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因為柳尋香做了什麽,而是他的肉身在靈懷老祖逃出的同一時刻終於堅持不住,被天象洪流徹底摧毀了。


    肉身炸開,爆炸的衝擊力內外撞擊,就連強悍如神玄境的靈懷老祖也抵禦不住這股力量,生生被重新撞回了識海。


    帶著毀滅氣息的氣流從柳尋香肉身的七經八脈湧入識海,本就脆弱的識海壁障瞬間支離破碎,柳尋香和靈懷老祖的意識被洪流無情吞噬。


    識海破碎,肉身炸裂。


    柳尋香原本坐著的地方在一聲爆炸後除了留下一攤血肉外,再無其他。


    靈幻禁地內,上空恐怖的天象還在繼續運轉,煉製著極陽之丹,陣法中所發生的一切在它眼中不過是個不值一提的小漣漪。


    日星月落,轉眼間九九八十一天過去,上空陣法丹藥的煉製也在不知不覺中趨向於尾聲。


    這一日,禁地上空的陣法突然變得暴躁起來,天象洪流的力量也在逐漸消退,但與此同時,一股極為強悍的氣息卻突然自陣法下湧出。


    雖然氣息還很微弱,但當中蘊含的力量卻極為恐怖。


    隨著氣息暴漲,一副副畫麵開始在氣息中閃爍變換,這些畫麵中有青年,有少女,有老人,也有孩童……


    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或哭或笑,或悲憤,或欣喜的表情。


    千人千麵,無一重複!


    這不是天象,這是世間萬象.....


    “嗬.....”


    萬千畫麵旋轉,使人眼花繚亂。


    突然,一聲如釋重負的歎息聲從畫麵中傳出,緊接著,無數流光化作螢火盤旋環繞,流光如同線條,被人執筆般勾勒出一道盤膝而坐的身影。


    身影一頭白發,身穿黑色長衫,雙目緊閉,麵容平和,看上去就像是畫裏中的人一般。


    而那身如釋重負的輕歎,就是他口中發出。


    柳尋香的肉身,在破滅後的今日……重鑄了。


    白皙的皮膚上纏繞著赤紅的線條,線條勾勒下是一隻巨大無比,渾身散發著火焰岩漿的朱雀。


    朱雀雙眸灼灼,靈氣逼人,一身赤色羽毛上流光氤氳,襯托的柳尋香此刻不像是個真人,反倒像是一尊做工精美的玉塑。


    玉塑成型,濃烈的氣息愈發暴動,最後衝撞之下,直接將上空的陣法盡數撕裂。


    早已耗盡靈氣的靈石隨著陣法破裂紛紛炸開,一座座墳塚也同樣如此。


    泥土翻飛,棺中失火。


    至於那些已經沒有價值的屍體和紙人,也在這火焰中永遠安息……


    伴隨著陣法的潰散,天空中一顆圓潤晶瑩,散著淡淡金色光芒,隻有小指尖大小的珠子也自高空中落下,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柳尋香的天靈上。


    但奇怪的是,珠子落入天靈上後並沒有掉在地上,反而像是雨水滴落在地,瞬間融入萬物,消失於無形。


    “老東西,說說吧,為何要殺我。”


    天靈之下,識海之中傳出了一道清冷的聲音。


    良久,又一道蒼老的聲音從中響起,當中還夾雜著絲絲虛弱道:“因為…你本就該死!”


    清冷的聲音沉默。


    他沒在多問,因為他已經知道了靈懷老祖為


    何本要奪舍自己卻突然間轉變心思非殺自己不可。


    沒有理由,要說有,那就隻有一個,因為自己是邪修....


    柳尋香虛弱無比的意識中帶著濃濃的嘲諷,他不否認自己做了很多血腥的事情,但每一件事當中都摻雜了諸多因果。


    說不清誰對誰錯,他現在也懶得去計較這些。


    哪怕關於修士的正邪之分,他到現在也依然沒過去自己心中那道坎。


    可程鬆為了一己之私殺了大小修士九千九百九十八人,為何不是邪修,而自己踏入修真一道時未殺過一人,卻被定為邪修,要遭受諸方勢力絞殺。


    “憑什麽!”


    靈懷老祖聞言大笑,笑聲裏盡是鄙夷與得意。


    “憑什麽?”


    “你以為邪修隻是因為你貪圖修士的力量嗎?”靈懷老祖帶著憐憫,道:“原來你自始至終都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肩負著什麽。”


    識海中,兩團殘破的意識在相互交流著,說著比識海外荒塚還要荒涼,比秋風還要刺骨的話。


    “那為什麽!”柳尋香的意識恍惚,縱然如今他的肉身已經重塑,且比之前還要強大,但肉身爆炸帶給他的創傷依舊沒能痊愈。


    靈懷老祖的意識同樣不穩定,他在柳尋香肉身爆炸的瞬間為了活命,不得不耗損大量的意識來保全柳尋香的性命。


    畢竟二人都被困在在識海中,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所以他隻能咬牙保下柳尋香的肉身。


    雖說最終肉身保存下來了,柳尋香也因為不破不立修為突破到了蘊象後期,但二人的意識也都損失過半,休整了近乎三個月才逐漸清醒。


    靈懷老祖欲言又止,他想出言嘲諷,但看到柳尋香上半身的朱雀紋身後,還是悻悻的沒繼續往下說。


    他不敢。


    “小子,老祖我可以不殺你,也可以讓你活著離開南崗星,但老祖有個條件。”靈懷老祖猶豫許久,斟酌道:“你需得讓老祖我毀去你在南崗星上的所有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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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能讓任何人知道自己知道柳尋香的真實身份,也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柳尋香出現在南崗星過。


    柳尋香的意識冷笑,道:“你為了保命卻損了半條命,現在的你還有什麽資格威脅我,縱然你能滅了我,但你能滅了它嗎?”


    識海周圍,灰色的霧氣依舊緩緩旋轉,但若是細看,就會發現灰霧中還藏著一道如發絲粗細的黑芒。


    凶劍念劫!


    即使是如此強悍的衝擊,也依舊沒能讓念劫毀滅,甚至它的劍身上連條裂紋都沒有。


    靈懷老祖吃過念劫的虧,眼下見念劫依舊完好無損的在識海中,思緒有些陰沉。


    “你在威脅老祖我……”


    隨著靈懷老祖聲音低沉,原本平和的氛圍再次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就在這時,一股淡淡的香氣自識海周圍彌漫。


    香氣很淡,卻又很濃,淡的是香而不膩,濃的是濃而不齁,聞上一口,全身經脈頓時疏通,就好似疲憊一天的人突然躺在榻上。


    通達全身。


    兩道意識被香氣吸引,演化出雙眸看去,隻見識海上空,一汪金色的泉水如飛流瀑布,直奔下方而來。


    極陽之丹!


    他們二人同時驚起。


    金色瀑布落下,停在識海底部化作金色海洋,然而還不等兩道意識反應過來,如發絲般的念劫便率先衝了進去。


    “等……”


    還不等靈懷老祖說完,念劫已經漂在金色海洋上一動不動。


    “額……這是死了嗎?”柳尋香眨巴著眼睛看著念劫,有些不確定。


    靈懷老祖愣了愣,而後又似乎想起什麽,陡然朝著金色液體衝去,可還不等他趕到,識海中頓時驚濤駭浪。


    “不是,我還沒突破到蘊象巔峰呢!”柳尋香暗道不妙,口中罵道。


    他原本是打算花百年時間在禁地閉關突破到蘊象巔峰,然後再去吞噬精元爭取那一絲化神玄的機會。


    哪裏想到進來後出現如此多的變數,眼下更是沒突破到蘊象巔峰就將精元吸收,浪費不說,還憑白喪失了一次晉升神玄的機會!


    那可是神玄境的機會啊!


    柳尋香簡直要抓狂……


    其實不僅僅是他,就連靈懷老祖也同樣如此,精元雖然不能讓他突破天人境,但至少可以保他支撐到下一個奪舍目標的出現。


    可眼下,金色液體卻提前爆發,洶湧澎湃下直接將念劫拍飛貼在識海壁壘上,半天沒掙紮下來。


    “小子,這東西你現在承受不了!”靈懷老祖急忙嗬斥,一邊還不忘用意識化作大口吞噬金色精元。


    柳尋香充耳不聞,有樣學樣,同樣化作一張大口不停的吞噬起來。


    “你管我!”柳尋香嘴裏咕嘟咕嘟,發出的聲音也模糊不清。


    靈懷老祖本還要嗬斥,但見柳尋香如此心中一慌,不再多言而是專心吞噬起來。


    兩道意識在識海中誰也不肯退讓,縱然吞的已經撐的跟個球一樣,也沒見誰在意。


    不過靈懷老祖畢竟是神玄境,吞噬的速度和裝的都比柳尋香多,柳尋香見狀,心中一狠,突然如餓虎撲食般撲向靈懷老祖。


    “我讓你吃,我先吃了你!”


    “小兔崽子你找死!”


    “找死的是你!”


    意識翻湧,識海再次晃動不已,也不知又過去了多久,原本熱鬧的識海重新歸於孤寂。


    與此同時,柳尋香的肉身和身上的氣勢,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不斷攀升,周圍的禁地依舊荒蕪,偶爾空中傳來兩聲冷風呼嘯,像是在訴說著此地的可怕。


    光陰荏苒,一晃百年時間,對於修士而言,百年時間不算長,也就是睡了一覺罷了,但對於凡人來說,卻是他們的一生。


    禁忌峰上,沈無忌站在竹屋前看向禁地方向,目光深邃。


    “老家夥,已經百年了,等你再次出來的時候,無忌還有一份大禮送你.....”


    百年時間,滄海化田,靈懷宗在這百年裏也出現了不少的變動。


    商戚容被卸任,整個靈懷宗的話事人成了禁忌峰的瘋子沈無忌,而在沈無忌的掌管下,靈懷宗也從當年的正道宗門開始展露出魔宗的影子。


    以至於南崗星上出現了新的勢力宗門開始與靈懷宗分庭抗禮,但沈無忌卻絲毫不在意,他隻是整日整日的將自己關在禁忌峰,不知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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