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


    我跟申公一前一後走在山陰,那條我剛剛下山的小路上。


    此情此景隻能用熟悉兩個字來形容,就在短短一年之前,我來泰山尋求孟道長的幫助,也是在玉皇頂上遇見了申公,他帶著我一起。


    現在,我倆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地,雖說這裏是幻境,申公也是我幻想出來的人,但我還是不由得有些唏噓。


    “他嗎的,怎麽這麽冷啊。”


    一陣寒風吹過來,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真邪門兒,以我現在的道行竟然會覺得冷,這一點都不科學。”


    “我說了,這陣法中出現的一切都是根據你自己的潛意識,你第一次來泰山上應該也是冬天,那時候泰山給你的感覺就是冷,你現在當然也會覺得冷。”


    走在前麵的申公很耐心的給我解釋:“如果能做到,你可以試著說服自己,在腦海中幻想泰山其實挺暖和的,就不會這麽難受了。”


    “這劇情怎麽有點像盜夢空間呢?”


    “那電影我還真看過,原理大差不差,你試試就知道了。”


    “行,我嚐試一下。”


    修改潛意識,按說是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一件事。


    但微微改變一下記憶中的場景,對於我強大的精神力來說還是能做到的。


    閉上眼,我開始按照申公說的,在腦海中尋找著自己第一次來泰山時的記憶,並把那時對天氣的認知修改成春暖花開的樣子。


    果然,沒多久就感覺到暖陽照耀在自己身上,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花香。


    等我再次睜開眼,就發現天氣已經跟剛才截然不同了,地上的積雪全部融化,露出大片帶著芬芳氣息的泥土,然後在泥土的滋潤下,植物的種子也生根發芽,放眼望去都是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景象。


    “神奇,真他娘的神奇。”


    我忍不住拍手讚歎,順帶著問申公:“那如果我遇見敵人,比如段天心魔之類的,能不能也用跟剛才同樣的方法,幻想他其實就是個菜逼,然後直接弄死他啊?”


    “你想得美。”


    申公回過頭來瞪我:“修改周圍環境隻是一些細枝末節,可你剛才說的,比如幻想段天是個菜逼,那完全就是修改自己的潛意識,這根本不可能做到。”


    “無所謂,我就隨口一問。”


    朝四周張望一圈兒,感覺已經快到孟道長家了,我又問申公:“你確定回到冥府,跳進往生池我就能離開這個陣法是吧?”


    他‘嗯’了一聲:“沒錯,隻要跳進去就能到陣法外麵。”


    我心裏還是有點沒底:“有把握麽?申公序你可別坑我啊,往生池那東西,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給鬼魂投胎用的,別我跳進去之後陣法沒出去,再被打回我媽肚子裏回爐重造一遍,那可就不好玩了。”


    “你他嗎哪那麽多廢話?愛幾把跳不跳。”


    他往地上吐了一口大黏痰,然後就不搭理我了,悶不吭聲的往前走。


    要說人真是賤的。


    申公剛才跟我說了那麽多話,可我心裏就是沒底,可能是被剛才出現的劉穎弄的,我總害怕申公是在騙我,之所以帶我來這兒其實是想害我。


    但就在他罵完我之後,我這心裏瞬間舒坦了不少。


    這才是我記憶中的申公,要是咋說都不生氣,一直特別有耐心的跟我解釋這解釋那,那他就不叫申公序了,一定是啥東西假冒的。


    倆人悶頭在小路上走了大概五分鍾,翻過一座山澗,又到了熟悉中的茅草屋。


    孟道長家還是那個死樣子,破破爛爛的,就跟活不起了一樣。


    唯獨不同的是,如果在外麵接近這個茅草屋,那麽紙人就該出來攆人了。


    隻是現在這裏空空蕩蕩的,耳邊除了旁邊溪流的潺潺水聲,以及樹葉的沙沙聲之外什麽都聽不見。


    申公走的比較快,我跟在他後麵,也是下意識吧,脫口蹦出來一句:“誒申公序,你不是給王瑤他們都做身體了麽?那孟道長的紙人呢,我記得當時你說想讓他倆看大門來著,那有沒有給它也做個身體?”


    “操,你他嗎……”


    這邊話音剛落,申公上來就是一句髒話:“哪壺不開提哪壺,顧言,我他嗎現在真想給你一刀!”


    給我罵的直懵逼:“我招你惹你了你就罵我?”


    “閉嘴吧,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敗。”


    他說完就不再搭理我了,反倒擺出一副防禦姿態。


    我正納悶兒他在防備啥呢,可緊接著一陣陰風襲來,紙人那陰氣森森的聲音忽然在我倆耳邊響起:“二位,我家先生已經恭候你們多時了。”


    它的聲音飄忽不定。


    而半空中,白色的紙錢在漫天飛舞,紙人的身影就在這漫天的紙錢中來回騰挪,說難聽點,跟吃了瘋狗比似的。


    被他晃的我眼睛都有點花了,不耐煩的朝天上罵了句:“紙人,你在天上狗叫什麽呢?下來!”


    它不搭理我。


    隻是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淩冽的劍氣,倒不是奔我來的,而是直接刺向申公後心:“姓胡的,你他嗎還敢來打鬼門關的主意,老子弄死你!”


    “孟道長?!”


    我驚呼著回過頭,然後就看見孟道長那道劍氣已經距離申公不足十公分了。


    但申公早就在防備他會突然襲擊,連頭都沒回,一道鬼神虛影憑空在他頭頂出現,伸出大手直接揮向自己身後,將孟道長的劍氣硬生生逼回去。


    然後我聽見申公咬牙切齒的對我說:“我已經控製住了這個陣法的變化,隻要你不去想,它就不會再凝聚任何人的身影。


    之所以沒告訴你,就是怕你會忍不住去想,結果你他嗎跟個老太太似的非得墨跡兩句,現在好了,把孟瘸子這個麻煩弄了出來,不解決掉他咱倆誰也別想進鬼門關去!”


    那我還能說啥?隻能道歉啊:“對不起,對不起大哥,這事兒賴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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