正如墨千琉所說,倘若葉雪傾再縱容她的話,她便不會放手了。


    她不知道不歸之人對浮華軒到底意味著什麽,但她根據葉雪傾的態度就能猜出些東西來,這個人呀,這個人是為了不連累自己才想著自己離開,什麽浪跡天涯,闖蕩世界都是騙人的,隻怕是去逃命的吧?


    『既然無處可去,不如繼續留在我身邊』


    這其實才是墨千琉想傳達給葉雪傾的話,她不怕被葉雪傾的麻煩波及到,更不願意葉雪傾受到傷害。若是和浮華軒對上,確實是件很麻煩的事情,浮華軒的實力很強,他們基本上不摻和外界的鬥爭,一直這麽韜光養晦下來,怎麽可能不強?


    但是!


    墨千琉並不畏懼和浮華軒正麵對陣,背靠著天守閣,墨家和離都,就算浮華軒再想殺葉雪傾也需要考慮一下成功的可能性以及後果,若是傅長安再橫插一腳的話,浮華軒就危險了。


    慫的太久就站不起來了,這句話不是說說而已的,浮華軒強歸強,但是別忘記了它存在的宗旨是什麽,那是一個以自己的生存和發展為優先目的的勢力,為了這個目的,他們甚至放棄了外界的地盤和絕大多數的資源,他們隻想長久的傳承下去,外界打死打活的關他們屁事?反正再怎麽折騰都折騰不到他們這裏去。可是現在不一樣了,隻要他們想殺葉雪傾,那就是同世間的幾大勢力作對,先不說能不能贏,輸了會怎麽樣,就說因果關係,這就是浮華軒承擔不起的,出世比入世難太多了,你想高高在上不惹塵埃就必須一直如此,隻要有一次落下來,就再也別想上去了。


    “沒想到你們這麽親熱,而且這麽快就解決了問題,嘖嘖,那我在這裏呆著似乎也不太好,算了算了,我先離開了,李清天醒了的話就讓人通知我一下,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呢。”傅長安咽下已經到了嘴邊的‘狗女女’三個字,然後很不合時宜的出聲打斷了她們的交流,最後在她們反應過來之前先行退場,免得她們一致對外。


    她確實有很多事情要做,其中之一就是把上官逸的幾個朋友找回來,雖然不覺得讓他們跟他在一起是件壞事,但是萬一他們把他惹急了,直接被他給鐵鍋燉了喂狗的話,這件事就麻煩了,長十張嘴恐怕都跟上官逸解釋不清楚。


    事實也證明她的擔心是有道理的,因為她趕到那家夥的落腳點的時候,她最擔心的這件事正在上演:在不算龐大但也不小,至少能容下三口大鐵鍋的院落裏,三口鐵鍋呈品字形狀擺在裏麵,鍋下麵是燒的正旺的火焰,鍋裏……鍋裏不知是什麽液體的紅色液體正在沸騰,而每個鍋裏的液體中都盤坐著一個人,一個隻著內衫的男子。


    三個人中的兩個自然是當日被那個神秘男子帶走的赤衍和鬱景輝,而最後一個人……就是神秘男子本人。


    “我說,楚相華啊,你就算是要表演鐵鍋燉自己也沒必要拉著他們倆一起吧?他們倆還受傷了,經不起你這樣的折騰,你當一次人吧!”傅長安無力的喊道,將三人從沉溺於修煉的狀態中拉出來。


    “說了多少次,我這不是鐵鍋燉自己,而是一種修煉的方式,你就算是看不起也沒必要一直貶低,至少還是有人能理解我的,不是嗎?”楚相華並不睜開眼睛,也沒有動彈的意思,但還是回話了。


    他這個‘有人’指的自然是其他兩口鍋裏誌同道合的朋友,但是赤衍和鬱景輝卻沒功夫讚同他的話,他們辛苦且努力堅持著,不想在鐵鍋裏被打敗,要是連這所謂的恢複訓練都熬不過去,還談什麽出去闖蕩江湖?


    “他們跟你有不一樣,就算不反對也不代表他們喜歡,再說了,以你的性子……他們根本沒資格反抗吧?更何況他們身上還有傷,用這樣的方式修煉太狠了點吧?”傅長安是經曆過楚相華的這種修煉方式的,她知道這有多難熬,尤其是在身上有傷口的時候,那滋味更加的酸爽。


    楚相華這種修煉方式中鐵鍋中的液體並不是水,而是他特製的藥水,精心調配出來的藥水就算是沸騰了也不會給人造成很大的傷害,最多是讓人感到很熱很難捱,但若是把傷口浸泡在那特製的藥水中就完全不一樣,就像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著你收口處的血肉一樣的感覺,這樣的體驗絕對是噩夢級的,就算是赤衍和鬱景輝也不大承受的住,,隻能全身心的投入,連周圍的動靜都沒能察覺到。


    “對他們的傷勢有好處,想要快速的好起來的話,這就是代價。”楚相華隻回答了最後一個難題,至於其他的,無需辯解什麽,傅長安了解他,說的話也都在理。


    “你到底給他們灌了什麽迷魂湯?他們明明都對你不了解,怎麽敢聽信你的話?”傅長安自顧自的辦了個椅子坐下,看楚相華這幅表現,恐怕在結束之前是不會出來的,就算她有事情找他們也一樣。


    “沒什麽迷魂湯啊,我隻是讓他們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罷了,誰讓他們實在是太弱了呢?他們渴望力量,渴望從我這裏找到答案,應該就是這樣吧”楚相華聲音裏帶著些許迷茫,他這是被傅長安問懵了,他並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麽不對勁的事情,更不覺得自己有刻意的忽悠他們,畢竟對自己來說,他們如何其實無關緊要。


    “這倒也是。”傅長安微微一怔,隨即就接受了這個解釋。


    論實力的話,赤衍和鬱景輝不弱歸不弱,但是真的不拔尖,更不像秦禹岩那樣出眾。別管過程如何,是不是故意的,有一件事情是既定的事實,無法改變:『在這次武林小會中,赤衍和鬱景輝都被淘汰掉了,連正式比賽的資格都沒能參加,三人中唯一一位出線的就是秦禹岩,幾乎是以碾壓的姿態挺入的』,隻這一點的落差就夠讓人難受的了,這次營救墨千琉的行動的過程中更加體現了三人之間的差距,也更加讓人感到難過。在這個關頭,楚相華出現,他的實力之強自是讓人記憶深刻,難以忘懷,以絕對的實力碾壓戰局,一把紙扇將不知道多少高手玩弄於股掌之間,最後瀟灑的帶著兩人離開。


    高手就在身邊,若是有機會請教的話,他們自然不願意放棄,而楚相華因為鬱景輝修煉的《聖暗修魔》功法,倒也願意指點他們一下,所以就有了今日鐵鍋燉自己的戲碼。


    “隻是你真正的身份應該沒告訴他們吧?他們就算是再怎麽努力都不可能修煉成你那個樣子的。”傅長安接受他的解釋歸接受他的解釋,但是有些不妥的地方,該批評的她也不放過,看在上官逸的份上,她也不能讓他們倆被騙的太慘了。


    “我告訴過他們,人和人的體質不能一概而論,也說了他們不管怎麽修煉都不可能到達我這種程度,至於他們怎麽想,那就不關我事了。”楚相華依舊淡定,對於傅長安的責怪並不放在心上,長久以來的各種經曆早就讓他對各種事情都見怪不怪了。


    “好吧,你們還要這樣修煉多久?”傅長安無奈的點點頭,楚相華這人向來就是這般我行我素,想用什麽事來約束或者讓他感到愧疚是不可能的,畢竟良心都被狗吃完了,沒心沒肺的人怎麽可能有這些情緒?


    “還有很久,看他們的承受能力吧,第一次修煉總歸是比較艱難的,你有什麽問題就問吧,他們聽不見,就算聽見了也記不住。”楚相華對傅長安還是了解的,她這人不大會為了這兩個不甚相幹的人專門走一趟,來找他的話肯定是有什麽很古老的問題要問。


    “關於歲秋,你知道多少?”傅長安也果斷,她知道楚相華的意思,人全神貫注做某件事情的時候是無法收集周圍的信息的,那些信息會被大腦當做垃圾一樣過濾掉,所以就算有兩個人在旁邊也不耽擱他們兩個交流信息,故她但說無妨。


    “歲秋?這個東西你就別想了,也別圖謀,就算你真的需要……也不要現在去搞,對手是苗疆的大祭司,你的陰謀詭計是不可能得逞的,而這東西對苗疆來說很重要,基本不可能給外人。”饒是楚相華聽見傅長安的問題也不得不愣了下,然後開始勸她收手,不過他也知道這家夥是真的貪婪,八成勸不住,隻能勸她先別送死,等成長起來再說。


    “你想太多了,苗疆那邊我圖謀歸圖謀,但分寸還是有的,而且歲秋這東西我也不是沒見過,我朋友還吃過一枚呢,不過目前我覺得她情況好的有點太離譜了,離譜的莫名其妙,也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想問問你知不知道關於歲秋的事情。”傅長安翻了個白眼,自己明明就是隨便問問,為什麽這家夥就非得覺得自己是對人家的歲秋圖謀不軌嗎?當她是什麽?強盜嗎?


    “這樣啊,那我多嘴問一句,你那個朋友是不是在幾乎必死的情況下吃下的歲秋?”楚相華點頭,收斂起了自己的那點關心,開始就事論事的分析問題。


    “當然,這有什麽問題嗎?”傅長安從他的話裏聽出了些許的不對勁,可是這其中到底有什麽問題?


    “當然有問題,而且問題大了去了,歲秋之所以是歲秋,是世人公認的第一神藥不是因為它神秘,難得,能解百毒,而是因為它真正的涉及到了生命這個禁忌領域,它是真正的萬能藥,可以拯救即將死去的人,但這樣的後果卻是十分嚴重的,你們造就了一個不死之人。”楚相華淡然的說著駭人的消息,又憑空增了幾分恐怖。


    對楚相華來說,這事情和他的關聯不大,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看戲就行,所以他淡然,而傅長安就不一樣了,她的神色凝重了起來,沉思了下,爾後問:“不死之人?難道不是不歸之人嗎?這世上可沒有什麽不死之人。”


    “不歸之人?我記得……那隻是浮華軒的迷信說法吧?其實沒什麽根據,就是被之前的那次動亂給打怕了而已,就這麽簡單,說白了還是他們自己作的孽,但不死之人可不一樣,雖然你說的也對,世上沒有真正的不死之人,但你那個朋友在一定程度上是不死的,隻要有可能活下來,她就不會死,比如心髒被匕首刺穿後拔出匕首,有愈合的可能性,那便會愈合,其他的傷勢可以類比。”楚相華對傅長安的疑問進行思考後,給予了中肯的回答,很客觀,一點麵子都沒給浮華軒留。


    傅長安眨眨眼,說:“你怕不是在逗我吧?歲秋的藥效難道是永無止盡的嗎?”


    “它不死,自然無盡,它若死,自然有盡頭。”楚相華繼續回答,而他的答案讓傅長安打了個寒噤。


    “它是指什麽?我之前從她身上感受到了另外一股生命的氣息,還以為是我多想了,沒想到我的直覺竟然是對的。”傅長安苦笑了下,不管那東西是什麽,隻要寄生在她身上就一定回出現問題。


    “來自苗疆的,除了蠱蟲還能是什麽?”楚相華語氣變成了‘你是不是傻’的感覺。


    “所以服用歲秋的人就會被種下苗疆的蠱嗎?”傅長安皺起眉,她感覺苗疆在這一點上麵太毒辣了。


    “不,不一定,誒,這件事你們還真怪不了苗疆,這東西的本質其實就是蠱蟲,它能解百毒的原因是它將服用者身體裏的毒素過渡到它自己體內,代服用者死亡,一了百了,一般情況下是不會被喚醒的,苗疆給予你們歲秋是好意,這東西本來就不是給苗疆之外的人用的。”楚相華聽到傅長安有怪罪苗疆的意思,連忙進行解釋,他可不希望傅長安和苗疆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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