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徐長天繼續說話,在坐的長老便已經有人忍不住出聲,徐長天也不覺得冒犯,反而將身子往後一靠,這架勢明顯就是接下來要讓他們自己去論證這件事的原委。


    柳尋香看向說話的老者,這老者頭發花白,身形佝僂,但一雙眼睛裏精光閃爍,精神卻是極好。


    一旁的趙紫瑩見狀,急忙神念傳音給柳尋香說道:“此人是宗門刑部執法長老何樓。”


    柳尋香將這一幕看在眼裏,點點頭,沉聲說道:“這位是刑部何長老對吧,您說此事做法欠妥我能理解,但是您說的過於牽強附會,弟子卻是不明,我霧隱宗親傳弟子蒙受不白之冤,我身為涉事人之一,豈有袖手旁觀之理?”


    “你還知道你是宗門弟子,那你就更應該先將此事報於刑部,由刑部負責徹查此事,待此事徹查清楚,刑部自然會給你一個清白。


    而你卻枉顧宗門理法,曆年來不學無術,反而仗著親傳弟子的身份肆意妄為,囂張跋扈,今日更是惹得有人敲了震天鼓,你還要狡辯什麽!”何樓冷哼一聲,眼中帶著怒氣嗬斥道。


    柳尋香笑了笑,說道:“何長老莫要動怒,既然您說了宗門理法,那我就想問問長老,我身為親傳弟子,宗規上寫的清清楚楚,親傳弟子在必要的時候,是有權行使生殺大權的,這權力是宗門賦予,怎麽能算是倚仗身份,肆意妄為呢?


    難道,何長老是覺得宗規相悖,想要借此機會,將這數千年傳下來的宗規給改上一改?”


    “你…你你!黃口小兒!”何樓被氣的老臉泛紅,伸手顫抖的指著柳尋香怒喝道。


    柳尋香衝他抱拳行了一禮,今日自己既然來了,就好好會會這場中的眾人,正好也看看,到底是誰想對付自己和南方天。


    緊接著,上方坐著的又一名長老出聲說道:“吳良,休得強詞奪理,縱然此事你做的情理可原,但你當著方知的麵,強行對其弟子搜魂,公然藐視宗門長老身份,此事你又作何解釋?”


    趙紫瑩又急忙傳出神念說道:“這位是三十六長老團的宋橋長老。”


    柳尋香回了聲感謝,三十六長老團他是知道的,四方天高高在上,一般是根本不會插手宗門之事,除非是宗門麵臨著滅門之災或者重要決定時才會插手。


    掌教徐長天更是經常閉關,不問宗門事,所以宗門的日常基本都是由三十六長老團來負責處理,權力之大不是普通的內外門長老身份所能比擬的。


    “宋長老,關於弟子強行搜魂一事,實在是無心之舉,弟子本想將方長老門下弟子魏子車喊去一偏僻處,私下聊聊此事,不驚動他人,結果這方長老舐犢情深,生怕弟子傷了他的愛徒,不讓弟子將其喊走,這才起了爭執,弟子一時手誤,就將其搜了魂,沒曾想,方長老他...”


    “你血口噴人!”


    沒等柳尋香說完,站在場中的方知立刻出言罵道,一雙眼睛瞪的老大,恨不得將柳尋香生啖而食。


    “方知,你來說說。”宋橋來回掃了二人一眼,出聲說道。


    柳尋香摸了摸鼻子,不在說話,方知向在場眾人抱了一拳,說道:“此子血口噴人,顛倒黑白,他當著弟子的麵,說要把弟子的弟子帶回南方天審問,諸位長老評評理,弟子身為北方天內門長老,若是讓人當眾把弟子帶回南方天審問,此事傳出去,丟的可不僅僅是弟子一人的顏麵,弟子怎能答應。”


    柳尋香在聽他說顏麵二字時心中便暗道不秒,這方知能混上內門長老也是有本事之人,直接將此事與整個北方天的顏麵聯係在一起。


    這樣的話,所有人說話,都不得不考慮到冥天座的感受,而方知自己本人,也徹底站住了腳,所以在方知說完,他立馬就接過話茬。


    “諸位長老,方長老所言半真半假,弟子著實說過要帶魏子車前去南方天不假,但丟顏麵一事,卻是對弟子的汙蔑,請各位長老想想,弟子身為親傳弟子,身份權力都是由宗門給予,弟子穿著這身衣服走出去,代表的就是我們霧隱宗的顏麵。


    而魏子車,區區一個剛晉升的內門弟子,就在背後妄自非議親傳弟子,弟子前去懲罰他,即是維護自己的清白,也是維護宗門的聲譽和四方天的威信啊,再說方長老,不僅不配合弟子一同捍衛四方天的威信,還企圖挑起南北兩方天的矛盾,如此豺狼之心,實在可誅!”


    “你...你你你!!!”方知聽得麵色蒼白,瞪著柳尋香,然後突然跪在地上,磕頭磕的砰砰作響。


    “懇請諸位長老明鑒,弟子絕無此心啊,弟子對宗門,一片赤誠,日月可鑒啊!!!”


    眾人看著方知的樣子,也紛紛開始相互議論起來。


    “對,我倒是覺得方知說的對,做的也對,畢竟此事關乎到北方天的顏麵。”


    “老夫也讚成,若北方天的弟子讓南方天抓回去審問,此事傳出去著實不妥,方知身為北方天長老,如此行徑,維護北方天的顏麵無可厚非。”


    “我倒是覺得吳良此子做的也沒錯,畢竟區區一個內門弟子,背後妄自議論親傳弟子,此事就已經是犯上,吳良過來懲罰他,方知應當配合,這才是維護了四方天的威信。”


    聽著眾人分成兩撥議論,趙紫瑩在一旁看的有些呆滯,原以為這吳良往日裏隻是不求上進罷了,沒想到耍起無賴來,也是這麽的...無法形容。


    “好了,想來此事現在在座的諸位長老已經心中明了,不知道四位天座對此事又有何看法?”一直沒說話的掌教徐長天止住了眾人的議論,出聲說道。


    黑發碧瞳的賢天座見徐長天看向自己,略一思襯,說道:“小小與吳良二人自小關係就極好,但要說他二人行苟且之事卻是不可信,小小回來後,我門下女弟子特意去查過,小小清白仍在,所以此事,我認為確實是誤會,沒必要在如此興師動眾了。”


    賢天座說完,音天座也睜開雙眼,說道:“此事是老夫管教不嚴,回去之後定會對良兒嚴加管教,不會在由得他的性子胡來。”


    此言一出,眾人心中都是一陣唏噓,這些話,在座的有人都能一字不差的背下來了。


    自從吳良記事起,音天座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要說上一次,如此算下來,都已經說了整整二十年,然而呢,每次都是頭天說完,第二天就能滿宗門看到吳良活蹦亂跳繼續到處惹事。


    徐長天眼裏也是閃過一抹無奈,凡是有關吳良的,問音天座,完全就屬於走過場。


    二人說完,坐在對麵的釋天座也麵帶笑意,說道:“一飲一啄,皆為因果,說不得,說不得。”


    徐長天無奈的強撐著笑了笑,看向最後的北方天。


    冥天座一愣,心中暗罵三隻老狐狸,一個是老好人,誰也不得罪,一個是走過場,敷衍敷衍得了,最後一個幹脆連敷衍都懶得敷衍,直接打語機,說了根沒說一樣。


    好話壞話全讓他們說了,自己還說個屁!


    看著徐長天盯著自己的眼神,冥天座笑了笑,隻不過這笑中卻滿是尷尬。


    將目光放在方知身上,冥天座說道:“方知,此事本無關緊要,你卻嗔念迷心,鬧得如此之大,耽擱眾長老的修煉,此事,罰你進冰極淵三百年,你好好思過吧!”


    跪在下方的方知頓時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雙眼呆滯。


    他如何能不知冰極淵,那可是北方天最嚴酷的牢獄,終年黑冰覆蓋,沒有靈氣,寒潮之下甚至能將人的靈識都凍住,別說自己是化丹境,就是蛻靈境被關進去三百年,也要退層皮。


    這哪裏是什麽處罰,這分明就是要殺了自己!


    旁邊的釋天座突然偏身小聲說道:“冥天座何時也喜歡上了我佛門的經文,若是有興趣,貧僧倒是願意送你幾本佛經看看。”


    冥天座翻了翻白眼,懶得搭理他。


    “既然如此,那此事...”


    “慢!掌教,冥天座,諸位長老,弟子還有話說。”柳尋香打斷徐長天的話,衝著眾人躬身說道:“方長老是一時迷心,但歸根究底,也是為了北方天著想,況且此事弟子也有錯,所以還請冥天座能從輕處罰。”


    “懇請師尊從輕處罰。”身旁的趙紫瑩也急忙跪下說道。


    地上的方知雙眼直愣愣的看著柳尋香,心中五味雜陳,一時間也不知說什麽。


    冥天座深深的看了柳尋香一眼,說道:“念在有人為你求情,本座便罰你在洞府禁足五百年悔過。”


    “謝…冥天座。”方知急忙翻身,麵帶苦澀的衝著上方磕了幾個頭。


    隨後站起身,樣子有些落魄的衝趙紫瑩躬身抱拳後,離開了大殿。


    自始至終,方知卻沒有再看柳尋香一眼,哪怕柳尋香替他求情。


    柳尋香心中歎了口氣,方知愚昧,他恐怕此生都認為,冥天座是因為他得罪了自己才要殺他。


    徐長天掃了眾人一眼,他始終都沒有表態,但所有人的想法,他確通過此事看的清楚。


    著重看了柳尋香一眼,他發現,這個不學無術,聲名狼藉的弟子,或許與他往日裏所了解的,有些不太一樣。


    不過好在這個結果,正是他想要看到的,


    然而就在這時,整個霧隱宗再次響起了咚咚咚的擂鼓之聲。


    又有人敲響了震天鼓!


    徐長天眼中閃過一抹玩味,顯然是來了興趣,一天之內敲響兩次震天鼓,這還是自霧隱宗開宗以來,頭一回。


    四方天則神態依舊,仿佛都沒有聽到這二次擂鼓之聲,剩下的人卻是紛紛疑惑不已,不明白今日到底出了什麽事。


    “來人,將敲鼓之人帶上來。”


    柳尋香嘴角一揚,這杜文文果然沒讓自己失望。


    趙紫瑩看著柳尋香的表情,急忙問道:“吳良,你有要做什麽?”


    柳尋香看著她,神神秘秘的說道:“借刀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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