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時常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作為萬雄關的少上造,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大門是有多厚實,普通修士根本是沒辦法用靈力穿透這大門的,可是剛剛自己卻是把那句話聽得很是明白,看了眼身邊的一對人中龍鳳,他不免有些老臉一紅,自己隻顧著去溜須拍馬,卻是丟了化丹境修士的麵子。


    於是他隻好不在說話,而是跟著駐足在二人身邊,一同看向那朱紅大門,穀楓楊隨口問到:“汪大哥可否看懂了這門外前輩剛剛是用的何種手段喊話的?”


    隨著穀楓楊的一句話,所有人都將目光看向了他,畢竟現在在場的,當屬他汪時常修為最高,可是他當時一門心思隻想把這二人帶到換胎境的天寒劍尊麵前,博一個換胎境修士的好感,全然沒有注意到那大門處的動靜,如今被這麽一問,一時竟有些答不出來。


    而眾人見他一個化丹境的修士都沒法看出來門外那個自稱吳大牛的修士是如何做到的,就更加覺得這個吳姓修士厲害,穀楓楊向來善於察言觀色,見到汪時常如此有些難堪,立刻開口說到:“這位前輩的道法著實是高深了些,我剛剛細細想了想我大劍宗中的所有功法典籍,似乎和我大劍宗千年前遺失在外的一本名叫彈劍喚靈訣的宗內秘典中記載的神通頗有些相似,汪大哥不曾認識,倒也正常,今日我等有幸遇見,必須要請這位前輩一敘,好生請教請教。”


    身後的軍士和大劍宗的弟子均點頭稱是,尹清音看著他眼中也很是驕傲,如此謙遜,善解人意的師兄在身旁,哪個女子誰會不驕傲呢,這可是自己的師兄,後麵不知又想到了什麽,尹清音的麵頰變得有些泛紅,這讓穀楓楊瞥見後也有些心猿意馬。


    汪時常也明白穀楓楊的意思,立刻順坡就下了:“原來如此,原來是大劍宗遺失在外的道法,我也說這蠻夷小國,當真能有這般臥虎藏龍,想來此人定是學了這彈劍喚靈訣,得知了這是大劍宗的道法,因此才不遠萬裏來我大秦,想要拜在門下,如此一來,穀老弟這次來萬雄關,說不得要為宗門立下不世之功了啊。”


    眾人都急忙點頭附和,雖然心裏鄙夷汪時常這一趨炎附勢的小人作風,但是卻不得不認同他所說的道理,同時眾人對門外這聲音的主人,也更是抱著好奇,敬畏之心,畢竟就衝這千裏還道的恩情,此人日後在大劍宗,也定是內門長老,甚至更高的位子。


    朱紅大門十分厚重,必須有三十二名引氣境的修士同時用靈力催動機關,方才可以將此門打開。


    隨著大門內傳來陣陣機器的轉動之聲,這朱紅大門也開始“咯吱咯吱”的緩緩動著,隻見從朱紅大門之中裂開了一條筆直的光亮,而在光亮後,一個黑色的人影也漸漸清晰了起來。


    在眾人期待的眼神中,顯現出一名穿著裁剪得體的少年,這少年一身素白長衣,身姿清瘦挺拔,烏黑的長發隨風而動,雖穿著樸素,但那一張清秀的相貌和一雙靈動的雙眼卻是給人很是清冷,再加之其肩上站著一隻通體灰色,唯有額間翎羽是一抹鮮紅的灰鴉,使得這少年如空穀幽響,月下清風,有種說不出的出塵飄逸,如畫中謫仙一般,溫潤卻又悠遠,使人可望而不可及。


    這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有些麵麵相覷,一些軍士更是用詢問的眼神看向自己的長官,這就是剛剛長官和這些天驕口中的前輩嗎?可是怎麽看,都覺得哪裏有些怪怪的,但是修士中不乏有修行了千萬年,麵容依舊如少年的老怪,難道眼前這個就是?


    軍士們的眼神讓這一群萬雄關高層的臉都有些發燙,別人或許一時間還看不出來,但是他們這些人都是人精,隻需要看一眼這少年便可知曉,這哪裏是什麽千年老怪,這就是個顏容和骨齡一般大小的少年,因為這少年的眼睛裏清澈無比,根本沒有那種老怪的滄桑之感。


    這當中最難受的要數汪時常和穀楓楊二人,臉色難堪無比,想到剛剛還放言的高人前輩,居然是個還沒自己大的少年,而且看其身上的靈氣波動,也就堪堪隻有引氣境而已。


    在感受到了自己身後的師弟師妹看向自己的目光,尤其是身邊佳人眼中的疑惑,更讓自己如芒在背,饒是穀楓楊這麽好的修養,都沒忍住將藏在手袖中的手捏的青筋暴起。


    柳尋香則是一愣,雖然預料到開門的時候會有人看著自己,但是卻沒想到會是這樣被圍觀,這讓他本來想好的說辭也都被卡在嘴裏不知道該怎麽說,使得雙方之間的氣氛有些凝固,無人敢先開口。


    “咳咳,來人,把那小子給我帶來問話。”汪時常到底是在官場上滾打的人,在經過最開始的那一瞬間尷尬之後,立馬便厚著老臉,像是忘了之前說的那些話一般衝著一旁的軍士吩咐道。


    柳尋香看到兩名軍士跑向自己,尤其是在看到軍士身後那群人的穿著打扮,便明白這群人恐怕便是這萬雄關的權貴,再看到他們臉上的不善,柳尋香微眯了下雙眼,心中有了些算計。


    倆軍士來到柳尋香麵前,左邊一個略微魁梧的軍士目光冰冷的說到:“小子,跟我們走一趟吧,我們大人有話要問你。”


    柳尋香立刻很自覺的走向了這群權貴,好在自己擔心這灰鴉進來以後亂說話,所以自己早早地便禁了它的嗓子,這樣在外人看來,就無非是一隻與普通異獸相比,要稍微好看一點異獸罷了,灰鴉雖然很想反抗,奈何根本就沒有任何手段,隻能任由他蹂躪。


    再走到了汪時常等人麵前,柳尋香雙手略一抱拳,說到:“蠻夷小國江國吳大牛見過各位大人,不知大人們將小子喚來所為何事?”


    汪時常瞟了一眼身旁的穀楓楊和尹清音,見他二人都沒有要開口的意思,這才開口問道:“吳大牛是吧,既然你是前來我大秦拜師的,那麽信物呢?”


    柳尋香心中一驚,他自然知道眼前這個身穿甲胄的中年男子口中所說的信物是指什麽,但是那信物上的東西,卻是讓柳尋香有些琢磨不透,當時那村長雖然礙於身份沒殺自己,但是卻在後麵步步留下殺招,欲除自己而後快。


    不告訴自己萬雄關荒原處何時會有滅殺神識,此為第一殺招,若非自己有神秘灰霧,恐怕就已經身隕,接下來又不告訴自己何時這關門會開,不開又當如何喚開,此為第二殺招,百丈雄關下,等待自己的隻有孤寂和饑寒,若不是自己想到法子,等丹藥盡絕,自己定然會成為這關下枯骨。


    有了前兩次的埋伏,那麽柳尋香自然不會在輕信那村長老者,所以這封信,必然是第三步殺招,而時機,就可能是自己呈上這信封之時,有了這些,柳尋香如何敢把這信物拿出來。


    沒敢多想,柳尋香立刻說到:“小子在拿到信之後,便一路敢來萬雄關,結果遇到一個村子正在遭受獸潮襲擊,雖然小子不是秦人,但好歹也在秦國境內呆了三年,對那些關在的秦人很是有感情,看到獸潮掠殺,我豈能撒手不管!


    好在獸潮裏的異獸都是些剛剛開了心智的,小子廢了些手腳,總算是保住了村子裏的婦孺老幼,可是在我為了救秦人和異獸赤手相搏的過程中,信卻不甚丟失了。”


    一段話被柳尋香說的慷慨激昂,飽含深情,說到最後,柳尋香更是低下頭,用衣袖擦了擦眼角,言語中流露出萬分的懊悔之情。


    眾人自然知道關在的村子經常會有獸潮,聽到柳尋香在拿到信之後還路見不平救了別的村子,頓時都有些感觸,雖然他們並不在乎關外那些賤民的死活,但是在異國人麵前,他就是救了秦國人,所以有些軍士看向柳尋香的眼神中也有些緩和。


    就連身後的大劍宗內有幾個女弟子,看向柳尋香的目光中,也多了這異樣的神采,汪時常雖然有些半信半疑,但是眼下這個情況下肯定也不適合追究真假。


    因此正要活稀泥說幾句把柳尋香打發走自己好帶人辦正事時,一直沒說話的穀楓楊卻開口說道:“感謝道友相助,救我秦民於水火之中,不知道友可否告知,被獸潮襲擊的村子是幾鄉幾裏,我等好派人送些肉食物資過去。”


    柳尋香心中咯噔一下,微微抬眼看了一眼說話的男子,卻發現這男子也正雙目如炬的盯著自己,心中暗道一聲不好,這男子是個勁敵,他的話說的是有理有據,乍一聽他是憂國憂民,可是仔細一想,卻是直擊柳尋香的痛點。


    灰鴉也有些緊張,在柳尋香的肩膀上有些站立不安,這個英俊男子太危險了,這一句話說的就連自己都招架不住,更何況柳小子,看來這次是在劫難逃了,怎麽辦…


    汪時常心中卻是閃過一絲不喜,這穀楓楊當真是給根杆子便往上爬,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些,在這跟個賤民耗什麽,如果讓天寒劍尊誤以為是自己怠慢了,惹得他老人家心中不喜,以後自己在這萬雄關還怎麽混!


    但是穀楓楊的話卻讓他也不知道該如何給偏岔過去,隻好冷著眼看著柳尋香,希望他能快點回答完快點滾蛋。


    柳尋香眼珠一轉,隨即悲痛的說道:“大人何苦自欺欺人,我們關外的秦人是如何來的,是如何活的大人莫不是真的不知?救了一村凡人,小人知道這算不得什麽大事,這甚至都不如關內一個家主摸了自家奴婢那二兩肉的事大,所以小人不敢請功,隻求能達成心願拜入宗門,大人何必還要如此諷刺小人!”


    這一番趨於歇斯底裏的悲痛控訴讓遠處居住在關內的秦人們都默默地低下頭,有種物傷其類之感,而眼前的幾個,包括汪時常在內則都有些惱羞成怒,卻又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是好,這種事豈能拿上台麵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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