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修為了獲得力量,所以必須要大肆捕殺修士獲得新鮮血液,修士則忌憚邪修的存在遲早會顛覆修士的統治地位,所以必須大肆打壓邪修。


    這是二者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


    就像動物界的食物鏈,蛇喜歡吞食鳥蛋,但有些鳥在成長中也需以蛇為食物,這是生存法則,也是世間平衡。


    柳尋香做不了什麽,也改變不了什麽,唯獨能做的,就是如孟劫所說,將自己的根紮的更深,讓自己變得更強。


    然後,好好的活在這個世間。


    這也是孟劫見自己,要告訴自己的道理。


    柳尋香離開了梨園,臨走前,他朝著梨園戲台上恭敬的拜了一禮,趙大田當年在王盤山大墓中便幫過自己,而後又在萬雄關出手相助。


    不論輩分,這救命之恩,都是必須要謝的。


    在他走後,梨園戲台後麵,一個身穿青色長衫的陰柔青年目光複雜的看向大門處。


    趙大田有些感慨,誰能想到,當年大墓中那個拚死也要喚醒其他修士血性的孩子,如今已經成長到了這種地步。


    “或許,你就是希望.....”青衣戲子呢喃道。


    柳尋香回到陰關,在了解清楚序列之子究竟是什麽之後,他便下定決心,準備催動玉牌前往中州。


    “你想好了?”白刑天問道。


    “想好了,中州遲早都是要去的,這序列之子該有的東西,我要親自去中州拿回來。”柳尋香目光堅定,沒有了那日在梨園時的無賴。


    “很好,既然你決定了,那就去吧,我相信以你目前的本事手段,即使在中州你也能過得很好,我們在東域等你回來。”


    白刑天將回來二字咬的有些重。


    柳尋香朝著他深深拜了一拜,轉身離開了殺神殿。


    大秦的事還沒完,東域的事還沒完,大秦的子民,甚至更多不滿中州壓迫的東域修士,都會安靜在東域等著,等著他們的少主歸來,等著那個能帶他們走出壓迫的人回來。


    “我走了,東域……等我回來。”柳尋香最後看了一眼萬雄關,催動玉牌。


    隻見玉牌迸發出一道刺眼的七彩光芒,當光芒再度消失後,柳尋香所在的位置已經空無一人。


    柳尋香離開了東域,他走的很隱蔽,知道的人也並不多。


    白刑天為此還特意放出消息,說他已經離開萬雄關前往東域各國遊曆,等到看遍東域諸國後才會離開。


    為此,各國天驕在得知消息後,各個磨拳擦掌,在自家諸侯國境內等著柳尋香上門好一雪前恥。


    遠在數十萬裏外,中州,洗墨書院學子台。


    這是洗墨書院最大的廣場,地麵清一色用白色金剛雨花石鋪砌,周圍四角還立著四個三人環抱粗細的擎天石柱。


    四根石柱上雕刻著四尊不同的異獸,有張牙舞爪的,有凶神惡煞的,總之,沒一個看上去是良善的。


    學子台是洗墨書院平日裏用來舉行大型祭祀、典禮的地方,寬敞的有些不像樣子,按照柳尋香的估測,裝下半個萬雄關應該是不成問題。


    而此時的場中,早已站滿了密密麻麻的人影,放眼望去,最低不下十萬的數量,這些人影中有男有女,年紀看著都不大,約莫二三十歲之間的樣子,穿著統一的士子服。


    在這不下十萬的士子最前方,還有七十二名氣質非凡的身影,這七十二人亦是男女老少皆有,隻不過與身後的十萬人影相比,這七十二人就顯得很普通了。


    每個人氣息內斂,初看與凡人無異。


    不管是這七十二人還是身後密密麻麻的十萬人,此時他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最前方的一名老者身上。


    這老者頭戴紋錦飛鸞楠木冠,身穿褐底金邊大袖帛衣,其上用烏金線繡著萬裏錦繡,山川河流,腰間掛鎏金縷空玉帶,雙足穿著繡麒麟踏焰雲靴。


    莊重而大氣。


    長得也算慈眉善目,但若細看,就會察覺,這老者的一雙眸子中時不時閃過一抹陰鷙。


    此時這老者麵色有些陰沉,似乎並不怎麽高興。


    因為在他身邊,七彩光芒閃爍間,一道人影緩緩出現在內。


    這人影身材清瘦挺拔,雪白色長發隨意傾瀉而下,不僅沒有疏狂之意,反倒是讓他更顯清雅以極,毫無半分散漫。


    隨著七彩光芒減弱,一身玄色長衫也隨之顯現,長衫上滿是精密大氣的滾邊刺繡,輕薄柔軟的布料,那衣袂無風自動,更是給他平添了幾分神采。


    台下眾人紛紛翹首相望,目光中有羨慕,有好奇,有差異,也有鄙夷....


    七彩光芒徹底消散,裏麵的人影也露出了麵容,是個白發的清秀青年。


    此人,正是通過序列玉牌傳送而來的柳尋香。


    柳尋香在催動玉牌時,玉牌的七彩光芒有些刺眼,等到他感覺外麵的光暗淡之後,睜眼卻是微微一愣。


    場外數十萬雙眼睛直直的盯著自己不說,身邊還有個華服老頭氣呼呼的看著自己。


    這陣仗著實有些大了些。


    應該不是歡迎自己的,柳尋香很有自知之明。


    柳尋香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恭敬的問道:“額....老丈,請問這裏可是中州?”


    他實在是不知道問誰,因為場中的人看上去對自己都不像是很友好的樣子。


    華服老者不是很想搭理他,但或許是苦於場麵,還是解釋了一句:“這裏是洗墨書院。”


    柳尋香頓時背脊發涼,難怪他覺得場中的人對他都這般模樣,隱隱還有些敵意,洗墨書院對自己擺這麽大陣仗,或許對自己來說,不是什麽好事。


    “小子東域柳尋香,是這次九國盟會東域的序列之子,今日特來中州報道,還請老先生多多指教。”


    話音落,場中頓時轟然大笑起來。


    “這就是東域來的土包子?”


    “就是他從傅師兄手中奪了序列之子,不是吧,看起來很弱啊。”


    “果然是東域這等蠻荒之地來的,一點不懂規矩。”


    柳尋香聽得場中議論,眉頭微皺:“都說這洗墨書院是千古聖院,是天下讀書人的聖地,怎麽今日一看,倒也真不過如此。”


    “放肆,我洗墨書院豈是你能隨意詆毀的!”華服老者嗬斥道。


    柳尋香急忙躬身訕笑道:“老先生教訓的是,弟子知錯。”


    這華服老者眼睛微眯,說道:“巧言令色,果然如傳聞那般無恥,我洗墨書院的後花園,當是世間清淨地,無垢境,怎就出了你這麽個醃臢東西。”


    柳尋香眼中泛過一道冷芒,他早就預料到來洗墨書院會受到排擠打壓,沒想到如今比想象中還要麻煩些。


    他挺直了身板,不卑不亢道:“夫子當年曾有言留世,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今日我從東域不遠萬裏而來,你們就是這樣對我?”


    “黃口小兒,顛倒黑白,你身為邪修,名額更是孟姓賊子強取豪奪而來,也敢有顏麵稱自己是我洗墨書院的朋友,真是大言不慚。”台下,一青年儒生出聲說道,神情冷淡。


    柳尋香看了他一眼,心中再次咯噔一下,這青年儒生他認識。


    大宋帝都內,此人差點死在了自己師兄孟劫手中。


    “洗墨書院七十二賢者之一的子非.....”


    子非同樣冷冷的看著他,當時在東域宋國,他就是用這白發青年釣出了孟劫,他很清楚孟劫有多看中此子。


    “笑話,我是敵是友,豈能因為身份而定,若是你我利益相同,縱使是敵人,也可聯手,也可笑而待之,不是嗎?”柳尋香目光晦澀,如今場中大能眾多,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如履薄冰。


    “歪理邪說,當真是與那人一丘之貉。”子非冷笑一聲,說道:“還請大祭酒褫奪此子序列之子名額,廢去一身修為,扔出洗墨書院。”


    華服老者便是洗墨書院中除去院長、先生之外,權力最大的書院大祭酒。


    “慢著!”柳尋香大喝,當時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到了洗墨書院可能會拿走序列之子名額。


    隻是他沒想到的是,這子非竟如此狠毒,不僅要拿走名額,還有直接廢了自己修為。


    “序列之子的名額我給你歸還給你們洗墨書院,但我有一個條件,那就是放我離開,放我完好無損的離開,不然,我拿不到序列之子的名額,你們也別想要。”柳尋香喚出序列之子的玉牌捏在手中,大有一言不合直接捏碎玉牌的架勢。


    誰知這華服老者無動於衷,如同看跳梁小醜一般看著他說道:“小子,老夫說過,老夫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從你出生到現在經曆的一切,老夫都知道。


    你想用這個威脅老夫,你錯了,今日老夫就算是不要這名額,也要將你斃於掌下,不然傳出去,我洗墨書院的威名何在!”


    “老狗,你拿蘊象境修為壓我就能有威名了,你們洗墨書院這般輸不起,將我堵在這廣場就有威名了?


    笑話,你們洗墨書院若真想殺我,盡管來便是,說這麽多沒用的廢話給誰聽!”柳尋香怒了,他實在沒想到這世間竟然還有比自己還無恥的人。


    “老夫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在東域逆行倒施,離經叛道,身為凡人卻不遵守凡人的規矩,妄圖染指天道,搶奪本不該屬於你的東西。


    而後你心狠手辣,手段殘忍,盟會比試上痛下毒手,和那孟賊一並亂我東域,如今落得這般下場,你那是咎由自取!”


    華服老者厲聲嗬斥,與此同時,催動自身氣勢直接朝著柳尋香壓來,柳尋香頓時色變。


    這華服老者,竟是蘊象境大能!


    柳尋香在如何強,也強不過蘊象境,這漫漫天象如天威降臨,他甚至都沒能掙紮一下,一身修為就如冰雪消融,化開在了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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