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在修真界一直以來都是頂尖的存在,屬於活在故事裏的人,能被他收為親傳弟子,那是每個修士做夢想不到的事情。


    而眼下這個事就落在了柳尋香的頭上。


    夫子要收他當弟子!


    柳尋香眨巴眨巴眼睛,心中暗道:“這是活著的時候遭了罪,所以現在死了補償我的嗎……”


    但他還是拒絕了。


    “夫子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如今我身死道隕,這僅存的意識也堅持不了多久,要不要這弟子名分也沒什麽意義,您老還是留給你自己書院的弟子們吧。”


    說著,柳尋香盤膝坐在地上,默默等著意識潰散的到來。


    夫子看著他的背影,揣著手走過來道:“你可知修真界多少比你強的修士擠破頭都擠不進來老夫門下,你當真要放棄?”


    “而且老夫還告訴你一句話,做老夫的弟子,老夫不朽,你十萬年不朽,就算是天道也沒膽子敢在老夫眼皮子底下要你的命。”


    柳尋香一僵,扭頭對上夫子的目光,心中頗為複雜。


    夫子作為修真界曆代功勞最高幾人之一,他的手段修為可以說已經遠遠超出了修真界的認知。


    他想讓自己活下去,或許自己還真死不了。


    “算了。”良久,柳尋香收回目光道:“我也累了,四百年征戰殺伐摸爬滾打,失去了太多東西,如今死了倒也好,可以好好的休息休息。”


    嘭!


    一道人影在黑暗中劃出完美的拋物線後狠狠砸在地上,柳尋香掙紮著抬頭怒目而視,道:“老東西你再踹我一腳試試!”


    柳尋香的意識趨漸死亡,卻是完整的,他的戰鬥意識依舊殘留著,但即便如此,剛才夫子出腳的那一瞬間,他還是沒有絲毫察覺。


    夫子之強,超乎想象!


    夫子絲毫不理會他的憤怒,悠然道:“先聖曾言有能者有勞,有勞者有功,如今你的能力在那卻不想著為蒼生做些什麽,反倒在這圖安逸享樂,你不該打誰該打?”


    柳尋香怒道:“天下蒼生,我為蒼生可蒼生誰又知道我,他們隻知道我是邪修,我是竊賊,我癡心妄想奪取不屬於凡人該有的力量,我就該受到懲罰和背負罪孽。”


    “我從來沒看到過光明!”說到這,柳尋香的情緒低落下來,語氣中也失去了以往的生機,道:“我以前隻是想去看看這個世間,為了這個願望,我在泥潭裏打滾掙紮,不擇手段。


    可後來呢,結局是我發現這個願望的背後並沒有我想象中的美好,反而充斥著齷齪與肮髒,但我還在咬牙繼續掙紮,我還抱有一絲希望和幻想。”


    “直到我發現自己的渺小,逆天伐道說的輕巧,可這不僅僅是一句口號,當中需要背負的東西太多了。”


    “這樣的故事也永遠隻存在於街頭巷尾的戲本子裏,夫子,你死的太久了,這個世間已經不是你記憶中的那個世間了,懂嗎?”


    夫子在旁默默聽著柳尋香說完,麵色平靜道:“如果僅僅這樣你就放棄,那老夫覺得那些對你心懷希望的人都是蠢蛋。”


    “萬事萬物都有陰陽兩麵,你看不到光明不代表世間沒有光明,甚至你拋棄光明,但隻要你肯回頭就回發現光明始終在你身後,從未放棄過你。”


    夫子蹲下身子,難得露出嚴肅的神情道:“小子,你體內有很強的力量,隻是你從來沒察覺到而已。


    現在在你麵前兩條路,放棄力量,你身死道隕不管身後事,一了百了,要麽接受這股力量,但接受的同時也意味著你要繼續做你該做的事,擔負起屬於你的責任。”


    夫子緩緩從袖口裏掏出一塊玉簡放在地上,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老夫從來不逼迫別人做選擇,但你如果選擇接受,老夫可傳你道術一式。”


    “作為虧欠的補償……”


    最後的這句話聲音很小很小,小到隻有夫子自己知道說的是什麽。


    柳尋香轉頭欲要問清楚,卻發現漆黑的空間裏再無夫子身影,唯有一塊泛著熒光的玉簡躺在地上,默默無聲。


    許久許久後,漆黑的空間裏突然爆發出強烈的白光,待到白光消失後,那散著熒光的玉簡也同樣消失不見。


    茅草屋外,大批身穿鎧甲的軍士手持鋼刀將其團團包圍,當中還有幾名身穿長衫的身影目光凝重盯著茅屋。


    “你們確定他在裏麵?”其中一長衫男子問道。


    旁邊的將士恭敬道:“回上師,末將不敢撒謊。”


    長衫男子冷哼一聲,掌心靈氣噴薄。


    赫然是名修士!


    土坳村的將士沒有回去,守城的將士便前來查看,結果發現了那些軍士被火焰燒焦的屍體,他們不敢妄動,便將此事上報。


    這才有了現在的一幕。


    “本座倒要看看是哪裏來的野修如此放肆。”長衫男子抬手揮去,掌心靈氣瞬間爆破將茅草屋炸成草屑。


    “嗯?”長衫男子瞳孔猛縮,一股危機之感瞬間湧上心頭將他吞沒,他下意識轉身,目光正好對上一雙冰冷的眸子。


    這是個長相清秀,滿頭白發的年輕人,但他的眸子中卻蘊藏著極致的冰冷和滄桑,完全不想個二十歲的青年。


    但這並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長衫男子發現來此地的人中,除了他和眼前的青年外,其他人全部倒在了血泊中。


    白發青年一個照麵就殺了所有人!


    念頭在長衫男子腦海閃過,緊接著他便雙目一黑,倒在地上沒了氣息。


    白發青年自然是蘇醒後的柳尋香,誠然如夫子所言,他四百年裏曆經磨難,遊走生死邊緣,但也讓他體內積累了許多他從未注意的力量。


    這些力量平日裏都不曾顯現,可積累到一定程度,足矣讓他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潛力。


    就比如這一刻,他靠著朱雀血脈,神秘灰霧這些東西抵擋住了天道衰劫,也就是說在這一刻,柳尋香成為了真正的天人境強者!


    死而複生沒有給他帶來驚喜,柳尋香抬頭看向天空,喃喃道:“百戰星盟動手了,我也要繼續去完成我沒有完成的事。”


    這一刻,他眼中流露的不僅有堅定,還有那消失許久後再現的光……


    流光拔地而起直衝天際,永遠消失在了這顆不知名的小修真星中。


    百戰星域有一處地方名為巫河。


    巫河是一條綿延數萬裏的白色長河,極為寬闊,河水中還經常會倒映出些零散的畫麵,當中有凡人有修士,有桑田有美景。


    曾有修士想去河裏一探究竟,但不管什麽修為,隻要落了河就再也沒有出來過的,時至今日百戰星域也無人知道其源頭和去向。


    隻知這河中充斥著數以萬計的碎落的修真星殘體。


    而此刻在這巫河上空,無數修士正在相互殺伐,不時有修士墜落入河中,連屍首都找不到。


    戰場旁邊的虛空一陣扭曲,柳尋香從中走了出來。


    他在土坳村的修士記憶中搜魂得知,之所以要征收大批量的凡人來星空戰場,是因為百戰星盟中發生了戰爭。


    帝族趙家宣布同百戰星盟開戰,與此同時,聯盟內部分崩離析,一部分反對聯盟當時沒有捉拿邪修的修士直接叛出星盟,公然與趙家聯手。


    本來隻是兩大超級勢力的事,但隨著戰事擴散,就連洗墨書院,冥殿,兩禪寺等勢力也被卷入其中。


    可以說如今的百戰星域是遍地開花,星域內無論大小修真星都參與戰爭,巫河就是主戰場之一。


    滿天的殺伐聲響徹星空,柳尋香盯著眉頭緊皺。


    他不相信百戰星盟會為他跟趙家開戰,這當中一定有其他秘密,而這個秘密甚至牽連著整個遠古星空。


    這才應該是幾大勢力混戰的最根本原因。


    “季先生不可能無緣無故將夫子畫像送給我,夫子明明死了百萬年,可在死亡空間的時候他卻像是什麽都知道一樣。”柳尋香眉頭緊皺,低聲呢喃道:“似乎整個星空都在局裏麵,而我就是那個局的引子。”


    “有人把我當做引子!”柳尋香眸子中閃過寒芒,這一路他都在想這些事情,越想越覺得當中疑點太多。


    所以他來巫河,就是要弄清楚這迷霧下的真相,而想要知道真相,就要接近它,接近它的最好辦法,就是……參戰!


    不替任何人,隻替自己參戰!


    柳尋香的突兀出現很快引來了戰場修士的注意,幾名換胎境修士催動靈氣駕馭法器朝他轟殺而來,根本不管他是敵是友。


    柳尋香也懶得與他們多說廢話,掌心靈氣湧動,神通腥風脫手而出,瞬息掠過後,幾架白骨從空中墜落進白蒼蒼的河水中。


    “有大修士來了!”這一幕落在了其他修士眼中,有修士感受到了柳尋香的修為不低,出言警醒道。


    一時間,混戰的修士們都看向了他。


    這當中有冥殿的,有萬物無極閣的,有百戰星域的,也有趙家的。


    突然,有趙家修士發出怒喝道:“他就是柳尋香,抓他!”


    一言出,風雲動。


    所有修士當即放棄對手朝著柳尋香而來,但柳尋香發現當中還有修士在阻攔他們,他默默掃了一眼,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他知道那些是自己暫時能夠聯盟的一方了。


    天人第一衰修為鋪開,柳尋香化作白發煞星闖入戰場,沒有花式的炫技,每一拳每一式,他都能帶走成批量低階修士的性命。


    他不僅要借這一戰接近真相,他還要通過這一戰分清敵友,還有……拿到了解這個世間真相入場券談判的砝碼!


    因為,他已經不在是弱者。


    天人境,放眼整個遠古星空中,都是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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