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盛澤跟黃向東昨天晚上連夜開車了四百多公裏路趕過來,早就已經是饑腸轆轆。


    “向東表哥,七……表哥……趁熱吃吧!招待不周……”盧舞怡有點心虛,畢竟她是換了芯子的,貿然跟原主家的親戚相處。


    說不定隨便一句話就有可能暴露身份。


    好在聽那個叫黃向東的年輕人話裏話外的意思,她們上一次見麵的時候,還是十年前。


    謹言慎行,多做少說,應該可以應付過去!


    “小舞,你要不要也吃一點兒?”黃向東性格開朗,對原主是真心的喜歡。


    畢竟沒有人,會不喜歡漂亮美好的事物。


    他對盧家其他的孩子,相對要更加熟悉一些,畢竟年紀大概相仿。


    對盧舞怡則是不是特別熟悉,畢竟才認識的時候,小家夥還在蹣跚學步。


    現在小糯米團子變成一個大孩子,多少有點適應不良。


    康盛澤也是同樣的感同身受,他的思緒翻滾著,想得更多一些。


    更多的年少時的時光不斷湧上心頭,也說不清楚自己是否後悔了!


    在來這邊之前,他才剛剛大仇得報。


    在沒有給大哥平冤昭雪之前,一切於他都是蒼狗浮雲。


    出生入死十餘年,讓大哥的冤屈得以昭告天下,真相大白。


    他以為自己可以死而無憾。


    但是在得知盧舞怡就是十年前的小索菲亞,反而更多的往事浮上心頭。


    紅塵滾滾,何處歸去。


    星之所在便是家。


    煙火爛漫,人事聚散,即便無罪我獨活。


    當時年少輕狂,意氣風發。


    他以為自己很快就可以報了家仇國恨,跟心愛的女孩子從此尋常煙火,柴米油鹽。


    偏安一隅。


    誰知道世事無常。


    他自穿上綠軍裝的那一刻,就已經不再是一個個體。


    太多的身不由己,太多的誓死服從,讓他漸漸的百煉成鋼,最後成為一把披荊斬棘,無往不勝的利器。


    存在心底裏最後的一抹柔情,就是十九歲少年對著月亮以及少女許諾下的美好誓言。


    有人修生,有人修死。


    隻是又有多少人,活得心安理得,死得了無牽掛。


    掩不住的英雄淚,美人殤。


    隻歎如今,孤影難成雙。


    盧舞怡煮出來的一鍋餄絡麵,兩個人唏哩呼嚕的連湯帶麵吸溜得一幹二淨。


    “七哥,你是不知道小舞她……”黃向東意猶未盡放下碗筷過後,才想起來問康盛澤剛才去哪裏了!


    “我剛才已經問過了!


    實在是太欺負人……


    是不是覺得咱們家孩子沒有大人給撐腰!


    別怕,小舞,以後他們誰也不敢再欺負你了!”


    康盛澤目光炯炯的盯著盧舞怡,不由得想起記憶中的那個淺藍色的小糯米團子,還有那道有著甜美笑容的倩影。


    很多話到了嘴邊,卻又欲言又止。


    盧舞怡同樣倍受煎熬,後來想起原主在李媽嘴裏念叨的,是個膽小又羞怯的小透明。


    在哥哥姐姐們的優秀襯托下,也就是個背景布一樣存在的人物。


    因此黃向東不主動開口,她就樂得裝憨。


    聽到康盛澤用咱們家的孩子來形容自己的時候,還有一絲絲的不自在。


    雖然看上去康盛澤已經年逾三十,原主隻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


    總之就是有一種違和感。


    被他們兩個人四雙眼睛給盯著,盧舞怡反應慢半拍的這才反應過來。


    他們是等她表明態度!


    她現在隻想快一點兒打發他們離開,能有什麽態度?!


    “表哥,沒事的,我現在已經是大人了!


    我可以保護好我自己!


    七表哥,向東表哥,你們能待多久?


    要不我給你們燉黃豆豬蹄湯喝……那不是醫院裏醫生給開了營養條子,就托人給弄來幾個豬蹄!”


    盧舞怡一邊說著,一邊從屋簷下空置大水缸裏,刨開積雪。


    拿了四個豬蹄出來解凍。


    “小舞,不用麻煩了!


    我們一會兒就得要走,還有任務呢!


    向東,你去把車上的糧食全都搬進來……


    一點兒也不用留!”


    康盛澤目光溫柔清淺的看著盧舞怡,仿佛透過她,就能看見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兒似的!


    此刻若是讓他那些部下看見了,定會驚得連下巴都掉到地上撿不回來。


    笑麵虎吔!


    寶蜜局裏流傳著一句江湖傳言:


    虎神一笑,閻羅招手!


    虎神說的是康盛澤,至於閻羅則著有雙層意思。


    一是指康盛澤心狠手辣無人能及。


    他一旦出手,被緝捕的人也就沒有生還逃脫的機會!


    另外一層意思,閻羅則指的是霍焱陽。


    康盛澤跟霍焱陽,他們齊頭並進,是寶蜜局裏兩把利刃!


    王牌對王牌的存在!


    可惜因為穀雨的私心,霍焱陽去年就非常堅持調離寶蜜局,回了原作戰部隊任職。


    而且康盛澤每次都出的是秘密任務,行蹤詭秘。


    神出鬼沒!


    傳說就成了真正的傳說……


    “一會兒就要走了嗎?”盧舞怡也不知為何,心裏湧上來了一絲異樣的難過。


    可能是來自靈魂深處殘留的記憶吧!


    “嗯,我們還有任務!


    等到以後有空,我們會過來看你的!”康盛澤難道的溫聲低語,深怕嗓音太大了會驚嚇到她似的。


    “我還想問問你……一諾哥哥的情況呢!


    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我都已經好幾年沒有見到過他!”


    “我三年前見過一諾,不過當時我們是在聯合軍演,時間上不允許我們敘舊……本來還約好了有空聚一聚……不巧後來我接了任務,一走就是三年……”康盛澤也有些後悔,當時他如果多停留幾分鍾該多好啊!


    一諾也就隻是大致上說了一下家裏人的情況,二妹已經回國,三妹已經出嫁,小妹都已經讀高中了!


    但是當時他壓根就沒有反應過來,盧一諾口中的二妹,就是自己記憶中的女孩瑞西!


    也就是名義上的表妹盧爾雅!


    他隻知道他的寶貝女孩瑞西,是住在隔壁街區洋樓裏的嬌小姐。


    是他可望不可及的白月光!


    瑞西會說一口流利的英語,瑞西有個活潑開朗的讀初中大妹妹艾咪,小糯米團子妹妹索菲亞。


    而那個時候的康盛澤,就還隻是一個,住在弄堂亭子間的貧困窮小子。


    他想要出人頭地,想要替自家大哥報仇雪恨的愣頭青!


    他隻知道繼父黃家勇是資本家盧老板家的姻親,卻從來都不知道。


    瑞西就是他名義上的表妹!


    不,可能當時知道了也不會改變什麽。


    可能還以為瑞西是故意耍著自己這個窮小子好玩呢!


    “小舞,你記得自己當時……有吧什麽交給你大姐嗎?”康盛澤繼續輕言細語的問道。


    “我……不太記得了!後來我生病了,發高燒!我大姐也生病了……肺炎!我爸爸就把她親自送到漂亮國去治療,直到八年前珊瑚姐結婚的時候才回來的!”盧舞怡沒有記憶,還好有盧爸的日記本可以讓她不至於一問三不知。


    黃向東則扛著一個沉甸甸的麻袋,提著一個布袋子走了進來。


    聽到康盛澤居然用如此和顏悅色的語氣在跟小表妹說話,差點兒沒有腿彎打顫。


    “站在那裏幹嘛?


    吃太飽了是吧!……小舞,別理他,一天到晚二不掛五的一點都不靠譜……


    表哥們這次過來的急,也沒有帶什麽,就隻是安排讓下麵的人去辦的。


    就隻搞到一些大米,一些小米,一些豆子!”


    康盛澤邊說,邊拿出自己身上攜帶的幾十塊錢跟十斤糧票,推給盧舞怡。


    “不用,七表哥,我現在住在鄉下。


    很多東西不是必需品!


    能夠有糧食就已經非常不錯了!


    再說離開家之前,帶著有錢的。


    不過……有件事,可能需要拜托向東表哥跟七表哥你們!”盧舞怡把豬蹄放到一邊,打算一會兒去偏間裏搜集些東西讓兩個表哥帶走。


    “小舞,咱們是啥關係,客氣啥!”黃向東已經在考慮,等到回去以後,是不是要多尋摸一些物品給表妹寄過來。


    “那不是牲口棚子裏住著一位大叔,曾經是哈市曾經的第一把刀……


    他前天給我把了脈,開了一張方子!


    不過……裏麵有兩味藥不太好尋!”


    盧舞怡把老羅叔開的藥方拿出來,交給康盛澤。


    她是看出來,這兩個表哥當中以七表哥康盛澤為主。


    向東表哥不管在氣勢上還是能力上,可能都無法跟康盛澤比擬。


    康盛澤想到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盧家最小的女兒下鄉,不可能沒有任何安排。


    錢票什麽雖然不多,至少應該是有一些能夠傍身


    於是也就收回了錢票。


    接過盧舞怡拿出來的藥方看了兩眼,他雖然從沒係統的學習過醫術。


    但是身經百戰,經常受傷的情況下,有很多常規草藥的用途還是相對比較了解。


    “是不是還差三七跟冬蟲夏草?


    這個好說,我知道有個人家裏可以找到一些……


    放心,等到找齊了藥,我就讓人給你寄過來!”


    “七表哥,不如這樣,我給你一個哈市的地址。


    麻煩你到時候把東西寄到這個地址……


    我們這邊,最近郵局裏有很多人莫名其妙的就無法正常收到包裹……特別是住得偏遠的知青們。”盧舞怡可不敢輕易的信任,公社郵局裏的那幫子人。


    康盛澤一聽就懂了,於是不露聲色的接過盧舞怡寫下的地址。


    “七表哥,我去給你們收拾一些山貨。


    這個地方別的東西沒有……不過去年我倒是收了一百來斤的幹榛蘑跟幹鬆蘑!


    你們多帶一些回去,給舅舅他們一家分一些!


    向東表哥,你來幫忙把這個麻袋提出去……我還不太能用力。”


    盧舞怡領著黃向東進了偏間,指著碼放在壇子上方的木架子,堆放的其中一個麻袋說道。


    黃向東趕緊過去幫忙,把那個大概有幾十斤重的麻袋,伸手就給提了下來。


    “小舞,不會吧?你這也太能幹了!”


    “去年雨水好……還有那一袋,裏麵都是菜幹!


    聽說開春以後,漫山遍野都是各種野菜……我去年來晚了沒有采集到,所以裏麵都是一些我自己種的幹茄子,幹豆角。


    這些東西我現在的身體,也不合適吃太多!


    你們也拿回去給舅舅們分一分!燉肉的時候加一點進去……”盧舞怡當然也知道,現在不是隨便就能弄到糧食。


    剛才看那麻袋大小就知道,裏麵估計最起碼有個百八十斤左右的糧食。


    她身無長物,也隻能拿這些不花錢的蘑菇跟菜幹來還人情。


    禮輕情意重!


    康盛澤衝著黃向東點點頭,示意他收下這些東西。


    “小舞,這是七哥的地址跟電話號碼……如果有什麽事解決不了,你就給我打電話或者是發電報都可以!我如果無法親自過來,也會派人過來的看看。”康盛澤想到自己答應過霍焱陽開春的時候,有空就要去幫忙撈人!


    康盛澤原本以為,對方是霍焱陽的什麽人。


    現在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畢竟過去了已經有十年的時光,瑞西,也就是盧爾雅也應該有二十七八歲!


    一般的女子在這個年紀,可能已經是好幾個孩子的母親。


    他不在乎她是不是嫁為人婦,隻要她過得很好就可以了!


    哪怕在她身邊的那個人不是他!


    以一份微笑的心境達觀,淺淺喜歡,靜靜去愛,深深思索,淡淡釋懷。


    愛到深處不糾纏,思念到極致不複再見。


    隻是不明白,你到底有哪裏好的,值得我紅了眼眶又笑著原諒。


    一場相遇,一生銘記!


    “七表哥,如果可以的話,能幫我給我媽問一句好嗎?


    ……告訴她,我現在過得很好。


    有衣穿,有飯吃,而且還能撿到山貨!


    其他的……不提也罷!”


    盧舞怡相信以康盛澤他們的能力,應該是可以見得到黃女士的。


    至於他們從頭到尾,壓根就沒有更多的提及過盧家的其他人。


    因此猜測。


    舅舅們可能暫時也沒有任何好辦法,能夠替盧家運作。


    這是局勢所驅。


    也是目前以個人之力,根本無法抗衡的曆史軌跡。


    能夠帶著糧食,過來看看她這個表妹,已經算是仁至義盡!


    “小舞,你太瘦了……不過你放心,我們會想法解決的!”


    黃向東欲言又止。


    把蘑菇跟菜幹收下,然後提著送到外麵停放的吉普車上,然後拿打開自己的軍用行李包。


    除了換洗的衣服之外,把裏麵屬於他的私人物品,都一股腦的拿了出來。


    回到盧舞怡房間裏,一股腦統統塞給她。


    其實也沒有什麽。


    不過就是手電筒,軍用水壺,幾盒午餐肉罐頭以及兩袋壓縮餅幹跟一點常規藥品。


    “向東表哥,這應該是你自己的補給,都給我了!


    你自己路上要是病了餓了怎麽辦?”


    “怕什麽,我跟著七哥,難不成七哥真就忍心眼睜睜看著我病死餓死啊!


    好了,外麵太冷了……快點兒回去吧!


    就別送了……”


    黃向東很想要擁抱一下盧舞怡,不過最後到底就隻是把伸出去的手,在盧舞怡的發頂揉了揉。


    “小舞,以後咱們該剛的時候就應該剛。


    別怕,隻要不是殺人放火,凡事都有七哥給你兜底!”康盛澤取下自己脖子上圍著的軍綠色呢料圍巾,給盧舞怡圍到脖子上。


    跟著目光如炬的掃過男知青宿舍那邊,然後就一眼看到了霍一龍。


    霍家老二家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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