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聲音帶著無盡的殺意,將眾人眼中的炙熱和貪婪瞬間澆滅。


    張阿大毒駝子等人回過頭看向那滿天的紅雲,頓時麵色巨變。


    “那是誰?”


    “化丹老怪!”


    “是化丹境修士來了!”


    這滿天紅雲內,一道流光宛如一隻沐浴在岩漿中的朱雀,振動著雙翅劃破天際,徑直飛向眾人,熾熱的氣浪將眾修士逼的連連後退。


    尤其是這朱雀落地的地方,一些毒蟲來不及逃離,瞬間便被燒的焦黑一片,散發著陣陣惡臭。


    朱雀落地,化作一名青年修士。


    這青年身材修長,一頭黑發隨意的披在身後,純白的衣袍邊鑲著貴重的金絲,鮮紅的布腰帶雖然沒有裝飾任何華麗的珠寶,卻恰到好處的將這身白衣襯的更加尊貴。


    張阿大皺著濃眉仔細的看了看著青年,尤其是看到這青年胸前的雲紋時,瞳孔猛然一縮,這雲紋他認識,是霧隱宗的標誌。


    在看這青年一身簡單卻又不失奢華的服飾,正是霧隱宗的親傳弟子才有資格穿的宗門服。


    青年長得眉清目秀,頗有些書生氣質,但唯獨那一雙眼睛裏麵的冷漠讓人望而生寒。


    坐在青年身後地上的姑娘看著眼前這個背影,眼中滿是欣喜,在聽到哪句聲音時姑娘就以為自己聽錯了,哪怕此刻看到他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麵前,她依然覺得還有些如夢似幻,有些不真實。


    但,他確實來了!


    他來救自己了!


    姑娘咬著嘴唇,盡可能的不讓自己哭出來,即使這眼淚是開心的。


    “您是...霧隱宗的哪位前輩?”張阿大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這突如其來的青年他看著有些麵熟,但他記得霧隱宗內似乎沒有聽說那個親傳晉升到了化丹境,化丹境也不是集市上的蘿卜白菜,想突破就能突破,所以他一時間還真有些不敢確定眼前這人的身份。


    青年站在姑娘身前,擋住眾人,冷聲說道:“你們不是都在追殺我嗎,怎麽,現在我站在你們麵前,你們反到不認識了?”


    張阿大和毒駝子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的瞳孔中,他們看到了一絲震驚和不可思議。


    “你是...你是吳良!”


    “這怎麽可能,吳良不是已經...怎麽會突然成了化丹境的前輩?”


    “那地上的那個人又是誰?我們這段時間不是一直在追這姑娘和吳良嗎?”


    這個結果讓場中的修士一時間有些不敢確信,這個本該是半死不活,被自己等人追的像喪家之犬的人,怎麽就突然跑到自己麵前站著,而且修為還突破到了化丹境!


    這換做誰一時半會都有些接受不了。


    化丹境時修真界的一道分水嶺,有些修士修了一輩子也未必能突破凝脈晉入化丹,而眼下,他們麵前就站著一個化丹境修士。


    還是一個年齡不過二十左右的化丹修士!


    柳尋香掃了一眼眾人,不知道他們心中的想法,冷聲說道:“這姑娘我要了,你們要是誰覺得自己有本事從我手上搶走的,就盡管來試試。”


    坐在柳尋香身後的姑娘眼神古怪的看著他,這話明明沒什麽問題,可為什麽自己聽起來就這麽別扭呢。


    “吳…吳良,別以為你現在是化丹境我們就怕你,你要想拿兩生花你隨意,我們不找你麻煩,但你要想要這姑娘,先問問我們答應不答應!”張阿大猶豫了一下,心有不甘的說道。


    張阿大一路上追了這麽遠,吃了這麽多苦,眼看就要到手的美人,就這麽讓他放手,他豈能心甘。


    柳尋香冷笑一聲,說道:“花和人,我都要,你若是不願意,就盡管上來試試,我凝脈境的時候殺你們都如同屠狗,更何況我現在已然化丹,你們若都不想走,那所幸也就都別走了。”


    張阿大還想說什麽,卻突然發現身後有幾名修士已經化作流光朝著遠處遁去,就連這毒駝子也退到了邊緣處。


    看到張阿大看過來,毒駝子老嫗低聲罵道:“白癡。”


    而後二話不說調頭就遁走,這讓他心中更加氣憤,但場中此刻已經隻剩他一人獨自麵對化丹境的吳良。


    張阿大感覺自己腿肚子有些發軟,但還是不甘心的放了句狠話。


    “我告訴你吳良,你就可勁兒橫吧,這萬藏山,可不止你一個化丹境!”


    說完,頭也不回的化作一道流光緊隨那些修士而去。


    見到眾人離開,姑娘強撐著打趣道:“看不出來你還挺厲害,不動手就能把他們都嚇走。”


    柳尋香沒理會張阿大他們,他來此的目的不是這些人,所以也沒必要動手殺他們。


    緩緩轉過身子,柳尋香看著地上坐著的姑娘,眼神冰冷。


    “你不該騙我。”


    冰冷的言語和眼神讓這姑娘愣在原地,她看著柳尋香冰冷的臉,一時間覺得有些陌生。


    “我騙你什麽了?”姑娘疑惑的問道。


    柳尋香聽到她到現在還在狡辯,一時間對她在盆地想救自己的那僅有的一絲感激也徹底消失殆盡。


    “把兩生花交出來,然後,滾!”


    最後一個字中殺意迸發,姑娘楞楞的看著他,絲毫不懷疑,眼前這個自己拚了命也要保護的青年,在這一刻,是真的想殺了自己。


    所有的委屈在這一刻化作洪水猛獸,將姑娘吞噬,拖進了那無盡的深淵。


    “吳良…你發什麽病啊!本姑娘招你惹你了?”姑娘因為情緒激動,牽動了體內的傷,又咳出絲絲血跡。


    然而這一切在柳尋香眼中沒有掀起一絲漣漪,他依舊聲音冰冷。


    “盆地騙我,奪走兩生花,而後故意拋出消息說我在你手中,企圖以此引來霧隱宗救你,你可真是打的一副好算盤。”


    姑娘看著他不似玩笑的話,腦袋下意識的搖晃著,眼中淒然之色溢於言表,原來她為他做的一切,在他眼中,都不過是自己為了兩生花的計劃。


    姑娘自嘲的笑了笑,眼神也變得冰冷起來,看著柳尋香,冷冷的說道:“你知道了又如何,我就不給你,有本事你殺了我啊!”


    柳尋香的手下意識的動了動,心底的殺意有些克製不住。


    因為這姑娘在盆地的一句話,他離開了陣眼,用自己的身子替她擋住了陣法的爆炸和無盡的焰火,結果換來的,是她的欺騙,是她對兩生花的覬覦。


    “你別逼我殺你。”


    柳尋香的聲音像是一道道寒冰凝聚的匕首,生生的紮在了這姑娘的心中。


    冰冷,刺痛……


    姑娘的嘴角再次溢出一絲血跡,她緊緊的攢著拳,咬著嘴唇,她本以為他是來救自己的,結果沒想到,他來此,為的隻是那朵兩生花。


    想來他並不知道那兩生花已經被自己喂給他吃了吧,罷了...他如此在意兩生花,若是自己告訴他兩生花被他吃了,他肯定難以接受。


    反正自己已經走到末路了,既然他認定了是自己拿了兩生花,就讓他這麽覺得吧...


    “你殺吧,兩生花上麵的秘密,本姑娘再知曉後就把它毀了,畢竟本姑娘費了這麽大的勁兒才從你身上騙來了兩生花,怎麽可能還讓它存在著這世上被第二個人知道呢。”


    柳尋香眼中漸漸出現血絲,為了這兩生花,他費勁千辛萬苦,甚至連整個霧隱宗都被他拖累,結果他不卻被女子給騙走,這讓他如何不怒。


    右手如電,冰冷如鐵,一直修長白皙的手死死的掐住了姑娘柔弱的脖頸。


    柳尋香輕輕喘著氣,手上的力道也越來越重,將姑娘從地上提了起來。


    “你會後悔的。”柳尋香紅著眼,他已然決定,不僅這姑娘要死,甚至她的宗門,也一個別想逃。


    姑娘雙手扣住自己脖頸上的手,臉上的淒然之色慢慢平靜下來,聲音雖低,但卻充滿了決然,輕聲說道:“我不後悔。”


    就在這時,杜文文從遠處飛來,他修為不如柳尋香,所以現在才到,結果剛出現,就看到了眼前這一幕,讓他頓時愣了一下。


    “師叔...師叔,您這是幹嘛啊,您老別衝動,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啊。”杜文文喘著粗氣,顧不得換氣兒,急忙說道。


    柳尋香沒有鬆手,冰冷的說道:“沒誤會。”


    杜文文急忙看向姑娘,急切的說道:“芍藥姑娘,這到底怎麽回事啊?”說完又看向柳尋香,小心翼翼的說道:“師叔,要不您先放手,在這麽下去,芍藥姑娘就真死了。”


    柳尋香不為所動,芍藥用盡力氣搖搖頭,麵色因為呼吸不暢漲的有些通紅,嘴角的血跡順著柳尋香的手緩緩流在地上,觸目驚心。


    杜文文見二人都不肯說,加上芍藥現在的狀況,焦急之下,他心中一橫,體內靈氣湧動,一掌拍向柳尋香。


    柳尋香沒想到杜文文會突然對他出手,手中力道被這一擊泄了勁,身子蹬蹬後退兩步,眼中滿是不可思議的看著杜文文。


    “杜文文,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嗎!”柳尋香厲聲問道。


    芍藥因為沒有力道支撐,也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


    杜文文站在芍藥麵前,雙手撐開攔住柳尋香,身子顫抖的回答道:“我知道!師叔,我隻是想讓您冷靜一下,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清楚非要動手呢!”


    杜文文的話讓柳尋香心中怒火愈發燒的猛烈,要不是這妖女用計,杜文文怎麽會一路追蹤至此,險些喪命,但如今他還被這妖女所騙,替她討饒,這讓被芍藥騙過一次的柳尋香如何不怒。


    “我看你是色迷心竅,你要在不讓開,我連你一並殺了清理門戶!”柳尋香冷聲說道。


    杜文文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自己的這位九師叔,在他心中,他的九師叔不是這樣的人,怎麽會現在變成這個樣子,深深吸了口氣,他沉聲說道:“師叔,你變了,算我杜文文瞎了眼,今日,你要殺芍藥姑娘,你就先殺了弟子吧。”


    柳尋香眼中殺機肆虐,體內的靈氣也開始急速運轉起來。


    地上的芍藥拚命的想坐起來讓杜文文離開,但是卻怎麽也做不到,本就受了重傷的她再加上被柳尋香掐住脖子,導致她現在根本已經沒有力氣在說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同門師侄互相殘殺。


    二人對峙,誰也沒注意芍藥眼角的淚。


    她想讓二人停手,可她做不到了。


    一道猩紅的禁製緩緩在柳尋香的額間顯現,出手便是猩紅禁製這等殺招,讓杜文文的額間覆上了一層汗珠,他很清楚,自己不是這九師叔的對手,即使是他的九師叔修為沒到化丹境的時候,他都不是對手。


    但即使這樣,他也不能讓他敬重的九師叔成為罪人,霧隱宗弟子恩怨分明,有恩必報,不管這芍藥犯了多大的錯,至少她救了自己的九師叔,但憑這點,就值得他杜文文就要拿命來護她一次。


    “我最後問你一遍,讓不讓!”柳尋香的手在衣袖中有些顫抖。


    對於杜文文,他一直都很是信任,杜文文也從沒讓他失望過,所以他還想在給他一次機會。


    杜文文慘笑了一聲,但卻很堅定的搖搖頭,意思很明顯。


    柳尋香歎了口氣,緩緩閉上了雙眼,但其額間的猩紅禁製,卻驀然從他額間脫落,懸浮在了他的麵前。


    雙眼睜開,柳尋香的眸子裏盡是一片冰冷。


    “執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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