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是從鐵索下方傳來的,柳尋香低頭順著傳來的方向看去,隻見自己的右腳不偏不倚正踩在一隻手背上。


    慘叫聲就是這隻手的主人發出來的。


    他下意識將腳抬起,眉頭蹙了起來。


    “鐵索又弄了新的幺蛾子....”


    他可不記得這鐵索上什麽時候還掛著一個大活人,況且這個貨是什麽時候出現的,自己怎麽一點察覺都沒有。


    柳尋香挑眉,微微側頭看去,隻見手臂下麵吊著的是一張年輕的麵孔,但不知道為何,柳尋香對這張麵孔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似乎自己曾經在哪裏見到過一樣。


    柳尋香猜不透鐵索這次是要考驗什麽,所以並沒有先開口,而是選擇以不變應萬變。


    鐵索上吊著的青年見柳尋香不說話,隻好先開口說道:“救我!”


    “???”


    柳尋香聽的一頭霧水,讓自己救人是個什麽考驗....


    難不成靈懷宗的老祖還是個喜歡扶凡人老嫗過街的善人不成?


    懷著一肚子古怪,柳尋香略一思忖,決定先問問清楚。


    “你是誰?”他問道。


    鐵索吊著的青年卻並不想跟他在這浪費時間,直接開門見山道:“我是誰並不重要,反倒是你個小輩,還不趕緊把本座救上來,到時候本座隨意提點你兩句就能讓你一生受用不盡!”


    “……”


    青年毫不客氣的話直接把柳尋香給氣笑了。


    先不管青年是什麽境界修為,隻要不是神玄,他能拿什麽指點柳尋香,說難聽些,大家都在同一個境界,你懂的我也懂,說提點多少有點惹人發笑。


    更何況青年的修為還未必高過柳尋香的蘊象初期境……


    “你從小家中雙親就沒教導過你,求人辦事就該有個求人辦事的態度嗎?”柳尋香的語氣漸漸冷淡下來。


    於此同時,他將抬起來的腳再次踩在了這名青年修士抓著鐵索的唯一的一隻手上,緩緩道:“你沒態度,我也沒那麽好的耐心,再問你最後一遍,你...到底是誰?”


    柳尋香不確定青年的出現會不會關係到後麵他過鐵索的成敗,所以必須要弄清他的身份和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腳下微微發力,懸在鐵索的青年頓時色變,他在這裏已經吊了許久,哪裏還經得起柳尋香這般折騰!


    當即咬咬牙,忍著怒意不情願道:“本…我是上一個過鐵索的修士,走到這裏時沒注意一時不慎掉下鐵索,好在我反應夠快抓住了鐵索才堅持到現在,你個小....還請道友能搭手拉我一把。”


    有了柳尋香的話,青年修士說話的語氣比之前客氣了許多。


    柳尋香頓時恍然,難怪他覺得青年有些麵熟,合著之前就看他過了鐵索的。


    不過語氣客氣歸客氣,在沒徹底弄清楚情況前,柳尋香並還沒打算出手救人。


    “上一個修士....”柳尋香故作姿態回憶了下,一拍腦門驚訝道:“哦...我記起來了,不過我記得你不是自己往深淵下麵跳的嗎,那樣子怎麽看都不像是不小心啊?”


    青年沒有說實話,幸虧柳尋香是親眼看著他自己跳下去的,否則還真被他給忽悠了。


    至於青年修士則是聽的眼皮暴跳。


    在剛開始時他見柳尋香沒認出自己,以為柳尋香沒看到自己過鐵索,為了避免麻煩就隨意敷衍了一句。


    結果這貨現在又抖落出來他當時就在懸崖那邊看著自己,心中頗有些惱怒起來,這個白頭發的青年明顯就是在耍自己!


    不過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青年修士隻能強忍者怒意道:“我踩滑了!”


    “你自己看鐵索上是不是有苔蘚和露水!”似乎是怕柳尋香不信,青年修士又補充一句說道。


    鐵索的後半段數百年都沒人能走過去,那邊懸崖上的苔蘚順著鐵索慢慢的也的確爬了過來。


    柳尋香掃了前方一眼,又見自己所在的位置上苔蘚有明顯的踩痕,不動聲色道:“你跳下去的樣子可不像是不慎滑倒的啊。”


    青年說話時就一直盯著柳尋香的表情,見他還不肯相信,心中有些不悅。


    但他也知道眼前這個白頭發的青年不好惹,隻能壓抑的心中的不耐繼續解釋道:“因為鐵索上的空間存在扭曲。


    所以你們看到的就是我自己跳下來的,你要是不信你可以自己聽聽,你看你聽得到那邊懸崖上的人講話的聲音嗎。”


    若不是怕柳尋香真把他踩下去,他何苦跟這樣的小人物廢話。


    柳尋香也懶得管他心中如何想,聞言雙耳微動,心中一愣。


    要不是青年提起,自己還真沒發現在鐵索上以後,就再也沒聽到之前那邊圍觀人的聲音。


    “如此距離,聽得可以不清晰,但絕對不會什麽都聽不到,看來這點他倒是沒騙我,隻是鐵索上古怪頗多,經過剛才的一出,我得先確定眼下這個到底是不是個真正的人才行。”


    之前膽識的考驗中,柳尋香身後就出現了個莫須有的“人”,所以現在柳尋香很難不懷疑自己看到的青年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他眼神一轉,再次說道:“那我也不能救你,南崗星修士都知道過鐵索者為靈懷宗下一任宗主,靈懷宗也不會讓宗門內出現兩個宗主,所以鐵索隻能讓一個人過,若是把你救了那我自己豈不是白費一番心思?”


    說著,柳尋香還加大踩在青年手背的力度,疼的青年麵部直抽抽。


    青年感受著手背上傳來的疼痛,心中直罵娘。


    “道友且慢!”心中怒火幾乎將自己焚燒,表麵上卻還萬萬不能表現出來,青年忍著痛楚道:“我知道後麵的幾關怎麽過!


    隻要你肯救我,我便將我知道的都告訴你,至於我,我現在隻想退回到鐵索那邊,少宗之名哪裏比的了自己的命金貴。”


    知道後麵幾關的考驗怎麽過,說實話,這點對柳尋香來說還真有幾分吸引力,不過柳尋香是成了精的狐狸,三言兩語就想讓他相信一個人的話那太不現實了。


    他停下碾壓青年手背的鞋底,饒有興趣的看著青年道:“那…你先說說看。”


    是真是假,問問便知。


    青年卻搖頭道:“你必須先救我上來,否則我跟你說了你在把我踩下去了怎麽辦!”


    雙方都是初次見麵,誰也信不過誰。


    柳尋香冷笑,不以為意道:“談條件是要在雙方處境相當的情況下才有資格談,現在你一隻手吊死在鐵索上,隨時都有性命之危,你拿什麽跟我講條件?”


    二人一個站在鐵索上四平八穩,一個半條命掛在鐵索上隨時都會掉下去,誰優誰劣一目了然,所以柳尋香絲毫不慌。


    不過青年也不是省油的燈,聞言譏諷道:“前兩關靠著意誌和膽識就能過,但後麵可不一樣,不然你以為靈懷宗為何幾百年裏始終沒有宗主,你不願意救我也行,隻要你覺得你自己也能活著走完鐵索,我無所謂,反正我在下麵也能等到你。”


    靈懷宗統治南崗星近乎千年,但自從鐵索出現後,剩下的百年裏就再也沒出現過宗主,當中的貓膩細細想想,就能窺見一二。


    青年修士的話半真半假,讓柳尋香一時間也沒法給出準確的判斷。


    “行,既然你也不信我,我也不信你,那索性我送你去死人堆,我自己繼續摸著石頭過河,到時候是生是死聽天由命好了。”


    三番兩次的試探無果,柳尋香對青年的警惕愈發濃烈起來。


    在他看來,這種在生死關頭還能有所隱瞞的人,太危險.....


    說著,柳尋香抬起的腳偏了下位置,使得鞋底正好對準了青年的臉,這要是一腳下去,青年不僅掉下去砸個稀碎,死前臉上還得留個鞋拔子印。


    完全稱的上是羞辱到死。


    青年自然是不幹的,見柳尋香動作嚇的趕緊出言說道:“慢著慢著!”


    他長這麽大,就沒遇到過像柳尋香這樣的潑皮,著實有些頭疼不已。


    “道友,這樣,我不想死,你想過鐵索,我們之前的利益其實並不衝突,如今我們的問題無非就是你不信任我,我不信任你對吧。”


    青年一口氣將話說完,生怕一個喘氣柳尋香就踩了下來。


    “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們來個折中的辦法,你我相互抓住一隻手,然後我將後麵過關方法的前半段告訴你。


    如果你感覺我騙了你,你鬆手讓我墜入深淵,但如果你覺得我說的方法可行,你就把我拉上來,我再告訴你後半段。”


    青年由於長時間一隻手抓在鐵索上,臉色已經漲的通紅,看上去是堅持不了多久了。


    “道友,你覺得如何?”青年眼中帶著熱切與希望。


    柳尋香盯著青年的雙眼,心中默默算計道:“他折中的法子倒也不是不行,如果是真的,我接下來走的路就輕鬆多了,又是個五五分的豪賭,賭對了就等於半隻手抓住了南崗星......”


    “好!”柳尋香決定再賭一次,道:“那就按你說的來!”說著,他開始嚐試著慢慢將身子蹲下,伸手去拉青年。


    而就在此時,鐵索的那一頭,南初的眼睛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在南初眼中,柳尋香一個人站在鐵索上,正彎腰臉朝下方深淵看去,活脫脫就是一副要栽進去的樣子啊....


    “道友!你瘋了啊!”南初大喊道:“你過不去你回來啊,你別想不開啊!”


    上一個修士不就是這麽自己跳下懸崖摔死的嗎!


    他不是親眼看到的嗎,怎得這麽不長記性!


    南初氣的手都發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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