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揚城——


    初見手裏拿著一本百曉譜,讀了又讀,看了又看,恨不得把每個字都掰碎了讀,一旁的小易憂心忡忡的看著初見,想勸又不知道說什麽好,打從離開別院後,他就沒再見姐姐笑過了。


    “小易,你看看這個。”


    初見似乎察覺到弟弟的擔心,佯作自然的將手中的百曉譜遞給了小易。


    小易佯作細細品讀,心中則氣呼呼的想著這個君傲辰再好,他也做不了我姐夫,可這話他隻敢想,卻不敢說的。


    “他原本可以利用這個姑娘成為圓滿的,而這姑娘想必也會願意的,二十出頭的圓滿境,會有多麽風光?可他沒有被誘惑,即便他很想擊敗爹爹也沒有,小易你要記住,好男兒應當如是。”


    小易靜靜的聽著,沒有應聲,他知道傲辰很了不起,不然也不能救他了,可是他不想誇,越誇他心裏就越覺得姐姐吃虧,姐姐明明什麽都沒做錯,為什麽不能跟他在一起?


    初見正說著話,死不了那慈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笑嗬嗬的道:“小易,你該喝藥了!”


    “謝謝爺爺!”


    小易乖巧的起身道謝,這段時間他的身子經過死不了的調養,一天比一天好,不再是以前的藥罐子、病秧子了。


    初見起身行了個禮,恭敬的道:“勞煩前輩了!”


    “哪裏,小易體內最麻煩的陰寒之氣是辰兒祛除的,老朽隻是幫小易調養身體而已,他一定是想偷懶,才把你們打發到老朽這兒的,這兒有這麽多藥人還沒治好,他也不來幫忙,每天就在外麵打打殺殺的。”


    “江湖多風波,惟願安一隅,他這也是沒有辦法。”


    傲辰認識的女人中,如果要挑一個最了解傲辰的,這非初見莫屬,連有會心通的碧菡也比不上。


    “是啊,其實他是個好孩子。”


    死不了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他想起了謝林龍,也是一個好孩子啊,自己怎麽就救不了他呢,低聲的呢喃自語一番,然後就不再說話了,他本就是因為救不了親人才毅然學醫,臨老卻還遭這份錐心之痛。


    有一點連小易都沒有察覺,自從與傲辰分別後,初見再也沒有喊過傲辰的名字,從來都是以他代替,這道理應該就像傲辰不允許自己去想初見一樣吧,隻是初見不同,她舍不得不想,便選擇不說,不說名字,就不會記起他是鬼穀傳人,不會記起他們之間橫著一個永遠無法逾越的天塹。


    死不了帶著小易往藥房走,初見靜靜的在後麵跟著,來了這些天,她從死不了口中探聽到了攻打段家一役的詳情,傲辰的每一個計謀、每一次對人心的把握,都讓她感到驚豔,再加上蛇化龍,還有這次的事……在初見眼裏天下雖大,唯傲辰一人是男兒,恨天意弄人,讓自己生在澹台家,他不會不替皇甫先生複仇,那個無心人也不會允許傲辰的存在,澹台肖有多可怕,她這個做女兒的,比誰都清楚,無情、果決、心如鐵石,心裏永遠隻裝著自己,像一尊高高在上的神祗。


    …………


    “蕭叔叔在嗎?我是特意來道謝的……”


    相對於兩人,傲辰更顯得雲淡風輕,仿佛初見隻是一個與他不相幹的人。


    “道謝?我去叫公公。”


    歆瑤還不知道蕭擎穹這次去東疆刺殺澹台肖的事,愣了一下,趁機逃似得跑去叫人了。


    “靖陽,你發沒發覺,蕭伯伯有點反常?”


    先發製人一直是傲辰最愛用的手段,他不想任何人察覺他對初見有好感,鬼穀傳人對澹台家的人,隻可以有恨!


    殊不知,這是在自欺欺人,當時在場的都是聰明人,現在他掩飾的越好,就表明他對初見的好感越深。


    “老蕭頭也跟我說了,他這是和自己過不去呢!”


    都說知子莫若父,其實這話反過來說也行,最近經曆了這麽多事,他才能體諒到蕭擎蒼的難處,男人的肩膀就那麽大,扛起了責任,難免就要放下其他的,比如自由,比如情義,換做這次碧菡被擄劫,他要是因為某些原因不能替傲辰出頭,隻眼睜睜的看著,心裏一定也會難受的要死。


    “其實這就是一場鬧劇。”


    “是啊,而且是一場很沒意思的鬧劇。”


    對傲辰的這個感慨,靖陽是深以為然的,澹台肖鬧出當年那檔子事對誰都沒好處,皇甫先生的反應也過激了,一切都顯得荒唐。


    “辰兒、陽兒,你們來了!”


    蕭擎穹龍行虎步的進來了,看起來一點都沒有受傷的樣子,反而精神頭比以前更好了,隻是右臉頰和鎖骨的位置各多了一道傷疤,這還隻是能看見的地方,看不見的還不知道有多少。


    “叔兒!”


    “蕭叔叔!”


    蕭擎穹兩手按著兩人的肩膀,十分欣慰的誇獎道:“你們最近的事我都知道了,幹的漂亮!”


    “當然,我可不是一般的天才。”


    靖陽一點都不客氣的自誇,阻止段家的陰謀這事,他能得意一輩子。


    “你就是這個愛得意忘形的毛病改不了!”


    蕭擎穹笑罵了靖陽一句,然後又對傲辰道:“辰兒,事情你應該都知道了,千萬不要急,沉住氣,我也快突破了,早晚有一天我們能報仇的。”


    “我不急,這次就是來看蕭叔叔的。”


    蕭擎穹擺擺手,麵有愧色的道:“有什麽好看的,事情沒辦成,還差點把命搭上。”


    “蕭叔叔這麽說,讓辰兒汗顏。”


    一聊到澹台家,尤其是澹台肖,傲辰就變的沉默,以他的年紀,要擊敗一個大圓滿,要多少年?要殺一個大圓滿,又要多少年?傲辰都有點想用千門手段了!


    …………


    在蕭家住了幾天,大家就迫不及待的來六壬陣這邊了,都想看看能讓鬼穀傳人怕三分的陣法究竟是怎麽個玄乎法。


    沒覺得離開有多長時間,六壬陣附近,當初傲辰和靖陽建木屋那兒就新建了許多別致精巧的木屋,還鄭重其事的從山腳修建了一條簡易的山道,不時都有人上上下下,看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小鎮。


    一處簡易的大棚中,豎立了十幾塊大木板,十多位老人各執一詞,爭論的麵紅耳赤,比菜市場的討價還價好不了哪兒去。


    “各位前輩,都讓你們這麽久了,還沒破呢?我爺爺都等不及了,派我來指點指點你們,來來來,有什麽不懂的趕緊問!”


    傲辰趾高氣揚的邁著八字步,一進來就發動群嘲,反正身份都暴露了,破罐子破摔,口氣大的能把天上的太陽熏下來,靖陽反應迅速的閃出十多丈遠,擺出了不認識他的樣子。


    “你這小娃,口氣這麽大,別風大閃了舌頭。”


    “哼,你小子別進去了出不來,到時還得求我們幫忙。”


    這下老人們不吵了,擰成一股繩,一致針對傲辰,隻是他們的嘲諷功力,連傲辰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我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愛說老實話,我幫你看看,別害羞嘛,學無先後、達者為師,輸給我不丟人。”


    盡管在場的傲辰很多都不認識,但隻要不是鬼穀的就噴,同行是仇家嘛,不能太客氣了,說著就湊到那位老人跟前,探頭看老人身前豎著的那個大木板,看著板上縱橫交錯的六壬陣圖,還沒瞄兩眼呢,意見張口就來了。


    “老爺子,你肯定錯了,宮位在這,這應該是陰土、己醜,絕對是天乙貴人!”


    “去去去,一派胡言,我說這兒是陽土、戊辰,應該是勾陳!”


    老人吹胡子瞪眼,跟傲辰急了,研究了這麽久,還親自進去過好幾次,這怎麽可能錯呢,一聽就氣急敗壞的趕人了。


    “不聽君子言,吃虧在眼前,哼!”


    傲辰嘴一撇,很麻溜的就跑了,竄到另一位老人身前,繼續折騰,沒大沒小的勾肩搭背,指著那老人陣圖上一處空白,篤定的道:“何老爺子,我跟你說這兒肯定是陽木、甲寅,是青龍,跑不了。”


    “真的?”


    這老人狐疑的看著傲辰,要是別人說這話,他會理才怪,鬼穀子前輩可是通曉天地、鬼神莫測的聖人,不知多少門學問的祖師爺,機關陣法、縱橫捭闔、兵法謀略、醫學藥理……數都數不清,而這位傲辰不是別人,是正兒八經的鬼穀傳人。


    “當然,我可是最早進去的,我早把大致的陣形摸清了,要不是我懶,哪有你們什麽事啊!”


    傲辰忽悠完一個,又跑向吵的最凶的兩個人,信誓旦旦的道:“別吵了,你們倆都不對,這兒是陽土、戊戌,是天空!”


    “不可能,我說是陰土、己未,是太常!”


    “嗬,有自信,老爺子您有什麽寶貝沒有?拿出來打賭?”


    “沒門,別想打老頭子的主意!”


    雖是不服傲辰的判斷,可老人還是沒答應和傲辰賭,深諳不賭就是贏的道理,輸了不但丟寶貝,還得丟人。


    就這樣,傲辰東晃晃、西跑跑,把這兒每一個木板都看過了,還言之鑿鑿的提了許多意見,一眾老人們顯得更有幹勁了,一個個態度也都不一樣,有想自己獨自破解的,也有聽從的,還有跟傲辰辯論的,如果是皇甫謹來,他們自然不敢有爭強好勝之心,可傲辰嘛,他們還是敢鬥一鬥的,畢竟這百八十年也不是白活的。


    鬧了近一個時辰,千麵人才風風火火的跑來,一把拉走傲辰,別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嗎?傲辰總共進去才半個時辰,怎麽可能比得過前輩們這些日子的苦心研究,十有**都是鬼話。


    到了無人處,千麵人才擔憂的道:“辰兒,你這是幹嘛呢?亂說話,等下要被人拆穿了怎麽辦?”


    “我打探敵情啊,先生你不會真想我在這待上三年五載吧?這些老爺爺進展還真慢,才分析到十二天將。”


    對著千麵人,傲辰無需說謊,張口就說出真實目的,他竊取了眾位前輩的分析成果,進行綜合對比,等於這些人替他打了前站。


    “辰兒你……”


    千麵人被驚的說不出話來,和靖陽一樣也有想跑遠的衝動,這事往小了說是破陣,往大了說是論道,用這種手段是不是太不光彩了?


    傲辰滿不在乎的撇撇嘴,笑道:“先生,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道理可是你教我的,而且他們領先我好幾個月,還帶這麽多人,我這麽做才叫公平嘛!”


    “你……可別讓人看破了,我們分析的陣圖在那邊呢,你去看看吧!可不能輸了!”


    做都做了,千麵人還能說什麽?指著屬於他們鬼穀的木屋道,這次破陣可不是傲辰說的單槍匹馬,六壬陣把鬼穀裏精通陣法的宿老都勾來了,隻是礙於鬼穀的麵子,不肯和大家交流罷了。


    “放心,放心,我是誰?他們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傲辰信心十足的用右手在虛空中抓了抓,然後很麻利的溜了,來到屬於鬼穀的木板前。


    “穀老爺子,你忙活了這麽久,才搗騰出這麽點東西?光顧著和人吵嘴了吧?”


    “瞎說,我這是肯定沒錯才敢標上去,哪像他們,胡寫一通。”


    被傲辰調侃了的白發老人,氣呼呼的要去打傲辰,卻被傲辰靈活的閃過,隻留下一串笑聲。


    鬼穀的其餘人看到傲辰,紛紛停止辯論,圍了過來,有十來人,最年輕的也有五六十歲了。


    “辰兒,趕緊幫我看看,這兒是螣蛇還是太陰?”


    “天後,這個是天後,要是其他的,和旁邊的形不成完美銜接。”


    “辰兒,這次先生說了,要是我們輸了,就都別回去了,我老婆孩子可都在鬼穀呢!”


    “您就把心放進肚子裏吧,爺爺這話是說給我聽呢!”


    六壬陣這兒有個潛規則,專業的自己找路進去,非專業的就從那六個試煉入口進去,來的第一天,靖陽就很有自知之明的找個入口進去耍了,和心妍兩個每天進進出出,玩的不亦樂乎。


    碧菡看到傲辰被千夫所指,心疼的不行,很貼心的做了各種好吃的,以傲辰的名義挨個送過去,以求能挽回一些形象,少罵傲辰幾句,可惜傲辰不承這個情,明說是碧菡擅自行事。


    這讓她成為這兒最受歡迎的人,完全和傲辰成反比,前者乖巧、善良、尤其是會做好吃的,這個優點在這山溝溝裏是什麽都比不了的,後者抓住一切機會炮轟非鬼穀的人,無良的享受他們的成果之餘,還竭力的壓榨他們,像個地主老財。想和更多誌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神洲:鬼穀傳人》,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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