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祠,又稱三方會審。


    是萬古冥帝親自定下的一種專門用來處理冥殿重大要務的方式。


    由每個分殿中的一婆二判十八王中任何一人開啟,所有冥殿高層及內外門長老到場後同時對一件事進行審判裁決。


    當中的過程結果全部公開,且每次的結果還都要呈報給分殿殿主過目審批,再由分殿殿主上報給百戰星盟的冥殿高層複核。


    這當中過程繁瑣不說,而且稍有不慎,就會惹來上麵人的注意,所以平日裏沒什麽大事可以說根本沒人會無聊到去開審判祠。


    更何況這三司會審,不僅僅是冥殿中最為嚴苛,最為公正的一種審判方式,同時還是防止冥殿各個分殿出現有人為了奪權而不擇手段的利刃。


    冥殿分殿高層,每個人都有自己見不得人的秘密,公開審判處理一件事,會使得他們當中的很多利益無法得到保障。


    所以陰判本人也不願意開審判祠,但眼下,場中看到這件事的人太多,而且當中涉及的人的身份又都非同小可。


    若是處理不當,很有可能會影響冥殿高層在下層弟子心中的地位和影響,到時候再出些亂子,恐怕墨影流出關後也不會放過他。


    而這,也正是柳尋香要達到的目的。


    他自然是從陰靈明的記憶中知道了審判祠的存在,所以才會用此一計,借助審判祠來鏟除異己,爭權奪勢。


    “要是沒有萬古冥帝留下的這個審判祠,以陰靈明目前在冥殿得尷尬情況,我想奪權恐怕還真要費些周折。”


    柳尋香目光晦澀,轉身消失在了角落。


    漆黑冰冷的殺生殿大殿內,高高聳立的座椅上,陰判依舊是還一團黑不見底的濃霧,濃霧翻滾,讓人看不出裏麵究竟藏著什麽。


    “若是能借這次機會一舉除掉陽判和陰靈明,或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如夢中囈語般的聲音在漆黑的大殿內回蕩。


    隻不過這聲音聽上去,卻似乎……像是個女子。


    執法堂外,龐儲看著陰判消失的地方,一臉茫然,剛剛陰判的話他聽的清白,所以到現在都有些沒反應過來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陰靈明怎麽就突然從本該去的判官殿變成了去審判祠?吊著的人是羅鬆,那之前自己在冥骸苑門外看到走出來的人又是誰?還有自己派出去的兩名親信,怎麽一個也沒見著回來?


    一連串的疑問在他塞滿肥肉的腦袋裏打著轉轉,他到現在還想不明白。


    “爹......這到底是什麽情況,陰靈明又在玩什麽鬼花樣?”龐儲問道。


    龐梟沒好氣的問道:“你還好意思問我,我到要問問你,你怎麽辦的事?”


    龐儲回來隻是告訴他事情辦妥了,卻並沒有說詳細的情況,所以龐梟在看到那吊著的人,也有些犯懵。


    龐儲猶豫了下,將自己在冥骸苑前發生的一幕老老實實講了出來。


    龐梟聽完,隻覺一陣目眩。


    自己怎麽就養了這麽個專門坑老子的兒子!


    “罷了罷了。”他擺擺手,再也懶得跟他解釋那個他看到的羅鬆其實就是陰靈明的事實。


    因為眼下,還有一件更讓他煩憂的事情擺在他的眼前。


    那就是,羅鬆死了。


    而且還是被陰靈明吊在了冥骸苑內!


    如此說來,羅鬆必然已經暴露,陰靈明也知道羅鬆背叛了自己,甚至更有可能,他清楚了是誰在背後挑唆指使羅鬆。


    但眼下,陰靈明卻閉口不提他們龐氏父子,反而將矛頭對上高高在上的陽判,這行為就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了。


    “他以前雖然悶,但還不蠢,那他這麽做的目的,究竟是想幹什麽呢……”


    龐梟麵色陰沉,盯著那吊著的羅鬆,心中暗罵了一句廢物。


    “爹,我好像想明白了點什麽。”龐儲見他不理自己,又站在這裏不動,心中有些沒底。


    龐梟瞪了他一眼,道:“想明白就說,吞吞吐吐。”


    龐儲縮了縮腦袋,說道:“我覺得關鍵問題應該出在屍體上的五個字上,隻要弄清楚陰靈明為什麽要寫這五個字,或許我們就能弄明白他到底想幹嗎了。”


    龐梟盯著那五個鮮血淋漓的大字,微微點頭。


    “不太清楚,或許羅鬆沒有將我們二人暴露出來,而是將禍水引到了陽判身上,目的就是讓陰靈明去跟陽死磕,借陽判的手殺陰靈明,為自己報仇。”


    龐梟說道。


    這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能解釋的通的理由了。


    不然,就隻能說明這陰靈明瘋了。


    “你在執法堂好好呆著,我去審判祠看看情況。”龐梟懶得再去誠惶誠恐的胡思亂想,留下一句話,縱身一跨消失在前方。


    一道道流光從四麵八方紛紛奔赴審判祠,其中每個身影散發出的威壓都不低,甚至可以說沒有一個弱於化丹境的存在。


    地麵上,眾多冥殿弟子同樣如此,紛紛前往。


    審判祠,其實是一座祠堂。樂視


    其內供奉的是當今墓淵之主,冥殿老祖—萬古冥帝的石像,往日裏除了分殿殿主和專門負責祠堂打掃的弟子會來,基本上是不準外人前來的。


    哪怕是鬼婆和陰陽判官。


    “審判祠,可是已經有數百年沒開過了。”


    懸淵山深淵下,一間密室中,一名中年男子麵白無須,身穿黑底銀紋繡蟒袍,驀然睜眼,目光透過層層岩石厚牆,宮殿長廊,看向了百裏外的一處地方,眼中帶著絲絲玩味兒。


    黑塔最頂層,昏暗的空間內除去蒲團和一盞不夜燈外,再無其他,蒲團上,一尊枯瘦如柴,看上去就像個朽木雕刻出來的人形架子突然動了動。


    這人形架子發出一陣輕微的哢哢聲,僵硬的抬起頭,緩緩睜眼,森然的鬼氣頓時向四周翻湧,帶著透骨的冰涼。


    它雙目渾濁,目光中蘊藏著讓人看不透的迷霧,看向了某處,片刻,發出一陣沙啞著嗓音道:“老身都快三百年沒出黑塔了,沒想到一出去,就遇到這麽熱鬧的事情,嗬嗬.....”


    在這中年男子和木架子的目光交匯處,正矗立著一座雙層八角塔樓,古香古色,八角邊還各自掛著白幡、鈴鐺等等。


    看上去神秘且古老。


    尤其是人還未靠近時,就有一股腐朽之氣撲麵而來。


    這雙層八角塔樓,便就是冥殿的審判祠堂。


    此時的審判祠門外早已門庭若市,放眼望去,盡是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短短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整個審判祠外的廣場已經沒有半點可以容納人站的位子,不管是地麵,還是欄杆上,亦或是上空的虛空上,都被冥殿弟子塞的嚴實。


    有些來的晚的,沒能搶到位子,還為此懊惱不已。


    像他們這樣的弟子,也就隻有在這個時候,才能有機會來近距離看一看這神秘的祠堂。


    “這邊有通識玉簡,師兄可要?”一名穿著雜役弟子衣著的青年帶著草帽,對一名沒搶到位置的弟子說道。


    這名弟子正尋思著法子進去,聞言一喜,道:“你這玉簡當真能看到裏麵?”


    “那是自然。”這雜役弟子用手在玉簡上一擦,這玉簡上頓時顯露出畫麵。


    正是審判祠的大門口。


    這弟子眼中一亮,小聲道:怎麽賣?”


    “一顆中品靈石。”


    “……”


    “僅此一顆,師兄嫌貴我便買於他人。”


    “成交!”


    雜役模樣的弟子拿著靈石,走到一旁角落,臉上露出喜色,道:“能借此機會再撈上一些靈石,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草帽下露出一張清秀的麵龐,正是柳尋香。


    真正麵目的柳尋香。


    柳尋香看著身後烏壓壓的人影,眼中閃爍著如靈石般的精光。


    說來也巧,他離開後,本意是想用陣法和禁製做了一個小型的透視陣法,通過這個陣法讓更多的弟子看到今日三方會審的一幕。


    然後借用這冥殿的弟子的輿論給高層施壓,以保證自己的性命無虞和計劃順利進行。


    結果做完後,他發現很多弟子擠不進去,到處想辦法擠進去,便靈機一動,嚐試著販賣一下,結果這第一個人就這麽爽快的答應,到讓他有些始料未及。


    他到底是小瞧了修士對於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


    嚐到甜頭後,他覺得此時可行,便膽子愈發大了起來,由自己去找弟子偷偷問,變成了明目張膽的吆喝。


    這一嗓子下去,攤位頓時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一塊中品靈石或許在平日裏,這些弟子根本不舍得拿出來買一塊通識玉簡,但眼下,事關整個冥殿高層的瓜,可不是有靈石就能吃的到的。


    僅僅片刻,柳尋香做的通識玉簡便被搶之一空,以至於後麵他不得不現場現做現賣。


    審判祠內,十八道強悍不弱於柳尋香修為的人影陸續憑空出現,分坐落在兩旁,各自散發著強大的氣勢。


    “這審判祠已經百年沒開了.....”其中一名老嫗感歎道。


    又一女子道:“冥殿也好久沒這麽熱鬧過,若不是開審判祠,我們十八王也難得聚在一堂。”


    “不過今日聚在一起,恐怕不是什麽好事啊。”一老者看向上方的三張座椅和那背後頭都快接近祠堂頂的冥帝石像感歎道。


    幾人正說著,忽然齊齊噤聲,看向上方並列的兩張座椅。


    隻見這兩張座椅上各自憑空湧現出一道形狀不停變換的黑影和一團翻滾的黑霧。


    卻是陰陽二判來了。


    “十八王,見過二判官。”場下十八位換胎境老祖齊齊起身拱手。


    陰判淡淡的嗯了一聲,算是回禮,陽判則冷哼一聲,沒有理睬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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