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約的時候,經紀人王臻對著她列出的條件清單冷笑:“小安啊,你這要求我可不能保證啊,畢竟當初合同上也寫得清楚了,你現在要加這麽多條條框框,我可做不了主。”


    池安清楚,對於她冠軍的身份來說,兩年合約內,每個月演出不超過15場,每年有連續半個月的休假,是有些奢侈。


    公司既然給了她平台,就勢必要在這兩年裏盡可能榨取她身上所有價值。


    池安虛張聲勢地說,“姐,我也沒太多要求,你經驗多,你看我這種人,除了悶頭寫歌,幹不了別的,事越多我越壞事。與其給我安排四處演出,不如讓我多點時間準備專輯。何況,”她目光真誠,“我暫時還沒有其他想去的公司。姐,咱們不是得往遠了看?”


    王臻收起笑容搖頭,拿出了從業8年的氣勢,“咱們這個行業,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的事誰敢保證,小安,你還年輕,多見見世麵,對你以後有好處。”


    池安感受到空氣緊繃起來,她其實很緊張,但被上一個公司壓榨的經曆,讓她硬著頭皮再做一次嚐試,“我不是想偷懶,我隻是跟您提前說清我的承受能力,讓公司心裏也有個底,超過這個限度了,隻怕我也有心無力。姐,我比賽的時候就失聲過兩回了……”


    池安手袋裏的手機振動起來,因為放在桌上,振得兩人手麻。


    池安道一聲抱歉,拿起來看了一眼,眼神一動,又按掉,放下手機抬頭繼續要賣慘,王臻擺擺手,“小安啊,進來以後,營養師醫生都立刻到位,保證把你以前的病痛都養得好好的。”


    手機再次震動起來。


    池安的表情流露出一絲鬆弛,她勉強笑了一下,說,“姐,我在上一個公司真的待怕了,你讓我再緩兩天,你也幫我跟公司商量商量,好嗎?隻要公司同意,我立馬跟著你死心塌地地幹。”


    王臻若有所思地看了終於停止振動的手袋一眼,耳邊回響起上司的叮囑:“不少人想要那個小丫頭,能簽下來就快點簽下來。”


    誰叫人家寫出來《看見我》呢?她現在不簽下來,一堆人等著幫她付違約金,罷了罷了。


    王臻懶得再費口舌,出門打電話讓助理改合同,回來道:“真是服了你個小丫頭,公司同意了,合約馬上拿過來。”


    池安適時地露出驚喜的表情,少有地笑著說:“這麽快就答應了,我就知道姐你很厲害。”


    ——


    簽完合約出來,池安給david發消息:“成了,她一聽我電話響兩次,立刻坐不住了。她要是知道電話來自david老總,不知道什麽感想。”


    david回:“你真是壞透了,你怎麽不去做演員呢?”


    池安:“豈敢,得給別人留口飯吃。”


    david:“臭不要臉!我在上課,老師正在挑人提問,你說一個大三老師,怎麽還搞這套初三玩法?”


    池安:“你珍惜吧,我想上大學沒得上呢。”


    david沒再回複。


    ——


    其他公司的確來找過她,但跟違約金一起來的,還有五年起的合同,並不會更寬鬆的行程,比起這些,她其實更青睞現在這家,不必擔負“違約”臭名,合約僅兩年,平台也算不小的蘇打娛樂。


    過了十分鍾,david發來消息:“我怎麽那麽倒黴!一大把年紀了還要被叫起來罰站挨罵!!”


    ——


    五月的北京,天氣終於暖和起來,然而大風刮起來沒完沒了。


    難得這一天天朗氣清、風平浪靜,池安坐在小院裏,嘬了口檸檬水,自言自語道:“這樣好的天氣,真是難得。”


    東奔西走了一個多月,總算空下一天在家裏休息,而“斥巨資”租下這間獨門小院,就是為了方便她在院子裏這樣清閑地坐看夕陽。


    新租的房子被她提前請了裝修隊,把破舊的牆板、地磚、沒眼看的衛生間統統鏟掉重鑲,林小芙幫她一起選地板的時候還念叨,“你可真是有錢了,租的房子也這麽下得去手,以後我有房子也租給你。”


    池安苦笑,裝修完又沒錢了,幸好一口氣定了兩年,算算也很值。


    新家具剛剛安置好,眼見著新家終於有了點樣子,池安洗了個澡,在院子裏支了小桌和蒲團,打算在院子裏燙火鍋。


    拿起手機剛想著發消息給david和小芙,門鈴就響了。


    是快遞嗎?


    池安狐疑地走到門口,顯示器上出現了windmill的老五陸阿見那張老少通吃的可愛臉蛋,一雙兔子似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正忐忑地等待著,還有《一桌一家人》的主持人何大宇在一旁嘟嘟囔囔地鼓勵他。


    一見二人,池安禁不住喜上眉梢。


    《一桌一家人》是一檔由何大宇帶隊,每期與一兩位嘉賓在全國各地,隨機敲開普通人的家門,與人們一邊吃飯,一邊分享生活小事的飲食綜藝。


    因為形式新奇,互動性又極強,《一桌一家人》開播以後立即受到了大範圍的關注與喜愛,連池安都會偶爾幻想著,“要是何大宇帶著衛和光來敲開我家的門……”


    這樣的熱門綜藝資源來之不易,何況嘉賓又是windmill裏與衛和光並稱“調皮和搗蛋”兩座大山之一的陸阿見,池安快要抑製不住臉上的笑意,走運成這樣,難怪以前怎麽買彩票都不中……


    一年前,還在靠打零工糊口的池安已經絕望到每周都去買一張刮刮樂,風雨不誤,從不中獎。


    待門鈴再響過一次,池安從彩票回憶中回神,心思一動,裝出個蒼老的聲音,慢悠悠地問:“有什麽事嗎?”


    “啊是位奶奶呢……奶奶您好,我是windmill的阿見,您知道windmill嗎?”阿見在門外恭敬地問好。


    “溫什麽?不知道啊……有什麽事嗎?”她憋住笑問。


    “不知道沒關係……奶奶您家幾口人呀?吃了飯嗎?”


    “咳咳……我家吃飯早,已經吃完啦。”


    阿見閃著星星的眼睛暗了暗,依然燦爛地說:“這樣啊,不好意思打擾您啦,奶奶再見。”


    兩人退後要走的片刻之間,她把門鎖開得“哢噠”一聲。


    “但是奶奶需要你們幫個忙呀……”她從門縫探出頭,看著兩人錯愕的表情,池安笑得甚是暢快,旋即打開大門,一個抬手請進的姿勢,“我看過你們的節目,剛好還沒吃飯。”


    何大宇一眼就認出了眼前這個笑得可愛的女孩——幾個月以前,就是這個貌不驚人的女孩,用一首《看見我》,血洗各大榜單,優雅而內斂的詞曲深入人心。連他與妻子也是聽眾。


    他驚訝地望著池安,隨即對著攝像機略顯慌張地解釋:“各位,絕對不是商量好的,這片區域是節目組選定的,這附近住的也大部分是老人為主,”轉頭向池安確認,“你說是吧,我們也是第一次見吧!”


    何大宇是帆船運動員出身,退役後因為為人簡單憨厚,說話又搞笑,所以二次就業做了綜藝人。


    不少人笑他塊頭大沒頭腦,池安卻對這個看起來笨乎乎的何大宇頗有好感。


    看起來笨,是因為他真誠。


    池安接了他的話:“對,所以也沒什麽吃的,你們隻能看著我吃了。”


    陸阿見向她點頭問好,“你好你好,我聽過你的歌,所有我都聽了。”


    池安簽約不久,公司就火速幫她發了專輯,攏共不過12首歌,成績倒還算喜人。


    池安回禮:“你們的也是,我也全都聽了。”


    阿見以windmill組合成員身份出道已經八年,因為是組合裏老小的緣故,因此依然保留著孩童一般的純真,進了院子立刻圍著院牆撒開了腿跑,邊跑邊叫:“原來住在這邊風景這麽好!我也要跟公司申請換宿舍!哇!這是什麽!牆角有老鼠洞!”


    何大宇和池安邊寒暄邊往裏走,何大宇開玩笑:“那孩子已經瘋了,咱們繼續錄吧。剛剛在家幹什麽呢?”


    “院子裏風景很好看,我剛剛坐在院裏看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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