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慶功宴,為了方便,就在莫文遠家的酒樓辦——


    人精不管什麽時候都是人精,今晚的酒全由那位釀酒大師嚴爺免費提供,號稱霸王三步倒的千日醉,慷慨熱情,傲辰不用都不行。


    鄭崎的廚藝加上那豪到沒人性的特殊食材,連續幾道菜吃的連一眾老怪都沒聲音,解恨仙之名更勝當年。


    兩碟子黃澄澄雞端上來了,這是傲辰他們這一桌的特殊待遇——菜上雙份。


    “各位公子爺還請稍待,這菜小的要澆熱油才算完成。”


    菜式很精致,雞被剃去骨頭切成塊,呈臥形擺在盤中,端菜的擺好盤,後麵另一人上來,一手端著熱油,一手操起勺子連澆三下……香氣頓時撲鼻而來。


    響油三聲一潑雞,一響味出食色變,二響雞中油花現,三響碟裏雞不見。


    這三響碟裏雞不見,那是一點沒誇張,一桌子名滿江湖的少俠、豪二代什麽顏麵都不要了,吃的跟惡鬼附體一樣,就一晃眼的功夫,碟裏就剩一些蔥和花生,連雞頭都沒了。


    “哈哈,誰沒吃著?站起來,三大碗!”


    “我!”


    傲辰嘩的站了起來,滿滿三大碗的千日醉,一滴不灑的飲盡。


    “好,好酒量!”


    “今晚什麽遁都不許用,就給我踏踏實實的坐在這兒喝,躺下才能走!”


    “哼,誰先走誰是烏龜!”


    ……


    今晚傲辰似乎很高興,酒是一碗接著一碗的喝,一個多時辰後就開始有點暈乎乎的。


    “知不知道,我君傲辰這輩子最佩服誰?”


    傲辰的臉紅通通的,人趴在洪峰身上,腦袋都和洪峰並在一起了,說話時嘴皮子還黏在一起了,不認真聽根本就聽不明白他在說什麽。


    “這還用說,一定是皇甫先生了。”


    “不是,他是傻的,以己之短攻敵之長……”


    醉了,所有人都認為傲辰是真醉了,不然怎會出此荒唐之言,沒見皇甫先生的臉已經黑了?


    “那一定是武帝尊上了。”


    “不是,武伯伯就……就……排第二,嘿嘿嘿——”


    話沒說話,傲辰就一通傻笑,表示二的兩指不停的來回動,醉的不能再醉了,居然把武帝排在第二,換別人說這話,恐怕已經被人扛去火化了,也因為這,不少人都開始側耳傾聽,好奇究竟是誰竟然能超越武帝,在狂生心中排第一。


    “說、說、說啊,話別說一半啊!誰這麽厲害,居然在你心裏排第一,一定是我吧?”


    靖陽最損,趁機占便宜,拚命的在傲辰的臉上拍打,氣的琉璃和紫祺她們都顧不得吃,直接從隔壁桌衝過來打人。


    “噗——”


    傲辰像個調皮的孩子,噴了靖陽一臉的酒,然後才半清不楚的道:“是死不了,死不了啊!”


    “你丫丫的,喝醉了都不吃虧——”


    “醉了,醉了,傲辰你一定是醉了,死不了前輩雖然了不起,但怎麽可能比皇甫先生還厲害,他們醫術互有專精,差不多呢!”


    “對啊,對啊!”


    “我佩服皇甫先生!”


    “我佩服武帝尊上——”


    酒勁上頭,大家夥都嚷嚷開了,這下引來更多人的注意。


    “你們什麽都不知道,死不了前輩讓我佩服的不是醫術,是心境,是品格,你們懂嗎?你們肯定不懂——”


    傲辰顛顛倒倒的都站不穩了,一手攬著紫祺、一手攬著琉璃,在那手舞足蹈的說醉話。


    “心境,什麽心境?幹嘛用的?”


    “品格?江湖上高風亮節的前輩多了去,你幹嘛就佩服死不了前輩啊?”


    “我們是不懂,可你說了我們不就懂了!”


    靖陽他們看起來也喝的差不多了,不服被傲辰說什麽都不懂,在那兒抗議,不問個清楚誓不罷休。


    “死不了前輩慈悲心腸,這樣的心境連心神劫都難侵……可惜長平大俠不在了,不然他一定也可以……”


    “心神劫不侵?什麽啊?你說清楚啊,別吊人胃口啊!”


    心神劫,現在還有什麽話題比這更火了,一個個圍觀者越圍越近,靠不近的恨不得把耳朵撕下來丟到裏麵去聽。


    “這都聽不懂,傻,你們真傻……心神劫不侵那就是不用渡心神劫唄——笨、笨、笨!”


    傲辰話沒說完就徹底醉了,手在空中揮舞,整個人轉了一圈,蹌踉一下跌到,紫祺眼明手快的扶住。


    “公子,公子,我扶您去休息吧!”


    紫祺輕輕搖晃著傲辰,見怎麽都搖不醒,絕頂美食都顧不上,扶著傲辰就下去了。


    “不去,不去,我沒醉,什麽三步倒,嘿嘿嘿,我就沒倒,我走直線給你看……”


    傲辰一路走一路鬧,像個無法無天的孩子,琉璃、涔渝等四五個一起幫忙才把傲辰扶回去。


    “狂生別走啊,再說清楚點嘛,為什麽死不了就不用渡心神劫呢?難道他是有什麽特殊神功?”


    “對啊,沒聽說死不了武功厲害?難道他是隱藏的?”


    這話題一被提起,根本就止不住,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來,就連解恨仙的美食都暫時被拋在腦後了。


    “不是,不是,你們都錯了!還是我最懂麻子,我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蕭少你倒是說啊!”


    “對啊,別賣關子嘛!”


    “麻子的意思是說死不了前輩心境高,無欲無求,一心隻有救人,得大氣運加身,老天爺罩著——”


    “什麽呀,沒這麽玄乎吧?”


    步錦嵐佯作勸解,晃著靖陽道:“別胡說八道,不然死不了前輩就該給你的腦袋紮針了。”


    “嘁,你們懂什麽。這種事我最有體會了,在血怨花海之事後,我就徹底相信天意是存在的,不然那會陽光怎麽就特別照在我們身上呢?而且從解決了段家後,我感覺自己的氣運變強了好多……”


    “你開玩笑吧,陽光照在身上就是氣運加身了,那我們個個天天曬太陽!”


    “我認真的,沒跟你們開玩笑,從我揭露段家說起,掉瀑布不死不說,老天爺還對我有求必應,靈驗的不得了。第一次在照鶴堂,鈺兒那小妮子發傻幫倒忙,我那個尷尬啊,真想挖個坑鑽地下去,心裏拚命祈求麻子趕緊醒,哈,一下子就靈驗,麻子清醒了。”


    靖陽口才很好,把當時的情景說的繪聲繪色,氣的鈺兒上來一直用腳踹、拿手掐,卻被那些好奇想聽故事的人拉開了。


    天奇擺手反駁道:“那是巧合罷了,當時我也是在場的,跟你許願無關的,是鈺兒把碧菡送來了,傲辰見到人所以清醒的。”


    “那還有第二次,我許願麻子別因為初見做傻事,也一下子就應驗了吧?”


    “初見本就是澹台家的人,跟你的許願有什麽關係?”


    天奇再次反駁,靖陽給氣清醒了,擼起袖子,我還就不信了,這世上有講不通的道理。


    “……還講不講道理了?那第三次,我許願要享齊人之福,也靈了吧?”


    “分明瞎掰,那你再許一個多妻多妾,靈了我就信!”


    步錦嵐在那兒抬杠,他受不了靖陽竟然用如此庸俗的例子來證明天意、氣運的存在,那明明是傲辰昧著良心給你做局,當我不知道啊!


    靖陽徹底受不了了,怒拍茶幾道:“沒法忍了,你這是抬杠,明知道我發誓不再娶的,出去單挑!”


    “單挑就單挑,怕你啊!”


    一直沒說話的震天上前把快要打起了的兩人拉開,神情認真的道:“你們別鬧了,靖陽的話有點道理,他大婚那會,藍河莊地震,我們一起去救人,你們還記不記得救人以後,那些村民感謝我們,還給我們磕頭?”


    “記得,那怎麽了?”


    “他們感謝我們的時候,錦嵐你心裏什麽感覺?”


    “什麽感覺?我當時都累癱了,能有什麽感覺……”


    步錦嵐皺眉回憶,可一旁的許郢則迫不及待的咋呼道:“有,有,我記得,當時心裏暖乎乎的,很舒服。”


    “對,就是這種感覺,當時我不以為意,可回去後我打坐休息,整個人感覺特別寧靜,雜念特別少……”


    “好像是誒!”


    ……


    時間追溯到下午,傲辰與死不了的那場密談——


    傲辰引著兩人到了外麵的亭子,紅泥小火爐滋滋的燒著水,準備泡茶。


    “別講究這些繁文縟節,有什麽事趕緊說吧。”


    死不了沒有喝茶的心思,還沒坐下就開始催促,在他的人生觀裏,除了治病救人,其他全都不重要。


    傲辰小心又不失恭敬的道:“其實晚輩找人邀請前輩前來,不單是為了碧菡,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想請前輩你幫忙。”


    “老夫向來不參與江湖紛爭的……”


    死不了聽著就眉頭微皺,他才剛進城就聽到路人都在提傲辰怒懟眾老怪的事,以為傲辰是想把他扯進什麽事端,有點不悅,小龍的事是他平生僅有的破例,而且還隻是破半例。


    “兩位前輩是林龍兄的師長,便是傲辰的師長,晚輩絕不敢妄為,實在是此事若成,功在萬古、利在蒼生。”


    雖被誤會,但傲辰一點火氣都沒有,乖的不像話。


    “什麽事?”


    若是說其他的什麽事,死不了絕對是退回經書,調頭就走,可功在萬古、利在蒼生這八個字像個鉤子,一下子就勾住他了,這也是個好孩子,應該不會害人,聽聽總無妨。


    “現在除了武帝伯伯以外,尚無人突破至超脫境,晚輩想請前輩當個領頭羊。”


    “什麽意思?”


    “如今隻有武伯伯一人達至超脫境,心神劫怎麽渡隻有我鬼穀最有研究,晚輩說什麽那便是什麽,可笑世人大多眼皮子淺,不相信冥冥之中有天意的存在,晚輩有個大膽的想法,為將來的渡劫者劃個道、指個方向。”


    “可這與我何幹?老夫的修為也才將將進入無上境,目下還不敢妄想超脫。”


    “前輩過謙了,前輩心境修為早就達無欲無求之境,晚輩大膽猜測,前輩您若突破超脫境,心神劫當是無木之火,必然極其輕微,甚至不需渡心神劫,晚輩想將您樹立為典範,廣為宣傳,告知世人您因行善積德而沒經曆心神劫,為蒼生易虐,天道難欺的理念做一個實例。”


    傲辰說的很認真,措詞更是一個字都不敢浮誇,江湖人修武不修心,沒幾個相信因果報應,一個個都隻相信自己眼睛能看到的事物,對天道循環、報應不爽嗤之以鼻。


    “老夫怕突破不了超脫境……”


    死不了躊躇了良久,這事他想做,但怕力有不逮,就連無上境界都是喝了生命原液後稀裏糊塗的突破的,超脫境就更不敢想了,那是亙古以來僅有武帝才達到的境界,他充其量算半個習武之人,能達到超脫境?第一個不信的就是他自己。


    “就遵循前輩的本心修煉,晚輩相信前輩一定可以達到,一旦成功,天下的無上境必然會以前輩為榜樣,那將是天下蒼生之大幸。”


    這就是傲辰最近想出的領頭羊計劃。


    ……


    昨晚靖陽他們喝了一夜,直接就沒走,睡在了酒樓裏,還真別說那千日醉真不錯,第二天起來後誰都沒喊頭疼。


    “怎麽樣?我們昨晚的表現好吧?”


    “不錯,剩下的我們再……”


    靖陽的聲音壓得很低,傲辰話說一半聽到有人靠近,直接就不說了,靖陽神配合的改口說起其他。


    “話說,我們這次賺了多少,麻子你算了嗎?”


    “什麽叫我們?誰說有你的份了?”


    傲辰一把打開靖陽壓在肩膀上的手,翻臉不認賬。


    “我們誰跟誰啊,別這麽生分嘛!”


    “多虧最後賺的那一筆,填補了些,目前賬是差不多平了。”


    “嘶,你的大刮錢法果然所向無敵,那麽咱什麽時候去把外麵的錢要回來?”


    靖陽深吸一口氣,搓著手,一對眼珠子閃閃發光,就差沒流口水了,那可是幾十包的銀票,天文數字啊,最少的也是一賠五,多的甚至一賠十二,傻帽。


    “不急,先讓他們跑跑。”


    傲辰可不是亂下注,挑的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大賭場,後麵那都是有世家罩的,小的跑了,他正好找那些正主兒拿錢。


    “跑跑?陰、狠、毒、辣、凶……不過我喜歡。”


    靖陽心領神會,一臉的壞笑,在他眼裏傲辰隻有在坑別人的時候才是最討人喜歡的。


    “君公子,您有人找。”


    幾句話的功夫,剛才的腳步聲已經靠近了,是酒樓裏的小二小豆丁,恭恭敬敬的在門外稟告。


    “誰啊,讓他自己進來吧。”


    傲辰話音一落,門“嘭”的一聲被推開了,一個嬌小的身影跑進來,是厲飛羽的妹妹,厲瑤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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