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尋香最後還是沒有選擇賭殺梁姓修士,因為他自己很清楚,一旦自己打開了**的匣子,後麵就會變得徹底地一發不可收拾,最後淪為和其他人一樣,成為被貪婪驅使的傀儡。


    上空依舊暗沉,一襲白發的柳尋香在這暗黑冰冷的小試煉界中就顯得尤為刺眼。


    天空上時不時有修士掠過,見到他是一人便駐足停留,與他賭殺,但他每次都隻是猜對了對方手中的籌牌之後便離開,不曾殺一人,所以迄今為止,他也沒有得到任何獎勵。


    在賭殺完不知道是第幾場後,柳尋香如舊繼續向前行走,希望能找到蒼古宗的張青雲時,一道人影突兀的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這個人影帶著一張純白色麵具,麵具上除了兩個眼睛可以透過的圓孔和一抹鮮紅的彎月咧嘴笑痕便再無其他,看一眼便讓人滲的慌。


    柳尋香抬起眼瞼,看了他一眼,說道:“摩訶劍獄的領頭人?怎麽,身為第一個得到下品道器燃血戰旗的擁有者,還不滿足?”


    “你怎麽知道是我?”白色麵具下的聲音很清亮,卻也很難分清是男是女。


    “當時在石門外,你二話不說直接進石門,身後人沒有任何一個猶豫,所以隻有你,最有可能讓同門相互兌子,然後讓最後一人越牌殺你,也隻有這樣,你才能得到翻倍的獎勵,否則不可能這麽快就能拿到下品道器。”


    白色麵具修士聲音不變,說道:“僅憑這些,不夠。”


    “大秦摩訶劍獄,都是一群瘋子,夠嗎?”說完,柳尋香便繞過他,從他身旁走過,對於這個能讓宗門弟子一言不發心甘情願聽從宗門安排的勢力培養出來的人,柳尋香並不太想與他接觸太多。


    “在摩訶劍獄弟子麵前說這話的,都死了。”白色麵具修士氣質驀然一變,整個人猶如一把在月光照耀的清水裏抽出來的長劍一般,散著絲絲涼意。


    柳尋香察覺到了身後逼人的寒氣,眼中寒芒一閃,冷聲說道:“別自己找死。”


    白色麵具氣息一滯,自從他入了摩訶劍獄,還沒有遇到在自己麵前敢這麽說話的人,這讓他聽的身子微微顫抖,胸前更是起伏不定,顯然是被柳尋香這話氣的不輕。


    “我要與你賭殺一局!”


    二人背向而對,柳尋香停下腳步,說道:“你我二人現在還不是分勝負的時候。”


    說完,柳尋香繼續向前走去,白色麵具修士轉過身看著他的背影說道:“那我要是非要與你賭殺呢?”


    “那你何必告訴我,直接殺我便是。”柳尋香這次沒有停留。


    白色麵具修士沉默,麵具下的神情變換,看不出喜怒。


    就在柳尋香快要走遠時,又一道身影衝來,將柳尋香攔下,柳尋香眉頭微皺,這些天不斷的有修士與自己攔路要求賭殺,讓他都有些煩了。


    眼前這修士正要開口說話,卻突然麵色一變,立刻縱身向遠處遁去,柳尋香眼神閃爍,沒說什麽,繼續向前走去。


    “你想找人聯手清場,可以求我。”


    聲音在柳尋香身後響起,柳尋香停下身子,頗有些不解的說道:“我為什麽要求你?在這小試煉界裏,想聯手清場的領頭人不隻你一個,而且,你的同門已經全部相互兌子了,你手下已經無人可用。”


    “你需要一個強大的幫手,就像剛才,他怕我,即使這裏修為沒用。”白色麵具修士想了想,說道。


    柳尋香轉過身,有些玩味的看著他,說道:“你為何會找我?”


    “我賭殺了一名從你手上逃得一命的修士,你不殺他們,隻是說出了他們手中的籌牌,我猜測,你是想清場。”


    白色麵具修士走到柳尋香麵前,麵具下的眸子死死的盯著柳尋香,柳尋香冷笑一聲,回答道:“我不殺他們,你就猜到我要清場,這是什麽推斷?”


    麵具修士並不惱怒,而是極其認真的回答道:“因為我們是一類人,一個一個賭殺,太麻煩,螻蟻不可怕,但是螻蟻多了,很煩。”


    柳尋香一愣,突然感覺,這個帶著白色麵具,讓所有修士都敬而遠之的劍獄瘋子似乎有些與傳言中的不太一樣。


    “怎麽稱呼?”柳尋香問道。


    白色麵具修士冷冰冰的說道:“劍七十二。”


    柳尋香有些疑惑,但是看著眼前的這幅滲人麵具,也沒興致繼續追問,而是轉開話題說道:“那你知道怎麽找到其他的領頭人嗎?”


    劍七十二的個子偏瘦小,此時站在柳尋香麵前明顯比柳尋香要矮一個頭,他仰著頭,看不清表情的麵具裏執拗的問道:“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麽。”


    柳尋香猶豫了下,說道:“吳良。”


    劍七十二退後一步,說道:“我記住了,領頭人已經死了好幾個,剩下的也都過得很狼狽,一個個都被自己的同門在不死不休的追殺。”


    柳尋香心中暗歎一聲,他最擔心的事就是各大勢力的領頭人出事,結果還是發生了,每個領頭人都是最了解自己的同門師兄弟,同樣,那些各大勢力的修士也很了解他們的領頭人,所以獲得獎勵的最好途徑就是,殺同門。


    事不宜遲,柳尋香急忙問道:“離我們最近的領頭人是誰,在哪?”


    “霸王宗的單狂,他被同門追的很緊,那些人跟瘋了一樣,根本不問,上來便直接跟他賭殺,要不是他運氣好,加上跑得快,恐怕也被人吃了。”


    “去找他吧,活下來的人越來越少了。”柳尋香拿出玉牌看了一眼,眼中複雜。


    玉牌上此時的籌牌數,人字籌牌消耗的最快,隻有不到一百之數,而天字和地字的數量則相差不多,這對柳尋香來說,並不是一個好兆頭。


    一旦三個籌牌當中任何一個籌牌被清零,那麽整個場麵就會呈現出一邊倒的屠殺,到那個時候,恐怕結局就會變成所有人都被淘汰出局,全部被抹殺。


    劍七十二顯然也明白後果,不在多說,率先一步,化作一道劍光向遠處飛去,柳尋香見狀,身子向前一晃,也化作一道流光跟了上去。


    “這些修士們都已經瘋了,你想好怎麽清場了嗎?”劍七十二傳音問道。


    緊隨其後的柳尋香回道:“沒想好。”


    貪婪讓這些修士失去了理智,此刻的他們,就如同一個賭徒,眼中隻有豐厚的獎勵和每一次賭殺的刺激。


    二人沒在說話,但都十分默契的盡量避免遇到其他修士,雖然也撞見過幾個,但是對方顯然是認出了劍七十二的身份,加上他們是兩個人,所以也沒敢上前。


    二人速度很快,最後在一處布滿了嶙峋峭石的地方落下,看著眼前到處都是猙獰密布的怪石,有的隻有竹筍高矮,有的卻有數十丈高,但無一例外,這些石刺都很粗壯。


    劍七十二說道:“這小試煉界到處都是平川,唯獨有些這樣的石林,這些石頭像是從地裏長出來的一般,堅硬無比,就連我的劍也斬不動,不過也正好有這些,才讓很多被追殺的修士有了可以喘息的機會。”


    柳尋香走到一根石刺旁,將手掌放在上麵,感受著石刺上的冰涼,他說道:“這四周沒有修士窺伺,應該是都進去了。”


    “對,我們也進去,單狂應該也在裏麵。”


    劍七十二邊說著,邊躬著身子準備鑽進這由幾根石刺相互錯開的洞口進去,不過卻察覺到身後的柳尋香沒有動。


    “怎麽?還是不信我?”


    柳尋香環顧了眼四周,說道:“不是,而是我覺得單狂不在裏麵。”


    劍七十二退回身子,問道:“為何?”


    “這石林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如果單狂被霸王宗的人追逃在此,他一但進去,無異於是讓人甕中捉鱉。”


    劍七十二散開靈識,向著兩邊蔓延開來,過了沒一會,麵具下傳來聲音:“但是據我知道的。單狂最後一次出現的地方,就是這裏。”


    柳尋香說道:“他確實在這裏沒錯,但是他不在石林,你說霸王宗的弟子跟不要命一樣找他賭殺,再加上後麵跟瘋了一樣緊咬著他不放,那就說明,那些追殺他的人,已經肯定了他手上是什麽籌牌,在這種情況下,他不會蠢到把僥幸放在這個如牢籠的石刺林中。”


    劍七十二點點頭,說道:“他不在裏麵,那我就不知道怎麽找他了。”


    柳尋香沒說話,而是看著自己麵前的這根十餘丈高的石刺,用手輕輕拍了拍,一旁的劍七十二雖然帶著麵具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從他麵具雙眼處的眸子深處,依舊能看出一絲焦躁。


    “我們不能在這裏帶太久,一旦被發現了,我們恐怕凶多吉少。”


    柳尋香仿佛沒聽到一般,繼續盯著這石刺,這讓劍七十二終於有些隱忍不住,頗有些怒氣的低喝道:“吳良,你聽到我說的話沒!”


    柳尋香眼神古怪的回頭看著他,劍七十二原地不動,片刻後,柳尋香說道:“摩訶劍獄出來的修士也會緊張?”


    “你什麽意思?”


    柳尋香回頭繼續看著石刺,有些心不在焉的說道:“沒什麽意思,隨口說說,你不用運轉靈氣,畢竟現在靠修為你殺不了我,隻要你動手,就會被視做與我賭殺,所以你別費這個勁了,省省靈氣,一會逃跑還用的上。”


    劍七十二體內運轉的靈氣一滯,體內靈氣隨即如冰雪消融般消散在體內。


    他隻是本能的調動靈氣,卻不想被柳尋香嘲諷一番,這讓這位有著瘋子之名令所有修士聞風避之不及的超級宗門出來的修士頗有些無奈和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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