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令如山,二人見阿玖不容商量的軍威隻能遵命。直到兩個士兵匍匐前行,已有段距離,阿玖這才背起行囊,一路斬草,故意發出不小的聲響。


    “報!鍾將軍,後方魏軍似乎帶來了不少人馬,我們要不要先撤。”埋伏在魏帝周邊的吳國哨兵回報道。


    吳國將領鍾楚南再三猶豫:“他們後方的人,不是說已經生了疫病麽,從哪裏調來這麽多人?”


    哨兵道:“屬下不知,就好像昨兒夜裏突然從地裏冒出來的一樣。”


    “你可確定?”


    “確定,那泥水裏埋下的腳印看起來似有千軍萬馬!”哨兵斬釘截鐵。


    鍾將軍想到魏帝先是假意和親再到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得攻速,不得不擔憂其中有詐!望著自己軍中寥寥數兵,他無奈的歎氣:“走,我們先剿滅了後麵的人,再和左將軍匯合!”


    此時阿玖盤在樹枝上,看到埋藏在右側的鍾楚南部隊有移兵的跡象,心頭一喜,再將叢林中捉著的數隻野雞野鴨齊齊放生,不一會兒,一小片區域熱鬧沸騰。


    從右邊抄近路的魏兵安全抵達了魏帝的部隊。


    “怎麽就你一人?宰相他們怎麽沒來?”魏帝的前鋒率先開口問道。


    小兵累的上氣不接下氣,卻還是口齒清晰地解釋:“兵中幾位將領都感染了風寒,宰相高燒不退已被送回城。此次計劃是由一位玖軍師策劃的!”


    前鋒麵露憂色,再看他帶來的口糧也就夠撐個一兩日的,有些不屑:“若是兩日還攻陷不下該如何是好?”


    正在他不知如何去回報魏帝的時候,魏帝一聽到玖字便急急忙忙跑出來:“你說,是誰?是誰策劃的?”


    小兵還未開口,另一個送糧的兵也安全抵達:“不好了不好了,吳軍兩方蹲點的部隊,都去追了軍師。”


    魏帝一把拽過:“可是長得白白淨淨一直跟著宰相的軍師?”


    二人均點頭:“這一路過來,若不是軍師想到如此計策,隻怕這兩袋糧都送不進來。”


    魏帝戰衣都未來得及穿,跑到馬駒旁,騎上就要走。前鋒趕緊上前攔住:“魏帝,不可!我們現在正是一舉攻下伏牛山的最好時機,不能錯過了!”


    阿玖一路小跑,一路故意撒些糧食。追來的吳軍,看到一路的稻穀很是開心:“這下好了,要是我們把這個兵隊攪了,那魏帝就是餓也得餓死在伏牛山!”


    “左將軍,我瞧著,這前麵人數肯定不少,我們這區區兩千多人,能打得過嗎?”


    左將軍看著風吹草動的樣子,隱約之間確實感覺前頭黑黑壓壓的都是人影,有些慌亂,派出一個小兵:“你上前,先去探查一下。”


    沒一會兒功夫,小兵回報:“前頭黑漆漆的,什麽也沒有。”


    左將軍和鍾將軍兩人對望了許久,若是有個具體人數倒也不用畏懼,可這竟然說一個人也沒有……兩位將軍一時間有些膽顫。右將軍道:“馬上就要天亮了,不如等天亮了,我們再進攻?”


    左將軍如何不知道鍾將軍的顧慮,這一處山勢陡峭,正常人眼在這黑漆漆的夜晚裏能看清楚什麽,可如果這前頭魏國當真有千軍萬馬,那趁著霧色濃重,必定能把自己兩方兵隊消滅個幹淨。可如果等天亮了,結合吳軍優勢一同進攻,便一定能將對方部隊逼退到崖邊上,一舉殲滅!


    就此,吳軍便索性在這一處林外,安營等日升。


    天色破曉,雞鳴了第一聲,左將軍便舉起旗幟浩浩蕩蕩的進攻了。


    可出了林子,兩人便都傻眼了:“這……這……”


    崖邊上空無一物。隻有一些七零八碎的枝丫,像是有人匆匆忙忙砍下的。


    左將軍眼一眯,急得一身汗暗道:“不好!中計了。”


    鍾將軍雖不明所以,可眼下這空城計唱的讓他後脊梁發怵,隻能趕緊先跟著左將軍再說。


    阿玖折騰了三日,早已精疲力盡,她惶惶度過一個夜晚,見到天亮了又如約聽到了七零八落的馬蹄聲,才舒出一口氣長長的氣。


    因為一個調虎離山計,魏軍從四麵楚歌的困境中而出,久攻不下的戰士們早就鬥誌昂揚了,攻下兩個吳軍的老窟不過一刻鍾的事。順便連他們的口糧都給繳了,喂了魏軍一個大飽。


    等到吳兵回繳的時候又是恨,又是無措。


    此戰,必然是魏軍大獲全勝。


    魏帝將吳軍部隊裏的俘虜來來回回查了七八遍,還是不死心,命人將兩個未處理的將軍帶來:“你們昨夜裏可有捉到什麽人?”


    二人抵死不語。


    魏帝一心急,拔劍就抵在鍾將軍的下巴:“你若說了,我還可以留你一條狗命,你若什麽都不說,就等著拿你的屍體去喂北荒的禿鷹!”魏帝凶極了的模樣像是恨不得把他們都生吞了。


    嚇得兩人都一哆嗦。鍾將軍自來最是膽小怕事,又想著已為奴役,倒不如留下一命,極度誠懇道:“帝君饒命啊!”他畏畏縮縮的,有些脖頸發涼:“昨天,我們在崖邊守了一夜,未見到什麽人影子。就是有,估計也早就掉下崖了。”


    若不是前鋒阻止的及時,魏帝聽到掉崖二字差點真要了解了他二人的性命:“帝君,且慢。他們兩個是我們攻下吳國的突破口,輕易殺不得。”


    魏帝急紅了眼,怒吼一聲,便抽過馬鞭,匆匆忙忙跑出去了。


    阿玖在崖邊上等了許久,見兵馬退去的聲音漸行漸遠,才慢慢從山洞中爬出來。可是這幾日連綿大雨山體滑坡,她一個不小心,扯斷了腰間的藤蔓。若不是正好洞口下麵有個枝丫,隻怕真的要粉身碎骨了。


    她勉強用右手吊住自己,想要翻身,再跳到山洞裏,可偏生這幾日耗盡了力氣。左手又受了傷,一時間上不得,下不去,隻能幹吊著。


    突然馬蹄聲呼嘯而過,阿玖急得氣都不敢出,以為是吳軍又回來了。這下要是被發現,定要被鞭屍了。


    她閉上眼,隻能祈禱老天保佑。


    “玖兒?”


    魏帝在崖邊恍恍惚惚看到玖兒的身影,又不確信,大聲呼喚。


    阿玖一向鎮定的心,突然有些不可言喻的跳動起來。她沒敢回。


    過了一會兒,魏帝找了藤蔓,自己爬了下來。


    看到她紅腫的眼睛,隻恨不得自己不能替她受了這份罪。魏帝一把將她抱在懷裏,死死地抱住。


    阿玖隻感覺自己的脖頸間有水,像是……魏帝……落淚了。


    “你……不是不要我了麽。”這話說得,委實丟臉。曾幾何時,阿玖那麽驕傲的人,連帝後這個位置都看不上,竟然會對著他說出這麽矯情的一句話。


    帝君捧起她的臉,就是一個深吻。吻盡了擔憂,相思,害怕。她不知道,剛剛那一刻,他甚至有了和她一起墜崖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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