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心安穩下來後,喬雅南讓鬆叔把找好的人請回來參觀。


    作坊稱不上窗明幾淨,但也井井有條,幹活的人都穿著同樣的衣裳,婦人的頭發全部用頭巾綁起來,顯得格外精神利落。還有那個倒了個半滿的大土坑,讓來人終於信了他們是真把次品全倒掉了。


    把這一茬對付過去,喬雅南才把香嬸子叫進書房來,並將門敞著。


    “聽說香嬸子這幾天很是得意,說是因為你拉肚子,才讓作坊及時發現問題。”


    香嬸子哪敢認:“沒有的事,我沒說過這樣的話。”


    “即便沒有香嬸子,衛蘭嬸子和其他嬸子先後有了反應,我也會發現不對勁,香嬸子倒也不必把這功勞攬到自己身上。”喬雅南半點麵子不留,平時總是笑著的臉蛋這會也沉著。23sk.


    香嬸子占上風慣了的人,被個小輩下了臉哪裏忍得住,不該說的話衝口而出:“本就是因為我吃多了那些吃食拉肚子,你才注意到這事,我說錯什麽了?”


    “吃多,是多吃了多少?”


    香嬸子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說錯了話,忙又補救:“沒有,沒多少。”


    喬雅南冷笑:“這事說來是件小事,可壞了風氣就是大事。作坊是由每一個人組成,一個地方壞了會牽連到其他地方,最後哪都保不住。香嬸子,你已經影響了女子組的人,帶得其他人和你一樣貪吃。再過些時日,你是不是就要偷偷把吃食帶回家了?”


    香嬸子心虛的不敢再看大丫頭,她今日才和珍娘一起偷偷吃了小半碗。


    當然,她不能承認:“我就是按你說的每出一鍋都試味,哪做錯了!”


    “大家都長了眼睛,看得到!有這麽多證人在,我完全可以直接讓你回家!”


    香嬸子這時候才知道怕了:“你,你沒資格這麽做!‘喬記’是我們所有人的,不是你一個人的!”


    “為了讓族人過上好日子,我主動讓利給全族,沒想到到頭來卻助長了你這樣的人的氣焰。”喬雅南氣笑了:“才過了幾天好日子,就飄得找不著北了,再過些日子,你是不是都要把我趕出去了?一個丫頭片子,還不是要嫁出去的是不是?”


    香嬸子心裏懼意更甚,這話她確實說過,大丫頭什麽時候聽去的?


    “你以後不用來了,以後族裏分錢的時候該給你的一個子兒都不會少。”


    喬雅南把筆插回筆筒,輕輕的一聲響,卻異常清晰:“你是最早一批來作坊的人,當時名單上全是男子,是我要求換了一半的女子,可見族叔是個能幹人,把他換來吧。”


    香嬸子剛想鬧,可一聽著後麵的話她又不敢了,她怕她再鬧,她男人也進不了作坊了,現在多少人想進作坊都進不來。


    “若香嬸子覺得委屈,覺得我處事不公,大可上告族中,請族老給你做主。現在,請離開吧。”喬雅南看著她:“三月份分給作坊的獎勵,你那份全部罰沒。”


    “大丫頭你……”


    “閉嘴!”


    屋外早就圍了一圈的人,喬雅南把門開著就是讓人聽的,希望能震懾那些小心思太多的人。


    大伯爺一來她就看到了,隻是這事她不打算讓大伯爺做主,她既然是作坊的話事人,自然該由她來掌賞罰。


    老族長也是這麽個打算,所以直到此時眼看著那無知蠢婦要惡語傷人時才出聲。


    喬雅南起身上前行禮。


    “才吃了幾天飽飯,就把你撐得這般不識好歹!作坊是大丫頭一手做起來的,所有規矩她定的,她也第一個遵守,平日從不胡來,這幾個月你們可能說出一件她做得不好的地方?我看她做得最不好的地方就是讓你們手裏多了幾個子兒!”


    婦人又驚又懼,生怕族長說出更嚴重的話來。她又恨,要不是大丫頭把這事鬧大,她哪會落到這個地步!


    喬雅南一眼看出她心中所想,半點不慣著,論打嘴仗,她怕過誰來:“香嬸子怨我?覺得我不顧情麵?那香嬸子也告訴告訴我,在你帶頭壞了風氣的時候,有想到情麵二字嗎?還是說,你覺得風氣這東西你覺得有沒有無所謂?偷吃無所謂,偷帶回家無所謂,他日,是不是偷賣給別人也無所謂?帶外人進來作亂也無所謂?”


    “你,你胡說!我從沒這麽想過!”


    “你沒這麽想,你是這麽做的!”喬雅南哼了一聲:“你敢說,要不是我發現得早,你能就此打住?今天裝了半碗去吃的是誰?說自家侄子饞這口,想帶點給他吃的是誰?作坊就這麽大,就你那嗓門,瞞得住幾個人?”


    香嬸子臉紅了又白,白了再紅,被擠兌得說不出一個字來。


    外人聽著也知道大丫頭沒冤枉她,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還能不知道她是什麽人?女子組的更是親眼見著了,她們意外的是大丫頭真就不留半點情麵。


    “作坊裏全是親人,我要是事事講情麵,還要什麽規矩,不如早早關門了事,反正遲早也會關門。”


    喬雅南看著香嬸子,這話卻是對所有人說的:“我能做的就是對每一個人都一視同仁,不偏不倚,依規矩辦事。我要是講情麵,以親疏遠近來處事,誰和我關係好我就給誰多分些錢,那我就給二叔分他百八十兩,我自己再分走大半,你們能同意?”


    被大家看著,喬昌盛不敢說話。


    “當家不易,我已經竭盡全力,若有人覺得我該讓賢,那你們就推舉一個人出來,我讓!不用勞心勞力,等著分紅的日子我很想過!”


    “沒有誰能做得比你更好。”老族長一錘定音:“規矩就該這麽用,不冤枉了誰,也不針對誰,和親疏遠近也沒關係,最是公平不過。”


    外邊的人聽得連連點頭,說來說去,還是按規矩行事最公平。


    老族長看向婦人:“要是我早一步來,絕不會同意你犯了錯,還讓你男人來做工,也就大丫頭心軟。不過她既然應下,我就不說什麽了。老二媳婦,送她回去,把事兒說清楚,別讓人怪到大丫頭身上來。”


    二嬸娘應下,強行拽著香嫂子離開。真是,好好的日子不過,非得惹點事才開心。


    喬雅南隻能認下這句心軟,總不能和大伯爺解釋她是想敲山震虎後息事寧人,少給自己找點事,顯得她膽忒小。


    香嬸子男人進了作坊,就還在這個利益鏈中,她要是使什麽壞,族叔第一個收拾她,這種牽製更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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