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燁霖絕望了,看起來毫無鬥誌,生氣全無,仿佛謝榭的那一劍擊潰了他的靈魂,心底深處感到一陣軟弱和無助,感覺自己是那麽的弱小。


    “這就是你比武前一直想要領悟的?”


    “是!”


    “能告訴我這招叫什麽嗎?”


    “孤星寂寞劍法並無固定的招式,這是一種境界,名為夫唯不爭。”


    謝榭的坦然,這便是孤星寂寞劍法總綱中最為重要、一直反複強調的境界,聖人抱一為天下式,配合著此時的氣氛,周圍的環境,很有飄然出塵的感覺。


    “夫唯不爭?天下第一劍,名不虛傳!”


    許燁霖失魂落魄的反複念叨,每念一遍精氣神便弱一分,因為他實在想不出該怎麽破謝榭這堂皇大氣的劍法,與之相比他以速度為倚仗的劍法是那麽的下乘,那麽的…小氣。


    “哐啷——”


    許燁霖右手的劍鞘脫手落在了雪地上,成不了天下第一劍,此生練劍何用?


    有句話叫爬的越高,摔的越疼,說的就是現在的許燁霖,傲辰看著感同身受,當初自己敗在武帝手下,也是這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不知不覺間,許燁霖已經走到了深淵旁邊,卻仿佛什麽都沒看見,依舊邁開步子,整個人像一片落葉般打著旋兒的墜下。


    傲辰飛身衝出,人像一枚破空而去的飛刀,紫龍劫一閃而過,纏住了許燁霖的腰間,還沒來得及送一口氣,因為積雪的緣故,抓在山壁上的手一直在往下滑,壁上的雪唰唰唰的往下掉……


    “辰哥——”


    “公子——”


    “麻子……”


    琉璃、靖陽……所有人都急得團團轉,想救人卻又想不出法子,眼看兩人越墜越低,心妍急衝到深淵邊上,甩出飛龍神鞭纏住了傲辰的右手,蹌踉一下,要不是靖陽等人及時拉住,差點連她都被帶的一起掉下去。


    大家齊心協力把兩人拉了上來,傲辰也躺在地上拚命喘氣,衝下去的時候他根本沒多想,完全是腦子一熱。


    “我心已死,這位朋友何必救我。”


    許燁霖連表情都沒變,像個全身癱瘓的廢人,沒了信心,多強的人都隻是一灘爛泥。


    “你……”


    辰哥舍命救你,你還這麽說話,琉璃看不過眼想罵人,卻被傲辰製止了。


    “不過輸一場而已,許兄何必輕生。”


    “此生唯劍,既已見識天下第一的劍法,於願足矣。”


    就算是險死還生,許燁霖依舊沒有改變想法,看樣子是死意已定了。


    “自古武學皆是推陳出新,不巧在下就有一本不遜於孤星寂寞劍的劍譜。”


    傲辰同樣也是一名武癡,更重要的是他也經曆過類似的事情,當時他要不是有著要替皇甫謹報仇的念頭撐著,說不定也會做出什麽傻事來,所以他最清楚許燁霖此時的心態,隻有新的希望才能支撐他繼續活下去。


    人生不容易,都該好好的活下去。


    “是何劍法?”


    果然,許燁霖人一下子就精神了,立馬撐起身子望向傲辰,眼中充滿了急切,傲辰的話說的很明白,不但有這劍譜,而且還在他手裏。


    “兩儀無雙劍法!”


    傲辰看向謝榭,謝榭點頭表示不在意,有一個實力相當的對手,更能刺激他在劍道上走的更高,傲辰這才解開隨身的行囊,從那一大疊的劍法筆記中抽出一個大信封,他最近將無雙劍法中關於兩儀的部分修繕了,劍法更加完美,但是相對修煉難度也更高了,恰好傲辰剛才看到許燁霖可以雙手齊攻,與這劍法可以說是天作之合。


    許燁霖撕開信封,一張接著一張看,看的徹底忘神,將陣法融入劍法的劍譜,他還是頭一次看到,簡直是打開了一個新的天地。


    “心妍,多謝你了!”


    “沒有!”


    麵對傲辰的感謝,心妍一如既往的淡漠,他救靖陽都多少次了,自己這才一次而已。


    傲辰起身拍了拍雪,同時對謝謝道:“你要不要先敷藥?”


    “兩儀無雙劍法有多強?”


    謝榭並不在意身上的傷,反而對傲辰拿出的劍法更有興趣,好奇的追問,


    “是以兩儀為核心的雙手劍法,是無雙劍客留下的,我修繕了其中關於兩儀的部分,修煉者必須能一心二用,修煉到深處,想來應該能和孤星寂寞劍法一爭高下。”


    “哦!”


    謝榭眼中萌生出戰意,恨不得許燁霖能馬上練成劍法,與他再戰一場。


    “那我們走吧!”


    “就這麽走了?”


    靖陽睜大了眼睛看著傲辰,起碼你也提個條件吧?


    “走吧,我什麽都不缺。”


    現在傲辰隻想早點回到春秋總閣,旁的什麽都引不起他的興趣,更何況他不覺得許燁霖身上有什麽值得他貪圖的。


    “辰哥,你幹嘛救他呀,那麽危險,他還連句謝謝都沒有。”


    琉璃撅著嘴巴替傲辰鳴不平,剛才看著傲辰抓破積雪往下掉,她整個人嚇得差點沒暈過去。


    “救人一命,想那麽多做什麽,況且我也想看看經過我修繕的無雙劍法,會有什麽樣的威力。”


    “好吧。”


    “你怎麽還不把雪狐放了,我們都要走了。”


    “我想要養,它好可愛!”


    琉璃把雪狐抱的更緊了,好似生怕傲辰會搶走一樣。


    “雪狐習慣生活在雪地之中,離開了這兒,它會死的。”


    “啊——”


    琉璃這才戀戀不舍的把雪狐放到雪地上,反複的撫摸著雪狐的背,殷切的叮囑道:“我不能帶你走了,你自己要小心呀,別被人捉走了!”


    雪狐似乎能感受到琉璃的心意,在琉璃手掌心裏舔了舔,一條大尾巴也不住的搖動。


    傲辰攬著琉璃和碧菡的腰,踏雪而行,飛速的往下滑,如背生雙翼、過處無痕,這可比上來時容易的多,也快的多了。


    等眾人下到了半山腰,許燁霖著急忙慌的趕了上來,他從劍譜中回過神,卻發現周圍空無一人,好不容易才追了上來。


    “你還沒說在下需要付出什麽代價。”


    “將來你再找謝榭比劍,互相留點分寸便是了。”


    “我許燁霖從不欠人。”


    許燁霖的倔強中帶著驕傲,覺得將來對謝榭留手,不足以匹配這本劍譜的珍貴,便自行想了一個償還的方法,不容傲辰拒絕的道:“他日,在下會找一本檔次相當的秘籍做為回禮。”


    “好啊!”


    傲辰麵帶微笑的應下了,實際上他連大日神芒和六彈指都還沒練好,包裹裏還有一大疊的劍法筆記,就算有其他秘籍又怎麽樣?


    …………


    十裏八鄉就這麽個不大的城鎮,街道上人流密集,一派熱鬧非凡的景象,傲辰一行人看起來特別顯眼,尤其是身穿薄衫的傲辰、靖陽、天奇、謝謝,吸引的無數行人頻頻回頭。


    從荒無人煙的雪原出來,見到這些和氣、善良的普通人,看著人們的笑容,大家都莫名覺得很開心、很舒服。


    街道的兩旁有各種店鋪,雜貨、日用品、胭脂水粉、衣服、小吃……應有盡有,大多數店鋪都將他們最好的貨式陳列在店門外,來吸引路人。


    行人們經過一天的辛勞,盡情的享受著閑暇的樂趣,就算不買,也喜歡翻一翻、看一看。


    傲辰他們連這個城鎮叫什麽都不知道,他們既沒有打聽,也不關心,現在的他們隻想找個有酒有肉,能舒舒服服坐下的地方,好好享受一下溫酒、熱食。


    這城鎮最熱鬧的地方就是這條街,而這條街最熱鬧的地方就是這家酒樓,老遠都能聞到美食的香味。


    “可算是找到一家酒樓了,天哪,我都不知道這些天我是怎麽過來的。”


    這對勞頓了有段日子的大家,有著致命的吸引力,連傲辰都不能例外,可還沒進去,就聽見喧鬧的嘈雜聲。


    “倒黴,吃一頓飯怎麽就遇見這麽糟心的事。”


    “滾,這地方是你們能來得嗎?”


    聲音聽起來很跋扈,期間還夾雜著拍桌子的聲音。


    “吃完了,我們馬上就吃完了。”


    一個年輕的聲音傳來,不住的討饒著。


    “還吃,你們是沒長耳朵啊,本少爺叫你們滾,沒聽到嗎?”


    “真有意思,酒樓還有不許人吃飯的?”


    一聽這牛氣衝天的聲音,靖陽就好奇的不得了,不由跑的更快了,衝進大堂後看到一個衣著華貴的富少,正衝著一位老婦和年輕人狂吼著。


    “也不看看自己什麽樣,這地方是你們能來得嗎?又髒又臭,本少爺一看你們就倒胃口,在我動手打斷你們的腿之前,馬上給我滾!”


    圍觀者不少人都皺著眉頭,這一老一少衣著雖然破舊,還打了好幾個補丁,但還算是幹淨,談不上髒和臭,隻是看起來難看點而已,想上前說句公道話,卻都被富少身邊凶神惡煞的護衛嚇退了。


    “今天是我娘生辰,公子爺您給點麵子,吃完…吃完我們就走。”


    年輕人看著桌上的菜,哪舍得走,難得來一趟,長這麽大沒讓娘享過福,怎麽肯就這麽走了,便再次告饒。


    “我給你麵子,你怎麽不給我麵子啊?叫你滾聽到沒有?”


    年輕人的一句給麵子,像是踩到富少的尾巴,罵的更凶了。


    老婦知道這種人他們惹不起,被他們盯上,他們以後的麻煩就源源不絕,便拉著自己兒子,低聲的道:“阿吉,要不我們走吧,讓店家給我們拿個食盒,我們帶走吃。”


    “你這死老太婆,半隻腳都踏進棺材了,不回家等死,還有心思吃?我讓你吃……”


    富少覺得沒嚇得這兩人屁滾尿流,很沒麵子,說著就要去掀桌子,可拿住桌子的手卻怎麽都抬不起來。


    “瞧把你給狂的,你爹誰啊?”


    靖陽握住富少得手腕,手勁逐漸加大,遇上這種人,靖陽一向習慣直接問候他爹,貌似傲辰也有這習慣,驕傲的人都不願跟小把戲較勁。


    “嘶——啊,疼,疼!”


    富少臉都疼青了,看到手下還在呆站著,不由怒聲罵道:“你們這些蠢貨還傻看著,給我打死他!”


    護衛依舊在傻站著,眼都不眨,如泥塑木雕的一般,很顯然不知什麽時候都被點穴了,傲辰就站在旁邊看熱鬧,估計是他的手筆。


    “打死我?謔,怎麽打?這樣?”


    靖陽先是一手按著富少得腦門,右手來了個正反連環抽,一張臉頓時就鼓了起來,嘴裏跟含了兩顆小球一樣。


    “還是這樣?”


    靖陽覺得不過癮,右手用力一甩,將富少抽到了半空中,左手一抓,又將富少拖了回來,腿出如龍,像踢毽子一樣給富少來了六六三十六腳之後,他連說話都費勁,出氣多、入氣少。


    “偶…偶呼呼…係……汝歐弟……你……”


    看著富少費力的說著話,靖陽愣是一個字都沒聽懂。


    傲辰來到三名護衛身前,抬起手一揮,一巴掌直接把三個人一起抽了,那個帥的啊,當場就有不少姑娘眼冒小星星。


    在一愣神之後,他們發覺自己能動了,三個一起捂著腮幫子,感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們要在這吃飯,你們有什麽靠山,趕緊去叫,等我們吃完,你們就隻能收屍了。”


    與靖陽相比,傲辰看起來要溫和一些,可是說出來的話卻更加要命,直接讓他們去叫人,語氣裏透著一股無視,仗勢欺人,欺的還是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傲辰最是看不上這種人,這富少想完整的回去怕是難了。


    “你……你趕緊放了我們家少爺,我們少爺的叔叔是羅無敵,你們現在放人,跟我們少爺認個錯,事情還有的挽回,否則……”


    三名護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們從沒遇到過這種事,打了人不但不跑,還讓他們去叫人。


    “羅無敵啊?真巧,我叫君無敵,他叫蕭無敵,這位是蘇無敵,這位是謝無敵……”


    琉璃聽著這話覺得好玩,上前踢了那富少兩腳,然後衝著三名護衛道:“我叫武無敵,她叫寧無敵,你們趕緊去把你們家的羅無敵叫來,看看誰厲害!”


    “小二哥,先給我們上幾壺熱酒,然後快的上菜,上好菜!”


    傲辰直接就坐在了老婦的那一桌,笑盈盈的道:“老人家,我們拚個桌吧!”


    老婦看著跑走的三名護衛,憂心忡忡的道:“小哥,老身謝謝你的好心,但你還是趕緊走吧,他們不好惹!”


    “老人家放心,好惹的我們還不惹呢!”


    年輕人點的菜很簡單,三素一葷一湯,可見他們生活確實不富裕,愈發顯得那位富少討人厭了。


    天奇看到傲辰坐下,就從旁邊拉了一張桌子過來拚在一起,靖陽惡劣的一腳踩著富少坐下,很沒形象的用手拿起一根青菜往嘴裏塞,同時附和的道:“對啊,我們兄弟最愛磕的就是硬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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