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蘇牧…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不是,所以你也不必再擔心他會借此要挾於你了。”


    “可是父王,你剛剛說蘇牧能重回故土…難道他以前所在的世界沒有破碎嗎?而如果沒有破碎,他又如何才能來到這個地方?”


    若說橫跨虛空,蘇牧才四階修為,未免也太誇張了些,這可是連當初的父王都做不到的事情,頂多也就是在同一個世界傳來傳去罷了。


    銀可可覺得這事怎麽都解釋不清,所以蘇牧一走,她便開口問了起來。


    銀九山搖搖頭,也沒多說什麽,身影淡化,變作幾縷青煙又鑽回了玉佩。


    實際上他方才看到的隻有四個字:何來何去,而不是什麽所謂的景象。


    帝王之術也看不到景象。


    他說蘇牧是異族人,且能重回故裏,也不過是根據這四個字的意思推測出來的結果而已,並沒有任何道理和依據。


    這就像是解卦,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理解,銀九山之所以那麽篤定,純粹是因為自信,而蘇牧的反應也證實了他的猜想,但同樣的,疑惑也隨之而來——


    他也回答不上銀可可的問題。


    如果蘇牧所在的世界碎了,他又如何能回得去?


    如果蘇牧所在的世界沒碎,他又是如何能來到藍星?


    ……


    蘇牧離開帳篷後,又回到烤架邊上繼續烤兔子。


    他意識到一個問題——其實自己內心還是很渴望能回到地球的,否則剛才也不會迫不及待的想證實銀九山話語的真假。


    以往沒想過這件事,多半是潛意識裏認為地球已經炸了,回不去了,想也是白想,而現在從銀九山口中得知有那麽一絲絲可能性,那埋藏在心底的念頭立刻就有些騷動了。


    蘇牧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是個這麽懷舊的人。


    不過這倒是能解釋清楚為什麽會有那麽多女孩子喜歡他了。


    懷舊的人往往看上去都比較穩重,無形之中就會給人一種深沉的感覺。


    這種氣質,放在一般人身上叫做無病呻吟,但放在他的身上,就叫做人格魅力。


    為什麽?


    因為他顏值高啊!


    畢竟人是視覺動物,隻要你給別人的第一印象好,那不管發生什麽事,他們的大腦都會不自覺的為你辯解,並以此來證明自己的眼光比其他人更獨到。


    “滋滋…”


    烤架上響起了爆油的聲音。


    蘇牧吸了吸鼻子,拿出幾個調料罐,一手翻著烤兔,一手震動撒料。


    熱騰騰的香氣逐漸飄散開來。


    “咕嚕…”


    小帳篷裏有人吞了口口水。


    蘇牧一愣,隨後把感知撤了回來。


    現在事情已經解決了,沒必要再監視銀可可了,否則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真對這少女有什麽不可描述的想法呢。


    見兔子烤得差不多了,蘇牧想了想,撕下一隻腿,慢悠悠地走進小帳篷。


    銀可可一臉警惕:“幹嘛?”


    說著,那濃鬱的肉香飄到鼻尖,讓她忍不住舌底生津,又咽了口口水,目光不自覺地就落到了蘇牧手中油亮油亮的烤兔腿上…


    蘇牧走過去,把腿遞給她,“喏…”


    “…我不要!”銀可可很是艱難地扭過頭去。


    …她真的很饞這烤腿,她都已經快一整天沒吃東西了,可是蘇牧真的會有這麽好心,大半夜給她送吃的嗎?不可能的,鬼知道這個壞家夥有沒有在這上麵下什麽藥…


    銀可可心頭這麽想著,可目光依舊止不住往兔腿上瞄…


    蘇牧頓時感到有些好笑。


    他有種直覺——如果自己耐下性子和銀可可說會兒話,順著對方的脾氣來,可能半個鍾頭都用不到就能把這嬌憨的姑娘撩到手…


    可惜他不是來撩妹的。


    蘇牧拿出一個碗,將兔腿放到桌上。


    “先前在懸崖上我不是故意的,別放在心上。”


    留下這麽一句話,他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銀可可怔了怔,原來是來賠禮道歉的?


    很快,望著空蕩蕩的房間,她臉上又浮現出氣惱之色。


    有這麽道歉的嗎?


    人家還沒反應過來你就走了?


    你的誠意呢?


    而且占了那麽大的便宜,一根小兔腿就想打發掉本姑娘?


    …做夢!


    “蘇牧,把你的腿拿回去!我不要!”


    “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聽到這聲音,另一個帳篷裏的女孩們不由咬緊了嘴唇。


    隊長果然還是沒能逃脫蘇牧的魔爪麽…


    ……


    淩晨六點,蘇牧走進小帳篷,愣了愣,旋即似笑非笑地看向銀可可。


    桌上碗裏的兔腿,此時已經變成了一根光骨頭。


    銀可可小臉一紅,有些惱羞成怒地瞪起眼睛:“看什麽看,本姑娘就是吃了你的腿,也、也不會原諒你!”


    “哦,那就算了。”


    蘇牧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走過去把碗收了起來,然後又接著收油燈、桌子、凳子…


    “你起來一下。”


    “你想幹嘛?”銀可可神色又變得警惕起來。


    “拆帳篷…你出去和你的姐妹們呆在一塊吧。”


    小帳篷位置比較靠近戰場,銀可可現在又沒有靈力,呆在這邊容易發生意外。


    銀可可自然不知道這層原因,但聽到蘇牧肯放她走,她想都不想便站起身,邁開兩條坐了一晚上有些發麻的腿,步履蹣跚的快速離開帳篷。


    …跟這家夥孤男寡女的同處一室太危險了,她必須他離遠一點!


    等找到機會恢複了靈力,再來找這臭流氓報那一腳之仇!


    另一個帳篷裏,被捆綁的女孩們見自家隊長一回來,紛紛掙紮著站起身,神色擔憂不已。


    “隊長,你沒事吧?”


    “沒事。”


    簡單的對話間,女孩們注意到銀可可走路的姿勢有些異常,眼眶頓時紅了起來。


    銀可可:?


    “怎麽了?是誰欺負你們了嗎?”


    “嗚…”有女孩忍不住嗚咽出聲。


    明明是隊長自己被欺負了,可第一個關心的卻還是她們…


    隊長人這麽好這麽善良,為什麽會遭遇那種悲慘的事情…


    “隊長,對不起,是我們沒用,沒能保護好你!”


    銀可可:??


    “蘇牧真的太混蛋了!竟然對隊長你做出那種事…”一個女生悲憤道,“我們一定要向社會揭露他的醜行,他這樣的人,不配做騎士!”


    “露露,你冷靜點。”小楓吸了吸鼻子,眼眶紅紅地說道:“我們要為可可考慮,這種事不能鬧大的,否則傳出去,可可以後還怎麽嫁人……”


    銀可可:???


    不是,你們到底在說什麽東西?


    “隊長,是我欠考慮了,這事情不能宣揚,但是這個虧我們不能白吃,女孩子的第一次那麽珍貴,我們一定要讓蘇牧那個混蛋付出代價!”


    第一次…?


    銀可可一臉懵逼,然後急道:“你們都想到哪兒去了,我隻是被蘇牧關了一晚上而已,沒有發生那種事情!你們別瞎猜啊!”


    小楓怔了怔,飛快反應過來,道歉道:“對不起可可,是我們誤會了。”


    一邊說著,她一邊給女孩們遞了個眼色。


    女孩們頓時明悟,心中內疚不已。


    是啊,這種事情,隊長怎麽會承認呢?


    她們不應該去揭隊長的傷口的…


    要讓蘇牧付出代價,找個其他的理由就是了。


    “隊長,蘇牧搶了我們的人氣王,還綁了我們一個晚上,這個仇我們一定要報!”一個女生認真地道,立刻引起一片斬金截鐵的附和聲。


    女孩們神色相當堅定,仿佛殺意已決,不可動搖。


    銀可可內心突然生出一股無力感。


    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


    夜色漸漸散去。


    東方的天際出現了第一抹朝霞。


    “諸位,請整理好自己的狀態,隨時準備戰鬥。”


    蘇牧嚴肅的聲音在峽穀中不斷回蕩。


    這一嗓子加了靈力,不僅讓學生們打起了精神,也讓呆在屏幕前昏昏欲睡的觀眾驚醒了過來…


    等了一晚上,好戲終於要開場了麽?


    黎雅適時地放出了十個兌換碼,將觀眾們的睡意徹徹底底的清了個幹淨。


    各個城市逐漸又熱鬧了起來。


    周上善此時正拖著兩個黑眼圈吃早飯。


    他昨晚在轉播間熬了一個通宵,身體都要被掏空了,狀態差的不行,但憑借多年導播經驗和敏銳的嗅覺,他下意識就預感到了接下來會有大事發生,於是連啃到一半的麵包掉到垃圾桶裏都顧不上了,趕緊撥通了總台的電話。


    “李哥,我是小周,麻煩你幫我發一個全台通告,就說花梨高中那邊馬上會發生一場史無前例的…的精彩戰鬥!”


    “…小周,你喝酒了?”


    “沒有…”


    “那花梨高中有你親戚?”


    “不是,李哥,你信我就是,快發!”


    電話那頭沉默兩秒,道:“行,我知道了。”


    周上善掛掉電話,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睡覺的實習女生,拿起衣服給她披上,隨後目光又回到屏幕上,一雙眼睛緊盯著蘇牧不放。


    全台通告,是整個轉播站最簡單粗暴,也是最大最有效的聚焦手段——在所有正在播出的頻道上方都貼上一條滾動的字幕廣告。


    每個金牌導播都擁有這樣的權利,但卻很少會正兒八經的使用。


    因為公眾影響太大了。


    這是一把雙刃劍。


    如果觀眾們跟著廣告換了頻道,沒看到自己期待的內容,會分分鍾把你投訴成沙雕…反之,如果觀眾們覺得這頻道切的值,你沒有收到投訴,那你的前途從此將變得一片光明…


    周上善在賭,並且覺得自己能贏。


    花梨高中這支隊伍,實力明顯是屬於這屆比賽中最頂尖的那一批,而他們之所以沉寂那麽久,十有八九就是為了今天這個大動作!


    幾秒後,李哥發出了全台通告。


    花梨高中的收視率再一次開始穩步上漲…


    太陽逐漸爬上半空,索修亞狩獵場緩緩被一層薄霧充斥。


    …這不是真正的霧,而是寒心蓮在白天溫度上升時融化後所產生的寒氣。


    當然,這也不是純粹的寒氣。


    森林中,一頭酣睡的毛熊慫了慫鼻子,頓時眼睛一亮,困意全無。


    正在進行最後一次捕食活動的狼群也紛紛頓住腳步,貪婪的呼吸起周圍的霧氣。


    這霧氣不僅香,還含有濃鬱的能量,能幫助它們快速回複體內消耗掉的體力,甚至連晃蕩了一晚上的疲憊感都一掃而空,連修為都隱隱有了增長的趨勢。


    “嗷嗚——!”


    狼群揚起脖子嗥叫,它們的眼睛從淡紅變得血紅,瞳孔裏閃爍著興奮的光。


    “吼——!”


    “哞——!”


    “嘰——!”


    越來越多的妖獸開始狂嚎。


    “唰唰唰…”


    無數飛鳥從林中躥起,直衝天際!


    它們撲扇著翅膀聚到一塊,盤旋片刻,浩浩蕩蕩朝著中心峽穀飛去,宛如一片巨型烏雲,遮天蔽日,讓森林中的光線都暗淡了幾分!


    狼熊虎豹等陸地妖獸也不甘示弱,它們依靠敏銳的嗅覺找到了霧氣最濃鬱的方向,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衝了過去,撞倒成片成片的參天大樹…


    大地開始顫抖起來。


    一時間,索修亞狩獵場充斥著各種嘈雜的聲音,轟鳴不斷。


    有些體型矮小實力不濟的妖獸,沒走幾步就被撞翻在地,然後讓身後的獸群踩成一灘爛泥,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


    ……


    “警告!警告!當前區域發生獸潮,請立刻離開!”


    “警告!警告!當前區域發生獸潮,請立刻離開!”


    罹原峽穀,漂浮在半空的航拍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


    “臥槽,獸潮!!”


    “我的天,不會吧!”


    “錘子不會,警報都發了!黎雅快跑啊!叫他們跑!”


    觀眾們瞬間炸開了鍋,彈幕亂成一片。


    但凡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獸潮是破壞力最強的天災之一!


    坐在飛艇裏裁判猛然一驚,立刻打開艙門往下看了一眼。


    視野中,無數密密麻麻的小黑點正從四麵八方朝正中心的峽穀匯去!


    “我日…!都給老子起來,快!準備救人!”


    “劉柯!通知總部,我們需要支援!!”


    帳篷裏,銀可可正打坐修煉,企圖恢複靈力,此刻聽到警報聲,眼睛一下睜大,連忙跑出來確認情況。


    然後,她看到了不遠處的半空,有一片烏雲正在快速飄來。


    銀可可仔細一看,差點沒嚇得腳跟一軟…


    這哪裏是什麽烏雲…分明是妖獸!


    那密密麻麻的一團,全都是妖獸!


    “嗡嗡…”


    罹原峽穀也開始地震了。


    “要來了…”


    不少學生們的腿都有些打顫。


    盡管提前知道了會出現這種情況,可真正到了這個時候,他們依舊慌得要死…


    那可是獸潮啊…它被歸為天災一類不是沒有原因的,即便隻是四階的獸潮,依靠數量都足以淹沒一支真正的滿編騎士團!


    他們現在能站在這裏麵對一切,已經是鼓起了吃奶的勇氣了…


    “所有學員注意!拿出你們最強的防禦!救援隊正在趕來的路上!”


    航拍又說話了:“重複一遍!拿出你們最強的防禦,切勿留手,一定要頂住第一波衝擊!!”


    裁判能看到整個狩獵場的局勢,深知跑是不可能跑得掉的。


    罹原峽穀一共也就兩個出口,而峽穀的四麵八方卻已經全部都被包圍。


    唯一能活下來的機會,就是堅持到附近的騎士團趕過來。


    許多觀眾額頭上都出現了汗漬。


    他們牙關緊咬,雙手死死地攥著。


    “拜托,一定要頂住啊…”


    “蘇牧,你們在幹什麽,布防啊!”


    銀可可見蘇牧等人還沒有動作,急得來大喊。


    眼下這般情況,即便是父王出手,也最多隻能救她一個。


    可她不想看到自己的姐妹們死,不想看到任何一個人死。


    銀可可咬了咬牙,從戒指裏掏幾個仙器便扔給蘇牧,“拿著,用靈力催動它們!”


    蘇牧一愣,旋即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多謝。”


    “你還笑,你快點啊!”銀可可急得直跺腳。


    “好,那我就快點!”


    說罷,一柄金光巨劍衝天而起,如同太陽一般立在了峽穀上方,耀眼奪目。


    蘇牧朗聲大笑:“兄弟們,迎戰!”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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