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殺神殿,柳尋香有些哭笑不得,本以為這殺神殿裏,一定比七殺殿更陰冷冰涼,可是卻沒想到,這殺神殿很是明亮,而且在大殿的兩旁,還養了兩排花花草草,整個一大殿內,弄得有些像是進了菜園子似的。


    白刑天坐在大殿正上方的主座上,依舊是那淡然的笑意,絲毫沒有小殺神的該有的樣子,天樞騎將則站在下方,雙手交叉在身前如一尊雕像一動不動。


    “你們來了。”


    白刑天溫和的語氣如三月春風,讓柳尋香心中有些警惕,不管怎麽說,自己的確是在萬人眼下,殺了一名千人騎的準騎,這不僅僅是拂了上生殿的麵子,也拂了眼前這個陰關無冕之王的麵子,哪怕自己也是準騎。


    “我等參見將主。”


    七殺,上生,柳尋香三人抱拳躬身齊聲喊道。


    白刑天點點頭,說道:“今日的事我已經全部知曉,吳大牛殺人事出有因,情理可原,但死罪雖免,活罪難逃,故而本將決定,罰吳大牛停止發放俸祿,前去陽關試煉,半年內若突破凝脈則可回到陰關,若不能回,以命抵命。”


    上生騎將抬頭看著白刑天,想說什麽,但還是沒有開口。


    白刑天看了他一眼說道:“上生殿鑒於失去一人,名額空缺,本將特許,十殿試時,若還無人補缺,可安排一名正騎暫替,但正騎修為不得高出凝脈境。”


    “謝將主體諒。”上生騎將的聲音響徹在大殿內,讓七殺心裏很不是滋味。


    柳尋香看了一眼上生騎將,這才想明白,看來這上生來找自己麻煩,可能就是衝著白行天的這句話來的,畢竟張淮已經死了,不可能因為一個死人在殺一名準騎,而且就算張淮不死,在察覺出張淮被自己廢掉之後,等待他的,依舊是被逐出陰關的結局,那樣他會更生不如死。


    “吳大牛,你可有不服?”白刑天問道。


    柳尋香抱拳說道:“回將主,末將謹遵將主令。”


    “甚好,至於七殺,身為殿主,疏於教導,本將罰你禁足三月,可有意見?”


    七殺急忙搖頭說道:“末將沒意見,謝將主留情。”


    白刑天笑了笑:“恩,若無他事,你們就退下吧。”


    “我等告辭。”


    在三人離開大殿之後,一直沒說話的天樞開口問道:“將主,末將愚鈍,您將吳大牛逐出陰關,還要他半年凝脈,是不是難度有些高了?我陰關的許多天驕將士都未必能半年凝脈。”


    白刑天說道:“十殿試之後就是我大秦的國比,國比之後便是九國會盟,每次都是連在一起,讓人不得閑,而且聽說這次宋國出了個天之驕女,被宋皇宋行淵親自收做徒弟,年紀和這吳大牛差不多,但是已經是凝脈中期的修為了,九國會盟事關重大,多一個強悍的年輕人,就多一份希望啊。”


    “將主為大秦殫心竭慮,實在是大秦之福。”天樞躬身說道。


    回到七殺殿之後,七殺單獨把柳尋香留在大殿裏談話,許久之後,柳尋香出來一言不發,徑直回了自己的準騎府。


    準騎府前張淮的屍體已經被人抬走,自己府邸的大門也正在被人修繕,想來是有管事的讓人來安排的,一切都回歸於平靜,隻有府邸內的清冷,能證明之前發生過的事情是真的。


    府邸內,灰鴉坐在桌子上打盹,兩名婢女依舊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哪怕膝蓋已經疼入骨髓也不敢起身,小廝則坐在地上發呆,等著柳尋香回來下處死令。


    輕咳了一聲走進大廳,柳尋香坐在主位看著三人沉默不語。


    兩名小婢女見到柳尋香回來渾身抑製不住的發抖,小廝依舊坐在那無動於衷,在他心裏,自己總歸是個要死的人了,當了一輩子奴才,死前能做幾個時辰的大爺,這輩子也算值了,這種平日裏在人前唯唯諾諾,如今卻終於可以反抗一次的緊張刺激和成就感是一般人體會不到的。


    灰鴉自然也被吵醒了,看著柳尋香回來,立刻嘎嘎怪叫兩聲說道:“你小子真行,居然真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把那孫子給宰了,這魄力,有鴉爺爺我的風格。”


    外麵發生的事灰鴉自然是知道的,但是這三人卻並不清楚具體情況,聽的有些摸不清頭腦。


    柳尋香衝灰鴉笑了笑,轉頭冷聲對三人說道:“事情我已經處理完了,現在你們三人若是想留在這府中便留著,不想留的,我會找人安排你們去別的府邸。”


    三人一愣,膽子略大的淡綠色衣裳的小侍女猶豫了一下,說道:“奴婢去哪都是一樣的,還不如留在這準騎府,畢竟這府裏的規矩奴婢都已經熟悉了,是在不願意再去學別的規矩。”


    旁邊之前被嚇暈的侍女則咬咬牙,說道:“奴婢...奴婢去別的府...”


    聲音小的如同蚊子嗡鳴,但是這話中的態度卻是異常堅定,柳尋香點點頭,對於每個人的選擇他都能理解,也並不怨憤,轉頭看向一邊的小廝,這小廝在聽到柳尋香不僅不殺自己,還要安排自己去別的府邸時,雖然眼中閃過一絲鄙夷,心裏卻為自己能撿上一條命而開心不已,立刻爬起來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


    “當時自己怎麽就豬油蒙心要討好上麵的人來到這個廢物的府上來伺候,被人殺上門屁都不敢放,還在自己麵前撐著主子的麵子,說什麽想留就留,八成是這準騎府要換新主子了。”小廝心中這麽想,眼中的鄙夷更濃了。


    柳尋香自然也看到了這小廝眼中對自己的鄙夷,但是,一個不能修煉的凡人,已經不值得自己去計較著什麽,看著小廝恨不得把頭按在地裏,柳尋香冷淡的說道:“你的我已經安排好了,會有人帶你去別的府邸工作。”


    這話正合他意,小廝開心的砰砰給柳尋香扣了幾個響頭,喊到:“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不管去哪,都比呆在這個跟窩囊廢一樣的準騎府裏要強。


    臨走前,柳尋香對著小廝說道:“下不為例。”


    兩名婢女都有些莫名其妙,唯獨小廝臉色一白,看著柳尋香離去的背影,心中沒有來的有些搖擺,但是他很快就把這個念頭甩了出去,朝著柳尋香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


    回到房間的柳尋香再也撐不住,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若不是七殺的靈氣在支撐著自己,恐怕那會上生騎將來的時候,自己就已經昏倒過去了,趕緊翻出一瓶丹藥,這丹藥是在七殺殿七殺給自己的,與此一起的還有凝脈境的修煉手劄和幾塊道法玉簡,有了這些,自己也不用擔心去陽關了,隻要能突破凝脈境,在哪裏修煉都是修煉,出去避避風頭也好。


    將丹藥服下後柳尋香便開始打坐療傷,其實這傷,大部分都是那一劍所造成的,至於被張淮打出的傷,柳尋香在七殺給自己療傷時就已經穩固了下來。


    靈識回到識海,柳尋香才發現,那一劍,抽走了生機和壽命,居然還抽走了一縷灰霧,雖然抽走的不多,但是柳尋香很明顯能感覺到,灰霧是實實在在被抽走了。


    “這損失有些大了。”


    抽走生機和壽命柳尋香並沒覺得如何,但是發現灰霧少了一縷之後,柳尋香就有些心疼了,這灰霧對自己來說,可是比命還重要啊。


    而且付出這麽多代價,卻隻是殺了一名凝脈初期的劍修,這比生意,虧大了。


    足足在房間呆了三天的柳尋香終於走出了房門,看著府中莫名多出來的二十多名雜役和婢女,柳尋香愣了一下。


    灰鴉從庭苑撲騰著翅膀飛了過來,說道:“嘎嘎,你好了,咱們要出發了嗎?”


    柳尋香點點頭,問道:“這府裏?”


    灰鴉兩隻豆大的眼睛滴溜一轉,撲騰到天上喊道:“小的們,操練起來。”


    隨著灰鴉的一聲怪叫,這些雜役婢女立刻放下手中的活,齊齊跑到庭苑來,一邊擺動這身子一邊喊道:“灰鴉大人真威武,能拿棒槌敲大鼓,大牛大人本事大,敢把準騎人頭拔~”


    柳尋香看著沉浸在這小曲中的灰鴉有些無奈,能想出這麽四句話也真是為難它了。


    一扭頭,柳尋香看到在回廊另一頭站著的淡綠色衣裳的小丫鬟,那小丫鬟正捂著嘴看著庭苑的雜役們手舞足蹈的笑著,看到柳尋香看向自己,立刻小臉一紅,抵著頭快步走了過來。


    “奴婢綠萼見過吳大人。”淡綠色衣裳的小丫鬟低頭說道。


    原來她叫綠萼,自己身為這府邸的主人,卻連自己府邸內唯一一名侍女的名字都記不得,點點頭,柳尋香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綠萼低著頭說道:“是事物閣給大人安排的新雜役和婢女,說以大人您的身份,這府邸隻有我一個人伺候您,怕伺候的不周到,所以就安排了人過來,因為大人您在修煉,所以綠萼就擅自做主都收下了,請大人責罰。”


    “事物閣...”柳尋香想起了那個八字胡的胖管事,隨即又說道:“無妨,以後府中大小事務,都由你來負責。”


    “真的嗎?...啊,是,奴婢知道了”綠萼抬頭看著柳尋香問道,隨後發現自己不懂規矩了,立刻又低下頭,臉上的紅雲又爬了上來。


    她已經知道了那天柳尋香出門之後的事,現在整個陰關私下都在傳這件事,她現在最開心的事,就是佩服自己當初的決定。


    柳尋香笑了笑,他向來是別人對他好,他便對別人好,這小丫頭在曆經滅門慘案後還願意留在他的府邸,那麽他自然也不會虧了她。


    “寶劍,該出發了。”柳尋香看著灰鴉在那玩的不亦樂乎,衝它喊道。


    灰鴉有些念念不舍的在眾人的小曲中隨著柳尋香離開了。


    “大人,其實後麵那小廝和另一個丫鬟來求過我,讓我找您說說情,他們後悔了,不過綠萼並不想告訴您這件事。”


    看著柳尋香離去,綠萼的大眼睛彎的像月牙兒一般,很是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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