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舞怡回到房間裏,關上門以後,點燃室內的那個爐灶燒火熱炕。


    因為隔壁林妙妙有燒火,火牆是熱著的,所以室內溫度並不是很低。


    躺在被窩裏,盧舞怡終於忍不住用被子蓋住頭臉,失聲痛哭起來。


    為什麽要讓她直視人類最瘋狂最醜陋的一麵呢!


    雖然當初她媽黃女士因為驟然下崗,熬不過麵對無知未來的恐懼。


    拋棄了年幼的她。


    不過爺爺跟奶奶對她的無微不至照顧安撫了她。


    把她當成寶貝一樣嗬護著長大,也養成了她凡事不需要操勞,不需要操心的綿軟性格。


    讓她有著善良純真,以及最純粹的赤子之心!


    幾乎從沒經曆社會的險惡……


    然而就在今天,目睹了人性最醜陋的一幕。


    這讓她怎麽可能一下子接受得了!


    也不知哭了有多久。


    盧舞怡才渾渾噩噩的睡去。


    忽然聽到“彭”的一聲巨響。


    一下子從夢裏被驚醒過來。


    夢裏,好像又回到了爺爺奶奶住的老房子裏,躺在床上的她好像在發燒!


    奶奶拿著毛巾正在給她擦著汗水,顯得有些憂心忡忡。


    奶奶,奶奶……


    奇怪,她明明就是已經回到了幾十年前,為什麽夢裏看上去,她依舊還是她!?


    難道是靈魂轉換,還是她現在依舊在夢裏?


    到底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


    “盧舞怡,盧舞怡,快點起來了!”


    林妙妙正在粗魯的拍門。


    “什麽事?”


    盧舞怡開口以後才發現,自己的嗓音特別嘶啞難聽。


    “爆爆米花的來了,咱們也去爆些爆米花吧!?


    酬勞是一斤玉米粒或者是一角錢!”


    “我不太舒服……”


    盧舞怡努力的爬起來,實際上根本就不想起來。


    到底是誰跟她有仇,為什麽要推薦她去養豬?!


    不是說幹活不好,而是大冷的天從熱被窩裏爬起來,實在是太困難了!


    披上棉襖,穿上棉鞋,搖搖晃晃的走出去拉開了門閂。


    然後就看見一大群大的小的屁孩子們,守在知青大院的井台邊。


    草亭子下有個穿著狗皮背心破襖子的老頭。


    老頭正在用小炭爐烘烤著那種老式的鐵罐爆米花機。


    計算著時間差不多了,就把出口一端塞到膠皮筒子裏。


    膠皮筒子另外一端有縫合在一起的大概兩米長的布袋子,袋子口底端是不封口的。


    “彭……”一聲巨響過後。


    爆好的米花,就從布袋口子不封口的那一端倒出來。


    白花花的倒進皮撮箕裏,抓一把塞嘴裏,帶有糖精甜味混合著玉米香味兒,很快就溢滿口腔。


    這也是每年過年時,孩子們才獲有的福利。


    羅浩以及小顧小馬知青,用碗裝著玉米粒,提著布口袋,也抄手站在旁邊湊熱鬧。


    就連陳哲也出來排隊,他也想著要多爆兩鍋。


    他家有大米,到時爆出來後留著,讓範紅晚上餓的時候拿來泡糖水吃。


    最近通過季林叔幫忙,他已經淘換到了一斤紅糖。


    林妙妙壓根就沒發現盧舞怡現在在生病發燒!


    正在興致勃勃的說著要爆一鍋大米的,一鍋玉米的。


    看著林妙妙此刻歡脫的模樣,想到她有一天會因為父親的死亡而精神失常,會因為哥哥的戰死徹底絕望……


    不,不可以!


    盧舞怡的眼眸潤濕,暗自想著一定要辦法救林妙妙。


    不過吸取上一次的經驗,這次她沒有貿然行事。


    慢慢來!


    “妙妙,你跟我來一下!”盧舞怡招呼林妙妙跟自己進屋。


    林妙妙留戀的看了一眼孩子們捂住耳朵,又怕又期待的等著馬上起爆。


    進屋過後,盧舞怡立刻就把門給關上又閂好。天籟小說網


    “什麽事?盧舞怡,你手心好燙……你這是在發燒嗎?”


    “閉嘴,現在聽我說,我們現在去老羅叔那裏。


    你現在去幫我收拾一下東西!”盧舞怡想起自己又不能明說。


    不然怎麽解釋,她從沒見過林妙妙的父親,就知道那是林妙妙的父親呢!


    正好這會兒身體不舒服,讓林妙妙跟著過去自己發現!


    等到林妙妙有了心理準備,以後若是再發生什麽事情應該就也不會受到刺激。


    “那走吧!等一下,盧舞怡,你怎麽才穿了這麽點兒衣服?難怪要生病!”林妙妙說著摸了摸盧舞怡的薄棉襖。


    “妙妙……你先去翻個麻布口袋過來,給老羅叔裝些土豆白菜當做醫藥費!”


    盧舞怡邊說邊指揮林妙妙去把外間,把被放在木架子上筐子裏的那些土豆白菜都裝到麻袋裏。


    然後趁機從空間裏拿出來一包鹽一包糖放在炕櫃裏。


    跟著又拿出厚的棉襖穿上,到時別人問起來的時候,就說是昨天穿薄棉襖給凍病了!


    昨天白天,可是飄了大半天的鵝毛大雪。


    然後當著林妙妙的麵,又從炕琴裏找到以前從滬城帶過來的一件厚衣服。


    當著林妙妙的麵,把糖跟鹽以及厚衣服塞進她幫忙提過來的麻袋裏。


    因為當初李媽幫忙給收的一件毛呢短外套,本來是以前套背帶裙穿的。


    壓根就不太適合穿著下地。


    等到不幹活的時候天氣又冷了,就一直被扔棄在空間裏。


    把這件厚外套塞進麻布口袋裏後,又翻了翻,卷了兩根用來包布料的舊粗布包拆開縫的麻布口袋也塞進去。


    還拿了一些針線也塞進去,盧舞怡就拉上林妙妙出門。


    林妙妙雖然心存疑惑,不過相信盧舞怡這麽做肯定有她自己的理由,也就沒多嘴。


    鎖了門後,盧舞怡給自己套上用毛線織的滑雪帽。


    陳哲倒是比較細心,很快就發現經過自己麵前的盧舞怡臉色緋紅。


    林妙妙又還拖個麻布口袋架扶著盧舞怡。


    “小盧知青,小林知青,你們這是要去哪裏?是不是有什麽事?要不要大哥幫忙!”


    “陳哥,沒事!我就是昨天穿得太薄冷著了……到這會兒都還沒去牛棚那邊喂豬呢!


    這不是就讓妙妙陪著我一起過去……她答應今天給我幫忙喂一天豬!


    我過去就讓老羅叔幫忙給開兩副草藥……你也別跟來,免得過了病氣回去傳給範紅姐就不好!


    咳咳咳……”


    盧舞怡假意咳嗽了兩聲。


    其實她根本就不是著涼生病,而是驚嚇過度引發的高燒。


    這個時候,端著一碗玉米粒出來的沐青青剛好從女知青屋裏走出來。


    “她這是怎麽了?”


    沐青青自從來了後看不慣盧舞怡跟林妙妙。


    憑什麽她就得跟別人擠著住小屋,盧舞怡她們倒好,一人住一間房。


    而且看穿戴就知道家境不錯,聽說盧舞怡之前家裏還經常寄錢過來,林妙妙到現在為止,她哥還經常寄錢寄東西。


    而她呢!從小到大在家裏就過得不如意,


    以前她爸還在的時候,家裏包括爺爺奶奶哪個不是把她那個漂亮的姐姐給捧在手心裏。


    明明她長得也挺好看的!


    後來她爸得了肝病,爺爺奶奶媽媽他們花光積蓄去給爸爸治病,根本就不管她們姐弟三個人以後的死活。


    最後她爸沒救回來,家裏也落了饑荒。


    後來她跟姐姐都考上了高中,家裏人偏心,讓姐姐去讀高中,她卻隻能在家糊火柴盒子。


    這樣也就算了,當她偷聽到爺爺奶奶暗地裏商量。


    要把她嫁給廠長家那個傻兒子當媳婦,換兩百塊錢的彩禮錢還賬時。


    她怎能甘心!


    憑什麽好處是沐明明的,不好的事就歸她沐青青!


    剛好那天家裏就她一個人在,遇上居委會來人通知她姐姐沐明明兩天內做好下鄉準備。


    本來她也沒打算做什麽,結果沐明明卻被她媽帶去相親!


    於是藏起下鄉通知信,沐青青不露聲色的又偷走姐姐的高中畢業證書,下鄉通知書,戶口本。


    去居委會辦理各種手續,還跟人換了下鄉的地方。


    暗自打包了家裏的厚棉被,厚棉襖之類準備好行李,還趁機偷拿了家裏。


    她媽剛發工資留下當生活費的一部分現金跟糧票。


    臨走前還偷拿走了姐姐沐明明好幾件略微像樣的衣服跟鞋子。


    那天早上天不亮就溜出家門。


    至於過後會發生什麽事情,從此以後統統都跟她無關了!


    卻壓根就沒想過。


    姐姐沐明明因此丟了剛剛談妥的那門婚事,還被爺爺奶奶押去頂包,嫁給了那個大傻子!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她要是不夠狠,恐怕就活不到現在!


    聽說她那個姐姐,嫁人以後經常被傻子丈夫毒打。


    一天天過得生不如死!


    別說她現在不夠狠,而是那個盧舞怡鬼精鬼精的。


    上次她故意找茬林妙妙,想要陰上一把,結果就是盧舞怡那個小矮子給攔下。


    不然她搞不好都已經從林妙妙那個傻子那裏,搞到一些好處!


    聽到沐青青的問話,羅浩他們幾個期期艾艾的扭開臉。


    他們可不敢背後說盧舞怡的壞話,霍一龍可是已經放了過話!


    不許他們在背地裏說盧舞怡跟林妙妙的壞話,搞小動作。


    不然他的拳頭可是不認人的。


    麵對打也打不過,玩陰的也玩不過的霍一龍。


    他們幾個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所以沐青青這會兒問起關於盧舞怡的事。


    他們也隻敢一會兒看天,一會兒看地。


    就是不敢跟沐青青目光對視。


    尤其是羅浩:你不要過來啊!


    陳哲當初跟沐青青在同一個林場,怎麽可能不知道這個沐青青。


    到底是個什麽德行的女人。


    他壓根就不搭理沐青青,反正他是有婦之夫。


    不搭理女人的搭訕,也沒人說能他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沐青青自己把自己給搞得灰頭土臉,氣得都牙快咬碎了。


    這邊盧舞怡跟林妙妙踏著積雪,高一腳低一腳出了知青大院。


    剛剛順著大路朝牲口棚子那邊才走了沒幾步。


    忽然就聽到叮鈴鈴的銅鈴聲,林妙妙趕緊扶著盧舞怡側身朝路邊讓了讓。


    雖說有條大路。


    其實路麵很狹窄,也就可以過一輛解放牌卡車。


    主要是紅星林場的木料放到山下以後,就可以在山腳下用火車皮運走!


    現在這條大路,也是當初是為了建林場,運送各種伐木工具設備上山才修建的。


    後來有了鐵路以後,汽車也就沒有什麽用武之地。


    漸漸也就年久失修。


    不過供附近的生產隊往外運送個糧食什麽的,大家去公社趕個集,卻還是很方便。


    不過就隻能走一輛牛車馬車,遇到這種情況,大部分都是路邊的人自覺避讓開。


    沒想到馬車卻在她們旁邊停靠,就慢慢的停了下來。


    “小同誌,打聽一下,你們這裏是不是黑熊溝生產隊的知青大院?”趕馬車的是個中年大叔,他這不是要給從紅旗公社過來這邊,體驗工作的紅星林場辦事的周書記送行李跟文件。


    他也是大前年來過這邊,當時過來的時候,知青大院還沒有蓋好呢!


    那會兒也是跟著以前的那位王書記過來這邊選馬的現在的周書記,當時還沒去讀公農兵大學還是黑熊溝生產隊的支部書記。


    這不是半路上沿途,他給捎帶上了幾個去公社那邊趕集的大娘大嬸。


    遇上了打聽著要到黑熊溝生產隊的知青大院。


    “大叔,請問是不是已經到了!”帶著風雪帽,披著白色披風從馬車上跳下來。


    “林星辰?林星辰……”


    林妙妙聽著覺得有點耳熟,回頭一看就馬上扔開麻袋,驚叫著撲向了林星辰。


    正在打量知青大院木柵欄門的林星辰,冷不丁聽到自家妹妹熟悉的尖叫聲。


    剛剛轉過身,就被林妙妙一個熊抱撲了上來。


    他扔開厚厚的手套,把撲上來林妙妙雙手給摟住。


    “哥,哥,哥……真的是你嗎?”林妙妙把臉,直接就埋在林星辰肩膀上。


    張開嘴巴,哇哇大哭起來。


    “林妙妙……你個大冤種!咳咳咳……”


    本來被林妙妙扶著的盧舞怡,沒想到林妙妙的哥哥這麽快就出現!


    那自己昨天從空間幻影裏看見的事情,會不會很快就成真了?!


    沒有林妙妙扶持,幾乎是一下子就泄了氣的盧舞怡,雙腳一軟,一屁股跌坐在雪地裏。


    “盧舞怡,盧舞怡……你怎麽了?哥,快點兒!快點兒!”


    林妙妙趕緊從哥哥林星辰的身上滑下來。


    林星辰聽到妹妹喊著的是什麽盧舞怡的時候,微微一愕。


    想起那天霍焱陽霍營長跟他說的話:我把我的軟肋露給你,你做到了!


    那麽也會得到你最重要在意的東西。


    還有,那個霍焱陽讓他偷偷捎帶過來的包裹!


    “哥,快點兒把她扶起來……我背她去找老羅叔!”


    “小同誌,感緊把人搬上馬車吧!


    反正也就是幾步路的事!”


    中年馬車夫也過來幫忙,他可是收了林星辰一塊錢的車費。


    本來他就是要去紅星林場,替周書記送行李。


    路過黑熊溝生產隊的牲口棚子進去討口水喝,給馬匹喂點兒水也不是什麽大事。


    順路送個人過去,讓老羅幫忙看個病同樣也沒人說什麽。


    馬車停靠在牲口棚子旁邊,林妙妙有些費力的想要背盧舞怡。


    結果林星辰讓她看著行李,就從馬車車廂板上抱著盧舞怡朝牲口棚子裏走去。


    盧舞怡今天早上來遲,老羅叔早早就幫忙煮了一塊豆餅在鍋裏,加了些白菜幫子幫忙把老母豬給喂了!


    然後就看見一個穿軍大衣的年輕男子,抱著個人進來。


    “老羅叔,老羅叔,盧舞怡她發燒了!”


    林妙妙同樣也是認識老羅叔的。


    畢竟上次盧舞怡腳崴了那次,每天負責照顧盧舞怡的人就是她。


    “把她抱進屋裏放到西炕上……”


    老羅叔聞言也有點著急,快走兩步撩開草簾子。


    讓林星辰把盧舞怡抱著進裏麵。


    門框有點低矮,林星辰不得不勾低了頭。


    才一進屋。


    林星辰馬上就看見東炕上躺著的人是自家老爸老林時,頓時整個人都僵直在那裏。


    霍營長說了,你也會得到你重要在意的東西。


    他最重要的就是他的家人!


    不是聽說老林被送去了什麽農場……這是,這是被撈出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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