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的藏書樓,名字很秀氣,叫墨緣閣,一聽就是哪個女人起的。


    墨緣閣共五層,很大,一眼望去全是兩丈的書架,建築、機樞、農桑、琴棋書畫等等分門別類,應有盡有,一二三層都是一些很常見的雜書,四五層才是武功秘籍,托傲辰的福,最近又添加了很多道家經典,供老怪們品讀,傲辰閑暇之餘就在這兒度日了。


    此時傲辰正坐在一個角落裏看書,身邊的桌上有個很雅致的香爐升騰著嫋嫋輕煙,聞著就讓人神智清明,明顯這香價值不菲,旁邊堆著兩摞書,看的很快,眼睛一掃就是一頁,而且越翻越快。


    一旁的涔渝低頭剝著葵花籽,把籽仁放在一個小碟子裏,供傲辰取食,這是傲辰喜歡的吃法,一次捏一小把放進嘴裏,酥脆香,那種感覺不是一個個嗑能體會的。


    旁邊的紅泥小火爐燒開了,呼呼作響,涔渝很沒技術的提著黑鐵壺把水直接就灌進了茶壺裏,既不優雅,也無意境,沒辦法,你能指望一個從來不喝茶的人有多好的茶藝?


    涔渝之所以在這兒伺候傲辰,倒不是她多有心,而是禦劍比輸了,贏了的韻蕊這會兒騎著麒麟遊城呢,多少人拖家帶口的趕來,隻為摸一下麒麟,祈求增添一點福氣,讓她著實風光了一把。


    不得不說,皮囊很重要,如果再加上一個牛氣哄哄的背景,你基本上就無敵了。


    翻完了手中的書,傲辰靠在椅背上,把整本書的內容在腦海裏過濾一遍,細細梳理,現在傲辰終於了解皇甫謹腦子裏的萬卷道藏是怎麽塞進腦子裏的,開了識海,心如明鏡,以前他看書隻能記住,事後如老牛細細咀嚼,可現在不同了,看書如溫書,看完一切都了然於胸。


    “這書辭藻華麗,可內容卻是雜而不精。”


    傲辰睜開眼,拿起桌上的茶盞飲了一口,然後做了個總結。


    “公子,你怎麽不到樓上去看啊,這些書都放在一樓,肯定是不好的啦。”


    涔渝剝葵花籽剝的有點生氣,自己怎麽就輸了呢,一定是拐彎的時候弧度太大了,我該先搶位的,是的,一定是這樣。


    “誰跟你說一樓的就不好了?有些還是不錯的。”


    “嘁,反正一個早上我就聽你說這本不好,那本不好。”


    涔渝和傲辰沒大沒小慣了,衝傲辰皺了皺可愛的鼻子,覺得傲辰說話好沒道理。


    “我說的不好,是指書裏的內容不夠精,任何一門學問都得精深才有用。”


    “那你可別看書了,說到學問,我們鬼穀可是杠杠的,誰能比我們更精?”


    傲辰正要調戲涔渝兩句,說我們裏可沒包含她這個過不了爺爺考核的小妮子,便聞輕快的腳步聲靠近,人未至便有沁人心脾的幽香傳來,是紫祺。


    “公子,鐵鷹軍和驍龍衛們已經準備好了,還有黑豹軍、猛虎營、甚至龍魂衛也有人來參加,都是衝著精裝版黑煞銀閃來的,說是皇城是一家,鐵鷹軍能參加,他們自然也能。”


    紫祺來到傲辰身側,聲音輕柔的道,說話時抽了抽鼻子,然後瞪了涔渝一眼,接著上前把傲辰茶盞裏的茶倒在桌子上盛放葵花籽殼的碟子上,從茶罐裏撚了一撮茶葉,重新沏泡,這動作可比涔渝養眼多了。


    涔渝可愛的吐了吐小香舌,抱著腦袋,裝出腦門剛剛被敲的樣子,剛剛忙著剝葵花籽,忘了這茶已經加了好多次水了。


    “龍魂衛也來了?”


    “嗯,驍龍衛的那些人可快愁死了。”


    紫祺將新沏好的茶遞到傲辰麵前,說話時連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龍魂衛的加入標準是合道,裏麵很多老兵都是合道巔峰,甚至圓滿,他們參與比試確實有點欺負人。


    “該,都是抽一鞭子動一下的懶驢。”


    “那具體怎麽比呢?”


    “無規則比試,一人發一個牌子,失去本命牌的便取消比試資格,時限一個月,最後得到牌子最多的三個隊伍獲勝。”


    傲辰用兩根指頭夾著茶蓋,輕輕的敲擊,沒一會就製定的比賽方式,看似沒有規則,實際上限定了團隊作戰。


    “那我就去告訴他們。”


    “好。”


    “記得宣布每個小隊最少七人、最多十二人,牌子必須隨身攜帶,別讓他們鑽空子,還有武伯伯讓我在奇雲峰講武壇和老爺爺們上課,你去邀請碧海雲霄兩位前輩參加,順便去爺爺那兒拿四顆洗傷丹,再抄一本《本經陰符七術》給他們做回禮。”


    “好的。”


    紫祺原本就站的筆直的身子挺的更直了,整個人的精神氣像是被淬煉了一遍,驕傲自豪感爆發,皇城的奇雲峰講武壇從來隻有宗師才有資格上去講武,自家公子該是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登壇者,還是給傳奇上課,普天之下誰有此待遇?就連武帝當年都沒有!


    ……


    五天後,奇雲峰講武壇,皇城裏一處傳奇之地,天下練武之人都以能登壇聽講為榮。


    排場擺的很足,蜿蜒的白石階梯兩邊每五步就站了一個全副武裝的人,個個昂首挺胸,雙眼閃著精光,他們是皇城最精銳的軍隊,龍魂衛。


    傲辰把鬼穀袍服穿上了,今日他要以鬼穀傳人身份登壇,這身行頭配合著他身上的那股子氣,身後跟著背負神兵匣的金剛,簡直是走到哪兒都在閃著光。


    “你們不用在這兒守著,今日不過是講一些道家精義與我個人的心得體會,不需如此嚴陣以待。”


    “這……”


    聽到這話的兩名龍魂衛不知如何是好,因為每次講武壇開講,龍魂衛把守奇雲峰是規矩。


    “想聽講的都是老爺爺,你們杵這兒沒有意義的。”


    “聽傲辰的。”


    那兩名龍魂衛還在猶豫,身後就傳來崔命的聲音,後麵還有武老祖,武老家主,武帝,武帝夫人們,牧野晴空,甚至還有相熟幾家的老爺爺,紫衣侯也來了,然後是琉璃她們一眾丫頭,靖陽一幹人等,他們完全就是來湊熱鬧,看傲辰怎麽忽悠人的。


    再然後皇甫謹帶著千麵人,君亦天夫婦也來了,都是那種左眼寫自有眼寫豪的表情,陸陸續續後麵還有人,簡直就是一場幾百年不遇的盛會。


    “遵令!”


    崔命這話顯然是代表了武帝的意思,龍魂衛啪的一聲立直、彎身、抱拳,朝著崔命行完禮後,退後三步,轉身運功暴喝道:“龍魂衛,撤!”


    白石階梯上的龍魂衛整齊有序的結成隊伍,步伐一致的離開奇雲峰,暗地裏沙沙聲不絕,人影穿梭,想來也是龍魂衛的。


    “老太君,您也來了?”


    傲辰看見人群中的駱老太君,殷切的上去見禮。


    “是啊,老了怕死,就來聽講了!”


    “您老放心,有小子在,一準讓您重獲青春。”


    “好,好,承你吉言,多謝你助天兒煉體突破金聲玉振!”


    “哪裏的話,我們是兄弟嘛。”


    駱老太君臉都快笑開了花,眼都眯成了縫,打從認識傲辰,遇到事就逢凶化吉,遇難成祥,恨不得把傲辰請回家當吉祥物供著。


    “辰小子啊,打扮的不錯啊!”


    紫衣侯也跑過來插話,拉著傲辰的胳膊,轉來轉去的瞧,像普通百姓買小雞小鴨一樣,讓傲辰很是不爽。


    “當然,不穿的好一點,讓你們當成騙子怎麽辦?”


    “你小子……”


    講武壇布置很簡單,一個供講武者坐的小高台,旁邊插著皇城的黃金龍旗,迎風飄揚,下麵擺著許多蒲團,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傲辰並沒有坐上高台,那樣顯得不尊重前輩們,而是取下蒲團,坐在高台下麵,金剛把神兵匣放到傲辰身旁,自個也挑了個蒲團坐下,神情肅穆,這一行為引得無數人頻頻側目,這白猿也太有靈性了吧?


    “大家都來的差不多了,那小子就不客氣,講講一些心得體會,供前輩們參考。”


    “天生萬物以養人,人以何物回報天?”


    “有人說這天道是物競天擇,弱肉強食,晚輩以為不然,這晃晃天道若是無情,第一個該滅的就是我們人,瞅著就煩心,野獸吃飽便不殺生,有著固定的發情期,而人呢?人是最不受控製的一個種族,大多不懂得滿足,酒色財氣,功名利祿,樣樣皆想得,且永遠不滿足,總想著征服全世界,殊不知廣廈萬間,夜眠七尺;良田千傾,日僅三餐。”


    “所以人能活著就是天道最大的仁慈,固我輩修真者首先必須看透,看不透必隕落心神劫下。”


    傲辰擲地有聲的說著,下麵的紫祺聽的惶惶不安,這不像公子會講的話,人固有惡輩,然善者亦不少,她越聽心中的不安感就愈盛,這是先生說的反常嗎?


    “請教何為修真者?”


    “此乃晚輩自行捏造之詞,借假修真,乃小子渡心神劫的體悟。”


    “再請教,何為真?”


    “我便為真。”


    一眾老爺爺們有些微微頷首,大多數則報以懷疑,若我便為真,那渡心神劫豈不是很容易,到他們這般修為,固守真我,不生雜念,應是很容易達到的事。


    “諸位前輩可是覺得這真我很容易固守?”


    傲辰輕笑兩聲,如果不經曆心神劫,他也會以為固守真我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即便是現在臨進明天道境界的他,在茫茫天道下也不敢說一定就能秉持真我,那還有很遠很遠的路要走。


    真我看似永恒不變,實則時移世易,過個十年或許你就認不得曾經的自己。


    老爺爺們下意識的就點頭了,這是論道,事關他們心神劫下的成敗,容不得客套。


    “那咱們試試就知道了。”


    “唐兄也來了,那唐老爺子你就上來體驗體驗?”


    傲辰不以為意,起身衝最後麵的年輕人裏掃了一眼,看到唐瀚衝他拱手,便招手叫他過來。


    “這麽多人,你幹嘛叫我?”


    紫衣侯可是知道傲辰的真麵目,沒誰比他更能鬧了,想著就有點不想上去。


    “咱們熟啊。”


    傲辰嘻嘻一笑,說話時還攬著唐瀚的肩膀,打了個你兒子都上來了,你好意思怯場的眼色。


    “哼!”


    紫衣侯還就吃這一招,“啪”的一甩袖子,起身大步走到傲辰身前。


    “咱們對立,唐兄站我身邊。”


    傲辰笑的很狡黠,越是如此紫衣侯心裏就越沒底,就死盯著傲辰,想看看他究竟想打自己什麽主意。


    傲辰並無什麽小動作,隻側身朝神兵匣打出一道真元,哢啦一聲,方天重戟爆射而出,落入傲辰手中,傲辰瞬間就黑氣繚繞,眉心豎痕浮現,身上的氣勢變得霸道,壓得一些人喘不過氣來。


    “你小子可別亂來啊。”


    紫衣侯本來就在犯嘀咕,傲辰再把這要命的家夥拿出來,總覺得傲辰是對他意圖不軌。


    “放心,死不了!”


    講武壇後方一些年輕人開始嘀咕了,滿眼都是羨慕之色,他們這年紀正是最想出風頭的時候,都是家裏有老祖宗來聽講,跟著來湊熱鬧的。


    “這便是暴君吧?”


    “酷啊!”


    “哪兒呢,等君公子眉心豎眼睜開那才是暴君,那時才叫個霸氣。”


    一名曾經參與討伐澹台家的青年摻和了一句,倆眼珠子死盯著傲辰,轉都不轉,就跟看到天仙下凡一樣,他在澹台家看過一次,終身難忘,隻一眼便感覺天地無顏色,整個世界隻剩傲辰一個,一直想再看一次。


    “是嗎?”


    “別廢話,好好看。”


    ……


    “辰小子,這招跟誰學的?”


    顛道人敲著自個腦門,詢問身邊的皇甫謹。


    “是我鬼穀至高法門,祖師爺曾言打開天眼,便能開發人的無限潛能,可以擁有至高無上的力量,可得大智慧,但那應該是白色的,辰兒這是借至霸之力開的變異天眼,也不知與真正天眼有何區別。”


    皇甫謹也在緊盯著傲辰,雖然傲辰已經多次動用方天重戟,可兵強主弱始終讓他不放心。


    “既是鬼穀秘法,那你必然也能能使用,對比一下不就知道了?”


    “我還未修成這一法門。”


    皇甫謹搖搖頭,他才進入出凡入聖境界不久,而天眼須得出凡入聖大成才能修煉,需打通上丹田泥丸宮,萬分凶險,動輒身死道消。


    “你沒練成,辰小子練成了?”


    顛道人指指皇甫謹,又指指傲辰,感覺自己在聽笑話。


    “自祖師爺後,我鬼穀曆經六十三代,從未有人練成天眼,就連祖師爺鬼穀子也無人見使用,如今想來應是和人體桎梏有關,才遲遲無人練成。”


    “你還真教出了個妖孽,得虧沒有為禍……”


    顛道人的話沒有說完,傲辰那邊就有大動靜了,就見他眉心豎眼睜開,一道如箭矢般的黑光爆射而出,沒入紫衣侯的腦門。


    “呀啊——”


    紫衣侯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整張臉都在抽動,麵目猙獰的像是入了魔,眼神突然變的暴戾,散發出無比強烈的恨意,他身形動了,他撲向了……唐瀚!


    所有人都懵了,紫衣侯撲向了唐瀚?攻擊他的是傲辰啊?你撲向你兒子幹嘛?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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