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柳尋香整個人氣質陡變,仿佛從一個飽讀詩書的儒雅青年變成了一名殺伐果斷的煞星,縱然不說話不施展神通,也能讓周圍的虛空中浮現出幾片輕如蟬翼的雪花。


    柳尋香瞟了一眼後麵即將趕來的右祭酒,嘴角上揚,驀然釋放出靈識形成一道屏障將自己與陽判籠罩在內,阻斷了右祭酒的支援。


    柳尋香的修靈本就異於常人,當年凝脈境時便借著靈識之力瞬殺同階而揚名大秦,如今晉升蘊象境又得世間萬象加持。


    強悍之意更是遠超修為境界,所以這靈識屏障的強悍,又豈是尋常蘊象境修士所能打破的,隻可惜右祭酒並不知曉這些。


    或者說,他縱然知曉,也不以為意。


    隻見他身形不止,看著麵前透明的波紋屏障眼中閃過輕蔑之意,想也沒想抬手便是一道大神通轟擊上去。


    神通砸在屏障上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使得聽到的年輕修士們紛紛雙耳流血,腦中轟鳴不止。


    修士鬥法,縱然隻是在旁邊觀看都會有生命危險。


    隻可惜這威力驚人的神通撞在靈識屏障上,就像是一捧初雪砸在結冰的河麵,看上去很是絢麗奪目,實際上沒有給屏障造成半點傷害。


    那靈識屏障幾乎紋絲不動,連一絲漣漪都沒有泛起半點……


    “……”


    右祭酒的老臉一僵,似乎也沒料到會是這麽個結果,一時間有些尷尬。


    畢竟自己也是成名多年的大能,如今眾目睽睽之下一招居然還破不開一名剛晉升蘊象境後輩的靈識屏障,怎麽說都有些丟臉。


    而柳尋香恰逢時宜的傳出一聲輕笑,使得右祭酒本就尷尬的麵色瞬間陰沉下來。


    柳尋香如今的靈識強悍絲毫不弱蘊象後期的右祭酒,所以右祭酒這隨手的一擊,豈能輕而易舉就能打破。


    柳尋香不在機會屏障外的右祭酒,轉而看向麵前的陽判,收起笑容不帶任何感情說道:“早不如巧,今日就拿你的人頭做柳某晉升蘊象的頭彩好了。”


    冰冷的聲音化作一堆冰碴子堆在陽判心頭,恍然間讓他有種聽到自己催命的咒語一般,渾身直冒雞皮疙瘩。


    “這小雜種眼下怎麽變得這麽詭異……”陽判看著柳尋香那森白的眼眸,腿肚子都在發顫。


    不過好在陽判是蘊象多年的大能,又是冥殿地高位尊的判官,不管是城府還是戰鬥經驗都要遠超一般修士。


    他一咬舌尖,用劇痛將自己的意識拉回現實後冷哼一聲,直接施展神通。


    “小畜生,不過才蘊象初期就能把你狂成這樣。”陽判恢複鎮定,左右環顧一眼,帶著絲絲欣喜道:“今日本判就讓你知道,什麽叫作繭自縛!”


    說著,他雙手掐訣,口中嘀咕著讓人聽不清的話語後猛地撐開掌心,原本附著在他周身的黑影如潮水退卻,盡數流經掌心化作一把鋒利無比的掌寸小刀。


    小刀通體黑色,刀刃兩邊各自有一道金色紋路,為黑刀平添了幾分華貴。


    至於陽判,在失去了黑影後,也露出了一張中年男子的臉,隻是柳尋香在看到這張臉時,眉頭卻微微一皺。


    “龐梟?”


    當初柳尋香化作陰靈明進入冥殿,接了陰靈明在冥殿的恩怨與龐儲結下梁子,後來龐儲見陰靈明性格大變自己不是對手,便又將其父龐梟牽扯進來。


    後來龐梟欲要借陽判之手殺柳尋香被柳尋香察覺,便以同樣的辦法反擊,借陽判之手殺龐氏父子,龐梟為了保兒龐儲一命喪於陽判之手,而龐儲也在離開冥殿的刹那被神秘修士擊殺。


    本以為這對父子已經是過眼雲煙,沒想到卻是附骨之疽,甩脫不掉……


    沒錯,陽判就是龐梟!


    龐梟看著柳尋香的詫異,眼底終於露出了滔天的恨意,一直以來,他都將自己隱藏的極好,若沒有柳尋香,恐怕龐氏父子已經奪了冥殿大權!


    “殺我兒,害我分身,小雜種,今日誰也救不了你!”龐梟的言語中夾雜著極深的怨毒。


    “分身?”柳尋香恍然。


    陽判之身在暗,龐梟分身在明,以龐氏父子的身份在冥殿折騰,蠶食陰判和鬼婆的勢力,再通過龐氏父子的身份將權勢掌握在自己手上。


    而一旦失敗,墨影流追究起來,他有可以舍棄龐梟分身,保全本尊,如此一來,損失一道分身,換來冥殿殿主之位,怎麽算都不虧。


    “好一個狡兔三窟,金蟬脫殼之法……”柳尋香不由得感歎一聲,道:“殺龐儲的神秘修士,其實就是你吧……”


    “唔,猜到了?”龐梟臉上的苦大仇深一僵,隨即換來一張詭異陰森的笑臉道:“不過猜到了也不重要了,隻要殺了你,一切就還是回歸到了原點……”


    陽判狂笑兩聲,驀然將手心黑刀一拋,黑刀頓時化作一道黑芒,直衝陣法屏障而去,同時,在黑刀離開掌心的刹那,陽判也沒有閑著。


    他催動靈氣運轉周身,雙掌呈爪狀對扣胸前,掌心處頓時出現一團散著腐臭之氣的漆黑霧氣。


    冥殿判官一脈的核心神通,黑潮!


    黑潮是陽判一脈的高階神通,看似霧氣實質卻如藻泥,一旦接觸皮膚,就會順著毛孔鑽進對手體內,頃刻間就能將對手體內的五髒六腑,血肉筋骨全部化作一灘爛泥。


    黑潮發出陣陣咕嚕嚕的聲音,隨著陽判雙掌合攏,驀然爆發。


    磅礴的黑潮自陽判身後拔起而起,化作無邊黑幕將整個靈識屏障填充,他這是要拿黑潮直接把柳尋香淹死在裏麵。


    隻可惜,無瞳狀態的柳尋香又豈是之前那般不堪。


    玄煞都天大陣隨著他的話音瞬間成型,陣陣陰風拔地而起將他與陽判包裹在內,黑潮亦被陰風肆虐切割成塵埃。


    僅僅眨眼,陽判身上原本華麗的判官服就變成襤衫布條。


    這陰風竟如刀刃,鋒利至極。


    陽判頓時暴怒,因為除了衣服破爛外,他還察覺到了臉上傳來的疼痛,卻是陰風不僅肆虐了他的衣衫,還將他那蘊象境的肉身也一並劃開。


    絲絲涼意透過傷口滲進他血肉,直至經脈骨髓....


    陽判麵色陰沉。


    因為如今的柳尋香想要傷他,已經不在需要向以前那般拚命,或者說,縱然拚命都未必能傷他,更別提讓他流血。


    “小畜生,老子在蘊象境數百年,又豈是你這個剛入蘊象境的螻蟻所能挑釁的!”陽判陰森道。


    可就在他催動神通想要反擊,趁著柳尋香的神通還沒有徹底形成時將其擊潰逃出時卻突然一僵。


    他發現隨著自己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這陰風的寒氣居然慢慢將他體內的血液靈氣全部凍結,使得他體內的靈氣運行阻塞且緩慢。


    而就是這靈氣緩慢的一瞬,柳尋香的第二道神通劫動已然形成,劫動是能夠將體內生機化為死氣,生機有多龐大,轉化的死氣就有多濃鬱。


    蘊象境大能作為修真星上的霸主級存在,體內生機當如何龐大可想而知。


    劫動爆發,濃鬱的死氣幾乎快要從柳尋香的眼睛中溢出來,這使得他那原本就森然的眸子更加駭人幾分。


    “蘊象多年又如何,我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


    柳尋香的眸子中倒映出大陣外右祭酒的的身影,他正在用神通轟擊玄煞都天大陣,欲要救出陽判,隻是他的神通讓大陣頻繁搖晃,出現道道裂紋,但距離潰散,始終差上一線。


    陽判感受到柳尋香身上溢出來的死氣,麵色煞白,他見過柳尋香的這一式神通,所以他很清楚這神通當有多麽恐怖。


    若是自己被擊中,恐怕就算不死,也落個全身經骨碎成渣滓,癱瘓不起的下場。


    可就算他知道下場有如何,現在的他什麽都做不了,因為那些陰風無孔不入,這次才堪堪過去不到兩息時間,他的身上,臉上,甚至連眉毛上都布滿細密緊湊的傷口,傷口流血不多,但這些陰風滲透在他體內積聚的寒氣,卻讓他恍然間如回到了當年那個還沒有成為修士的幼年時期。


    貧苦孩童,鵝毛大雪中穿著單薄的破舊衣物,冷的瑟瑟發抖身體僵硬。


    陽判腦海中閃現過畫麵,整個人的思緒亦完全沉浸其中。


    就是現在,柳尋香嘴角一揚,輕聲喝道:“千軍萬馬。”


    一頭頭百丈高大,身穿盔甲騎著骷髏大馬的身影在柳尋香背後逐漸浮現,大略看去,盡不下十頭之數。


    在這之前,柳尋香麵對神玄境的褐奴時也施展過陰兵過境,但那時候的陰兵與這一刻的相比,卻是有著天地之別,因為這些陰兵身上除去殺伐戾氣之外,似乎還多了幾分靈動之意。


    陰兵身上磅礴的凜冽的氣勢驚的眾人驚呼,就連陣法外的右祭酒也看的一時大腦有些空白,他從沒見過如此邪異恐怖的神通....


    “殺。”


    隨著柳尋香的聲音,十餘頭陰兵亮起長矛,一夾馬肚,沒有半點猶豫直接衝殺而來,出現在了陽判驚恐的雙目中。


    “等…等……”


    噗!


    沒等陽判的話說完,領頭的陰兵直接一槍透穿了他的胸膛將他整個人挑起。


    陰森死氣瞬間通過長槍湧入陽判五髒六腑,原本鮮紅的內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褪色,最終化作一腔灰白之物。


    至此,冥殿一代判官,終於隕落。


    但陽判死了,並不代表這十餘頭陰兵就消散了,他們穿透黑潮繼續朝著前方衝殺,而同一時刻,靈識屏障在的右祭酒也對屏障使出了第三擊!


    內外受力,屏障應聲而碎!


    隻是破碎後的結果並沒有右祭酒所想的那般美好。


    陰兵夾雜著黑潮衝撞在他身上,使得這個年邁的老者頓時喋血長空,最後化作一灘爛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子非的腳下。


    一招,柳尋香帶走了兩名蘊象境大能的性命!


    場中鴉雀無聲。


    這已經完全打破了修真界的常識!


    他們看著上空這個白發無瞳的青年,終於感到背脊傳來的涼意了。


    同階無敵……


    他當真,同階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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