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吃完早飯,田嬸子跟田大娘就領著大夥兒準備去昨天投宿的親戚家。


    說起來那也是田大娘認識的人,是一個田家那邊的叔伯兄弟。


    這位叔伯兄弟算起來是田嬸子的堂哥,田大娘的隔房小叔子。


    跟田嬸子的大哥,田大娘的丈夫是同一個親爺爺下來的堂兄弟。


    隻不過那位田大爺的父親在年輕的時候,進城裏的典當行裏當了個小夥計。


    後來又娶典當行裏二掌櫃家的姑娘當媳婦。


    結婚後就留在了城裏生活,隻不過還不到四十歲的時候,因為幫著抗聯的人脫身,被二狗子出賣。


    被太陽國的狗東西們給槍殺了。


    留下家裏的孤兒寡母。


    為了生計,就隻能幹起了收購廢舊物品的買賣。


    後來公私合營。


    田大爺作為義士的後代,自然而然的被歸納到國營廢品收購站裏工作,成為負責收購廢舊物品的正式員工。


    對方跟當泥瓦匠走南闖北的季林叔,可謂相見恨晚。


    兩個人隻差沒有拜把子!


    田嬸子跟金鐵,昨天晚上就都是住在這位堂(哥)舅家裏。


    他家就在廢品收購站的後麵。


    廢品收購站是利用了一棟地主老財,在解放前蓋的四進宅院改建而成。


    最前麵一進院跟倒座房,改成堆放廢舊物品的場所跟辦公室。


    二進院子裏則是藥材庫房,因為路過的時候就可以嗅到濃鬱的藥香味兒!


    後麵的第三進院子裏是放貴重物品的倉庫。


    最後的第四進院子跟後置房,則跟第三進院子之間的門。


    直接砌了一堵牆隔斷,跟前麵三進院落分離開來。


    改成職工住房。


    十幾間房子,一下子住進去五家人。每家可以分到三四間房子。


    說起來福利還算不錯。


    季林叔昨天就已經從廢品收購站裏,挑挑揀揀選了許多的玻璃瓶子。


    以及舊書,舊報紙,破衣服之類。


    這會兒幹脆讓田嬸子田大娘,領著金鐵跟姚飛雪一家幾口去逛供銷社。


    他則帶著林妙妙跟盧舞怡回到廢品收購站。


    因為有些東西本來是想捎帶回去,看盧舞怡願不願意要。


    他也好從中賺個差價。


    有些物品他卻一時半會兒也拿不定主意。


    畢竟若是要買下來的話,那可不是個小數目。


    盧舞怡跟林妙妙被領到廢品收購站裏的時候,盧舞怡這才知道。


    原來廢品收購站裏並不是隻收廢品,有時候還兼著收購一些藥材,以及動物皮毛之類。


    季林叔跟正在那裏整理動物皮毛的田老頭,嘀嘀咕咕的在那裏說了半天。


    然後田老頭讓另外一個一起上班的年輕人,到一進院子裏去看守著前麵的攤子。


    他自己則一言不發,領著盧舞怡跟林妙妙,朝著廢品收購站大院子裏的一排大房子所在地走過去。


    本來盧舞怡還以為,老爺子會領著她們去最大的那一排房子裏去瞧瞧。


    結果卻不是。


    而是轉了個大彎,過了月亮門後上台階。


    直接去到二進院子裏的一間,一看就知道是間耳房的小屋子裏。


    “進去吧!看中什麽,拿出來估價就是!”


    田老頭從腰間取出一串鑰匙來開了掛鎖。


    然後吱嘎一聲推開木門,放她們兩個進去。


    房間裏很狹窄也沒窗戶,感覺灰撲撲的。


    不過外麵的木門敞開著沒關,倒是透了些光線進去。


    林妙妙一臉的莫名其妙,盧舞怡卻低聲跟對方說了一句謝謝。


    然後抬腳就踏了進去。


    原來這個偏間耳房,不過是個障眼法而已。


    裏麵除了有些瘸腿少角的破桌子舊椅子之外,根本就沒擺放有什麽其他東西。


    不過在偏間側邊有道木門,等到盧舞怡推門進去,林妙妙這才發現,原來木門是可以通到隔壁房間。


    過去大戶人家,在廂房兩邊蓋上偏間耳房。就好比是腦袋上長出來的兩個耳朵,所以才被叫做耳房。


    耳房一般都是用來堆放雜物或是當成淨房用,直接跟廂房或是正屋之間有門相通。


    林妙妙從小到大住的是部隊裏的樓房,就是後來搬離軍區大院。


    也是直接住進林星辰私下買的一套,隻有一進院子的四合院。


    哪裏能懂這些彎彎繞繞。


    盧舞怡則不一樣,她雖然沒有原主的記憶。


    不過上輩子她看過的小說,可不僅僅限於年代文啊!


    還有許多的古言。


    那些年古言流行的劇情裏,大部分女主不是庶女逆襲就是嫡女重生複仇。


    往往小說裏無可厚非的都會提及到一個地方——耳房跟淨房。


    比如盧舞怡蓋房子的時候,就是利用少量的地皮,蓋了個小耳房。


    刻意用來存儲物品,以及沐浴(過去一般都是在淨房裏如廁或者洗漱)。


    也是當時盧舞怡想起來的時候已經有點兒晚了,不然高低也讓季林叔給留上一道互通的木門!


    田老頭幹這一行已經有幾十年,加上父親外祖父都是典當行裏掌眼的。


    耳聞目染自然家學淵源。


    啥東西貴重,啥東西值錢,怎麽可能會不知道呢!


    這幾間屋子裏,堆放的大多都是他們廢品收購站裏的人,這些年來悄悄暗中藏的一些好東西。


    很多都是擁有者主要也是害怕惹事,又或是有些富裕人家被抄家後,被其他人悄悄溜進屋去撿了值錢的拿來。


    隨便賣上個仨瓜倆棗。


    哪怕就是材質再好也怕惹火上身,誰敢留下自己家用,萬一被人發現可就完了!


    廢品收購站裏的人卻是不怕的,反正都是沒本的買賣。


    隻要有錢賺就好!


    盧舞怡有透視眼,雖然房間裏有些暗黃。


    隻一眼就看到屋裏堆放的,都是些老舊家具。


    從雕花的小櫃子到小案幾,從陪嫁的妝奩盒子到書箱書櫃這些都有。


    甚至還有板櫃跟立櫃,樟木箱子,黃花梨箱子,官箱(以前江南地區,民間女兒出嫁時,特製的一種小型朱漆箱子)。


    盧舞怡通過自己的透視眼,看著每一樣物品。


    然後驚訝的發現,有些家具裏居然裝著有夾層。


    隻不過有些暗格製作得構思實在巧妙,根本沒人能發現而已。


    就好比那個榫卯結構的葵花足小茶幾,案幾麵子是紫檀木,四個插上去的矮足卻是實打實的黃金澆鑄而成。


    她立刻伸手貼近那些家具,默默地念了一句收,就隔空統統收入到空間裏!


    還有那個放在最角落裏的提梁食盒,食盒的提梁中空,裏麵夾著的就是一塊純金。


    還有那個放花盆的三腳高幾,三條幾腿都是空心的,裏麵塞的都是玉珠。


    完全不用像年代小說裏的女主一樣,非要打開機關過後,才能把藏在裏麵的物品給收入囊中。


    她是幹脆直接打包!


    林妙妙則看著幾個漂亮的妝奩盒子,簡直愛不釋手的擺弄著!


    “別挑選那些紅豔豔或者是描有彩繪花鳥魚蟲的。


    最好是撿那些沒什麽裝飾,沒有包角,顏色也比較暗沉的挑揀!”


    盧舞怡自己就看中了一對光麵樟木箱子,一個紫檀木的妝奩盒子。


    田老頭此刻已經站在了門口邊。


    這裏麵的東西大多是木器,都是大物件。


    自然也不怕被人順手牽羊。


    畢竟就想要藏個首飾盒子或是妝奩盒子,鼓鼓囊囊的也沒地方可以藏啊!


    卻不知道,盧舞怡剛才就已經作弊完成,已經順了不少的物品到空間裏去!


    畢竟屋子層層疊疊的碼放得滿滿當當,有很多盒子匣子都堆放在角落裏,甚至直接放在大的櫃子或者箱子裏。


    如果不挪開放在最外麵的那些大型家具。


    根本就看不出最裏麵的一部分物品,已經悄無聲息的失蹤了!


    “大爺,這兩口大的樟木箱子跟這個小的盒子還不錯!


    我都要了!”


    盧舞怡指了指堆放在一張寫字台上的,兩口大的光麵不刷漆的樟木箱子,以及一口小的紫檀木妝奩盒子。


    田老頭的眉毛微微揚了一下,吆,這小丫頭片子的眼光還不錯。


    其實也是因為他們這些老奸巨猾的老江湖懂得抓顧客的心思。


    現在能來廢品收購站裏挑選家具的人不是有錢的,就是圖省錢的。


    他們事先會把那些一眼看上去就比較順眼,又不是大紅大紫也沒有浮誇的雕花,或者是銅包角的箱子,櫃子,小桌子等放在最外麵顯眼的位置。


    這樣進來的人因為視線從明亮到昏暗中,就會先入為主。


    看見這些家具以後就不會再對其他家具感興趣了!


    屢試不爽!


    林妙妙也看中了一個素麵的紫檀木首飾盒。


    “這個兩個樟木箱子一共五塊錢,小木盒子兩塊錢一個!”


    田老頭看她們兩個都穿得幹淨整潔,就知道她們是知青。


    這兩口樟木箱子沒上漆,也沒雕花。


    買回去用來裝衣服或者裝糧食什麽的都無所謂。


    而且樟木的防蟲蛀,用個幾十年沒問題。


    所以他直接開口就是五塊錢。


    “五塊錢都夠我們買四十多斤玉米麵了,大爺,少算點兒吧!


    這不是我朋友快要結婚了。


    我想買了這兩口箱子送給她當嫁妝!”


    盧舞怡故意壓了壓價。


    像他們這些人留下這些箱子,還不就是為了轉手買給別人賺點兒外快。


    十塊八塊不會嫌多,一塊兩塊也不會嫌少。


    “看著都是熟人親戚的情麵上,頂多就再添給你們一口箱子給你們,不二價!”


    田老頭本來以為,這兩口箱子頂多也就能賣上個三塊兩塊錢呢!


    “那我……就要那個黃色的箱子吧!”


    盧舞怡指了指旁邊的那一口黃花梨光麵木箱子。


    然後又是一番口舌,還幫著林妙妙也買下紫檀木的首飾盒以及一對黃花梨的小立櫃。


    後來二三十年後,林妙妙賣了這對小立櫃,還換回了一套三居室的房子呢!


    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兩個人前後花了十塊錢,各自心滿意足的買了好幾件所謂的“舊家具”。


    田老頭跟一起上班小夥子輕輕鬆鬆的就各自分到手十塊錢,各生歡喜!


    季林叔在幫忙把家具搬上騾車的時候,還在嘀咕這兩孩子就是大手大腳。


    都沒等到他進去幫忙砍個價啥的,讓他去砍價,頂多給個十幾塊錢。


    “季林叔,這對樟木箱子就不捆在一起了。


    這是我跟妙妙打算送給姚家姐姐添妝用的!”


    盧舞怡指了指那兩個跟行李箱差不多大小的樟木箱子。


    “這也……太貴重了吧!”


    季林叔看著兩口幹淨整潔的箱子,別說小姑娘們喜歡,就是他這個大老爺們看見了又都有點兒喜歡。


    “也不貴,就隻花了三塊錢,不信你問田大爺!


    現在就是扯布做一件衣服都還要三四塊錢呢!也幸虧田大爺心善!”盧舞怡是真心的覺得不貴。


    畢竟人生難得一知己!


    這不田大爺在知道了這兩口箱子,是人家要送給自家堂侄結婚對象的時候。


    倒是有點兒過意不去了!


    不過收進腰包裏的錢,沒有再吐出來的道理。


    反正都是無本買賣,大爺就抱出了一堆瓶瓶罐罐,讓盧舞怡她們隨便挑挑揀揀幾個。


    盧舞怡也不敢要那些有彩色花卉人物的花瓶壇子,就著一色青色係的盤子碟子,鬥碗,茶盞,壇子,罐子隨便挑挑揀揀。


    說是要拿回去養水仙花球。


    其實吧!


    她是覺得青色係為主的青釉派,起源於宋代的龍泉窯。


    豆青和東青原屬一類,以後才各具特色。


    明代以前微近黃色,至清代純近綠色。


    其釉色為青中泛黃,釉麵光澤比粉青,梅子青要弱。


    反正盧舞怡也不懂這樣窯那樣窯的,就隻管看著顏色樸素無華的,或者是那些看似有冰片裂紋的挑選。


    她這個時候壓根就沒有意識到什麽汝窯哥窯,什麽明青花之類。


    不過是秉承著美術藝術生天生敏銳的直覺而已。


    專門選擇純一片色,釉麵感覺比較滋潤柔和,有酥油的光澤感。


    最後挑選了四個淺口圓盤盤子,一對茶盞,一個蓮花造型的筆洗(實際上是個蓮瓣碗)。


    主要還是感覺這個瓷器的釉色是青中泛黃,就是雨過天晴後的顏色。


    光線黯淡時,釉色又呈青中偏藍,猶如湖水的青碧色。


    最後在二三十年後,也恰好就是這個蓮花碗。


    被鑒定為是北宋汝窯天青釉僅存於世的幾件汝窯真品之一,最後拍賣成交高達上千萬美刀。


    至於而其他的那些個盤子茶盞,有個三兩樣也不過明清兩代時,官窯仿製的北宋汝窯仿品而已!


    不過因為都是明清時期的瓷器,距今也有個幾百年,同樣也能值個幾十萬!


    這些東西,可能還是當初偽帝當初想要在喜都稱帝。


    那些前清遺老們追隨著偽帝,攜帶萬貫家財而來。


    當時大部分都是在哈市以及喜都,四平這一帶活動。


    後來又因為種種原因,很多瓷器就隨著戰亂失落到了民間的。畢竟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林。


    有些很多家族最後大都盡數洗淨鉛華,隱身於民。


    以耕讀傳家。


    隨著時代的變遷,這些東西現在放在家裏也變得不保險起來。


    又或者是隻為換三兩斤果腹的粗糧果腹,就拿出來變賣了!


    盧舞怡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機緣巧合之下,居然搞到了這些價值不菲東西。


    可謂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也隻能更加說明,她因為有空間的加持。


    真的非常幸運!


    等到三個人慢悠悠坐著馬車,回到招待所的時候都已經是下午!???.23sk.


    盧舞怡趕緊又續交了一天的房費。


    讓季林叔把騾車趕進後院裏去存好,然後準備領著他一起去吃晚飯。


    因為早上吃得太飽,中午吃不下就沒有吃。


    不過這幾個月貓冬,大家基本上都是每天吃兩頓,慢慢的也已經習慣了不吃中午飯!


    也不知道田嬸子跟姚爸他們兩家人到底去了哪裏?


    這縣城又不大,供銷社也就那麽大。


    總不可能說好幾個小時,都一直泡在供銷社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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