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上,一往如前的平靜詳和。景色如幻,人似流光。雲霧環繞的天界,仙氣遍地飛揚。


    當雲霧散開,五光十色的長橋便呈現在眼前。兩側的珊欄好像五彩斑斕的彩虹似的飄浮在水麵上。


    鳳鳥揮舞著火紅的雙翼反複的在上空盤旋,仿佛是在等待著它的同伴歸來。橋下的小河被雲層鋪滿,遮住了魚兒們的身影。


    突然間,一聲淒慘的尖叫聲劃破雲霄,打破了持續千萬年的安寧。


    橋的盡頭是一座雕欄玉砌的宮殿,金光閃閃的門匾上寫著“長傾殿”。


    宮殿內金光四射,寶石玉璧為燈,範金為柱。守在門口和角落的婢女一律身著仙女裙,個個長得略有姿色。


    對準窗口的牆壁上掛著一位女子的畫像,兩側的詩詞全是關聯於男女之間的情意之句。其意自昭然若揭,那些詩句無疑是為畫中女子所作。


    而宮殿的主人正是九天神君,顏傾。


    屏風後麵是令一間屋子,外閣前僅用一層黑色輕幔遮住。窗口處悠然灑進一縷微風,將紗幔輕輕撩起。


    一個穿著華服的中年男子挺身立在房中央,眼神呆滯的盯著某個方向。


    直到聽見婢女喚了一句,許久,他慢慢的醒神,回身透過紗幔目視前方,奈心等著婢女稟報。


    “神君,沈清寒死了!”


    婢女說話的時候,小心翼翼的看向帳內,謹慎觀察著眼前的身影,恐怕顏傾突然間翻臉牽怒到自己。


    見他走近,婢女連忙垂下頭行禮。


    顏傾閉起雙眼,唇瓣不聽使喚的抽動了幾下。良久,他堅難的從嘴裏吐出一句話:“知道了,你下去吧!”


    殿外的花苑百花齊放,嬌豔的花兒爭奇鬥豔,躺在花叢中的女子一襲雪白長裙蓋住了她整個身子。


    雖然閉著眼,極美的麵容依舊清晰,可惜她已經永遠的失去生命,躺在地上的隻是一具屍體而已。


    顏傾一步步走到女子旁邊蹲坐下來,眼底完全被緋紅布滿。他緊緊的望著她,或悲傷或怨恨。


    “你為什麽…”他哽咽了一下,突然欲言又止,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


    “你寧死也不願意陪著我,你當真如此憎恨我麽?


    沈清寒,你知道嗎?此生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我終是愛你無悔!”


    顏傾將沈清寒放到腿上,不厭其煩的繼續訴說著情話,甚至忘記了她的人早就死了。


    “神君!不好了!龍君燁隻身闖入天宮,殺了我們上百個金甲神將,聲稱要殺了你為沈清寒抵命!”


    顏傾聞言,緊緊攥其拳,恨不得立刻將龍君燁一下捏死!轉而看向沈清寒,臉上的奸笑顯而易見。


    隻見龍君燁站在長傾殿中央,潔白的袍子上沾染著稀稀落落的血跡。俊美的臉龐布滿憤恨,仿佛下一秒便會將顏傾碎屍萬段!


    龍君燁輕眯起狹長的眸子,冷哼一聲道:“你終於舍得出來受死了?”


    誰知,顏傾絲毫沒把龍君燁當回事,似笑非笑的搖搖頭,表情中盡顯輕蔑:“龍君燁,沒想到你到現在還是這般衝動,難怪沈清寒寧死也不願嫁給你!”


    “住口!你不配叫她的名字!如果不是你用卑鄙的手段威脅,她又怎麽會在我們大婚當天出現在你這裏?


    是你把她害死的,今天我就讓你血債血償!”說話間,龍君燁將焚天戟握緊,手上血紅色的氣體傳入劍刃,迅速朝顏傾那裏射去!


    顏傾順勢一閃,立即移開原地,整個人消失的無影無蹤。


    龍君燁並未打算輕易放過他,隨即縱身躍起,寶戟重握在手,狠狠地朝地麵連續劈了幾下。


    被砍過的地麵之處即刻裂開一條條火紅的縫隙,猶如山崩地裂一般。


    片刻後,顏傾出現在龍君燁身,雙方麵麵相覷,憤恨的目光緊緊射向彼此。


    終於,二人開始正麵交鋒,雙方使出各自的絕招。龍君燁轉身一變,化身為銀色的蛟龍,那龐大的身體像極了長傾殿的柱子,卷臥在雲層上吞雲吐霧。


    顏傾則是乘著凶猛的黑虎騰空飛起,頓時,黑白兩道光體在空中劃過,雙方張牙舞爪的直接撲了上去!


    不知究竟過了多久,這場打鬥終於停下來了,最終雙方皆是橫躺在地,遍地流倘著鮮血。


    龍君燁慢慢變回人形,艱難的從地上起來,縱身一變就消失了。


    然而,顏傾卻再沒醒過來,就連剛剛乘坐過的黑虎也被撕破喉嚨化為虛無。


    天帝得知後大怒,隨之廢除了龍君燁的神位,從此貶為妖類,所有的龍族也因此被誅殺。


    顏傾仙體受損,本該即刻灰飛煙滅,卻用沈清寒的內丹及時換回最後一塊仙靈碎片,勉強保全了一條命。


    龍君燁燁失去至愛,同時又是全族的罪人,至於現在神還是妖,對他來說已不重要了,隻是不願再背負著那麽多痛苦再活下去一分一秒。


    他隻身一人走出天庭,落寞的背影漸行漸遠。直到天門後方,他驀然止步,從懷裏找出一麵手掌大的鏡子。


    驀然,鏡中顯現出一張姣美的臉,清眸轉盼流光,溫柔的笑著。


    他不禁的對著鏡子癡癡笑了一下,幾乎完全忘卻正沉浸在自己的幻境中。


    下一秒,他還沒來得及將滿腹的心事說給她聽,那張臉便慢慢的消失不見了。所有的一切猶如一場空夢,轉眼即逝。


    他輕啟唇瓣,僅聞猶如幽夜般清冷聲音傳出:“清寒,對不起,我要走了。


    但願下一世我可以出現在屬於你的世界,倘若我們再相遇,我絕對不會再錯過你了!”


    此刻他已完全釋然,清俊的臉龐掛起一抹微笑,將手掌伸入胸口,白衣開始快速起伏,一股接著一股的白色氣體不斷的往外流竄。


    接下來,身體仿佛像一張沒有重量的白紙。漸漸地,龍君燁的身影越發模糊,直到最後變成透明,化為一道青煙。


    本來握在手中的鏡子也隨之順著天涯墜下,落入無盡的塵世間。


    遼闊無垠的陵陌古域,神秘的存在於天地間。相傳不久前有一麵神鏡自高空落下,據說此物可遠觀六界,隨意查探天地間的任何一個角落。


    於是,便被人們稱為碧月鏡。


    之後碧月鏡被魔界中人奪去,取出盡數神力,聚集眾多靈魄提煉出天魔咒。


    此物殺傷力極大,無論對方有多高的修為,一但被傷到就會使人的內力迅速消散,或是魂魄遙體而亡。


    此後魔列的魔怪更是肆無忌憚,幾夕之間無數生靈皆死於魔掌之下。


    不久後。靈寶天尊攜其中一個弟子軒轅氏後裔,軒轅庭,下界將眾魔收服,與天魔咒同時封印在魔淵之中的地窟。


    此後碧月鏡由軒轅庭代為保管,在一個被稱為修仙聖地的巋寂山上建立了修道門派玄天宗。


    遠觀穀中奇山兀立,雲霧朦朧,遍地滿是奇花異草。連空氣呼吸起來都很特別,簡直就像人間仙境一般。


    穀中最頂端,有一座立與雲霄間的樓閣,簷下高高懸掛著一塊門匾,寫著“玄天宗”三個氣勢磅礴的大字!


    殿內雖算不上是金碧輝煌,也看不到一處奢華之意,甚至看上去很單一,整個大殿除了三尊石像前的香爐與台階上的座位之外便沒有多餘的擺設了。


    雪白的四壁,一幅字畫宛如畫龍點睛一般在對準窗子的方向掛著。而拐角處有一個圓形門,是通往別個房間的。


    石像前的百歲老人,雖然臉上布滿蒼滄,看上去依舊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


    他正是玄天宗的掌門軒轅庭。


    軒轅庭身著古灰色道袍,立直身子站在石像前,雙手端著三支檀香,拜了三次後把香插入鼎裏。


    “弟子尊奉師命下界斬妖除魔守得一方太平,盡管有楚無玉等人興風作浪,總算是到目前為止還未達到目的。


    弟子的肉身終是要歸於塵土,眼下卻無一人能代替弟子打理門派。若玄天宗後世無主,近百年心血將毀於一旦,這次希望師父為弟子指一條明路。”


    忽然,石像中閃爍起一縷金色,僅聽見一個低沉蒼老的聲音直入耳邊:“這些年來辛苦你了,關於地窟的事情你一直做的很好,為師倍感欣慰。


    後續一事你不必多慮,時機一到便會天降奇子,到時你還用擔心玄天宗後繼無人嗎?”


    軒轅庭低頭稍作沉默,畢恭畢敬的弓身行了一禮:“弟子不是很明白師父的意思,還請師父明示。”


    “十日之後,空幽城外的落宸村會有一個身負異能的新生出現,你隻需準時到那裏便可以了。”待最後一道聲音落下以後,石像上的金光便直接消失了。


    軒轅庭再次對著一側的石像垂頭行禮,畢恭畢敬的說話道:“恭送師父!”


    瞿煞門的主人楚無玉,一直渴望統領人妖兩界,為奪得地窟的天魔咒,與玄天宗成為死對頭。


    一時間,玄天宗與瞿煞門成為天下盡知的正邪兩大門派。


    楚無玉一生執迷於研製秘術,不惜把自己弄成一副非人非妖的模樣,常常戴著一頂帷帽遮麵。


    修煉秘術需耗費自身元氣,為了讓自己不斷的增強修為,必須隔期補回耗費的元氣才可以繼續發揮威力。


    補償元氣唯有兩個方法,第一,每當月圓之夜可利用自身的法力吸取日月精華。


    此方法聽起來無論對別人,或是自己似乎是兩全其美,實際上卻不是那麽容易。


    借月圓之夜修身雖有萬般好,但其中也有致命的缺陷,倘若施法之時沒有合適的人護法,很容易被周圍的一切影響。


    施法不當會直接導致心脈錯亂,輕則內力逐散,真元流失,重則身心失控,永生墜入魔道難以自拔。


    第二則是直接吸食未足月的嬰兒便可,最後的方法既簡單,又不用耗費時間,而楚無玉選擇的就是後者。


    一開始是每半月一次,到了法力逐漸增強的時候,需求也會越來越高,以至最後每天都要吸食一個嬰兒。所以,空幽城附近的落宸村每天都會有一個孩子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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