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比江城海小幾歲,應聘到江家的時候,江家的老爺子還在,那是位比江城海還要嚴苛古怪的生意人,眼裏除了打破已經趨於平衡的勢力之外,就再沒有別的東西。


    江城海深受父親的影響,也是個野心勃勃的年輕人,偏偏在即將繼承家業的節骨眼上認識了浪漫自由的江慧琴,觀念就此產生動搖,為此甚至還忤逆過家裏人好幾次,隻不過都沒成功。


    “慧琴小姐的後半生過得不好,在這件事上,江總確實是對不起她。”管家回憶著江城海年輕時的場景,感慨道,“他們之間的感情是真的,隻是處理的方法很偏激。”


    陳盼感覺江家就像是陷入了某種詭異的循環,江城海是這樣,江幟舟是這樣,難不成每個姓江的人都要被當爹的坑一次才算麽?她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要是生個女兒,我看他怎麽辦。”


    話糙理不糙,江城海要是能有個女兒,現在也未必會落得這樣的結局,管家沒想到她的思維這樣跳躍,搖頭道:“沒發生的事,再怎麽預設也是沒用的,不過要是慧琴小姐生的是女兒,現在的情形興許真得會大有不同。”


    原來,未婚先孕是江城海和江慧琴共同商量出來的主意,他們估摸著江老爺子這樣愛體麵,總不至於會讓孩子沒名沒份的飄在外麵,索性在離家出走之後選擇了先斬後奏。


    “這招本來是該奏效的,尤其是江總抱著還在繈褓中的江幟舟來過江家一次之後,老爺子是個傳統的人,他以為自己和慧琴小姐為江家生下了繼承人,自然就可以反過來逼他接受他們的事。”


    從後來的結果來看,這一招顯然是沒奏效,而且還導致了一係列後續反應,比如江幟舟悲慘的童年。23sk.


    “他們不會直接被趕出去了吧?”陳盼感到一陣牙酸。


    管家搖頭:“那倒不至於,老爺子直接讓人把江幟舟送回去,然後把江總扣下了,還讓人給慧琴小姐送了張支票,說是他代表江家跟她一刀兩斷,如果她再敢來就會直接告她敲詐勒索。”


    這還不如直接把人趕出去了呢!陳盼忽然覺得江城海也不容易,攤上這麽個強勢又六親不認的父親,隻扭曲到今天這個地步已經很不容易了。


    “看來江老爺子的脾氣挺大啊,連血脈相連的孫子都不認了。”她邊說邊搖頭,擺明了是不認可這樣的觀點。


    管家歎了口氣:“誰說不是呢,老爺子對江總這個獨子寄予厚望,希望他能按照自己替他製定的人生軌跡發展,就連未婚妻都是跟選妃一樣挑出來的,自然容不下任何變故。”


    那個跟選妃一樣被選出來的未婚妻就是秦霜,她沒有自己講述的故事中那樣無辜,但年輕的時候倒也真得不能算是心性惡劣,頂多就是理智利己到了冷酷的地步。


    管家如今再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場景,不由的因為江城海的病況而感到憤慨,語氣倒還算平和:“她二十四歲的時候就成了江總的未婚妻,雖然那時候他們連彼此的麵也沒見過。”


    做這個決定的人是江城海的父母,他們夫妻二人為了獨子的婚事可謂是操碎了心,選兒媳婦的時候首要條件就是門當戶對,家世可以稍微低一點,但低多了的話連被考慮的資格也不會有。


    “他們就這樣選出了六個女孩,據說是因為這個數字吉利,女孩子們的家世差不多,父母也都是有跟江家強強聯合的心思的。”管家說到這兒,頓了一下歎氣道,“其實這也是難免的,換了一般真心疼愛孩子的家庭,肯定忍不了女兒被這也挑選。”


    這話他憋在心裏很多年了,一直想說,一直也沒找到機會說,現在遇到陳盼這樣一個好說話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是怎麽搞的,傾訴欲忽然爆棚,竹筒倒豆子似的說了個痛快。


    陳盼在一邊聽著,附和道:“這麽一說,她好像也怪可憐的。”


    她也是女人,自然會忍不住共情女人,哪怕是視她如死敵的女人也一樣。


    管家卻是搖頭道:“你說其他被迫要聯姻的女孩可憐,那我承認,但秦霜遠遠算不上可憐,你肯定不知道她是怎麽脫穎而出的,她既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學曆最高最有能力的,但她是最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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