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薑再度約會了賀蘭嬈嬈。


    孟薑一臉的憂心忡忡,一副關心好閨蜜的模樣。


    “現在皇帝病危,消息早傳開了,盧龍城裏人心惶惶,外又有鬼方大軍壓境。


    守著個半死不活的皇帝,對你還有什麽用,別弄不好自陷險地。


    嬈嬈,還是跟我一起走吧,藏在我的車隊中,我保你安然回到中原。”


    “你是舞姬,置身於這混亂場麵,確實不合適。”對於孟薑的好心關懷,賀蘭嬈嬈還是很感動的。


    “你盡快離開吧,如果出不去城,找我,我會幫你。再晚,隻怕你一時半晌兒的,便走不了了。”


    “那倒不必,我想走,隨時可以走,這個麵子,不管哪一方,還是願意給我的。隻是你……”


    “我真沒事!”


    賀蘭嬈嬈笑得一臉燦爛:“那麽,我就不為你送行了,皇帝快死了,說不定今天就咽氣兒。”


    賀蘭嬈嬈很愉快地說:“這個時候,我不能離開太久,得在宮裏悲悲戚戚的才行。”


    孟薑:……


    送走了賀蘭嬈嬈,孟薑的身邊人恭敬地道:“姑娘,咱們什麽時候啟程?”


    孟薑籲了口氣,道:“午後就走,去五老峰。”


    手下人訝然道:“姑娘不回神都麽?”


    孟薑道:“接下來的事,謝家會自己出手,本來用我,也是想著以防萬一。不過,我很好奇……”


    孟薑也笑的很愉快,似乎唐治要死了,這些姑娘們都很開心。


    “唐治,居然就是空空兒,還真是深藏不露呢。”


    孟薑的隱宗,果然是神通廣大。


    大家都知道莎琳娜被官府抓到了,但到底是怎麽抓到的?是誰抓到的?


    孟薑通過她的渠道,曾去謝家的地牢中見過莎琳娜一麵。


    她隻說了一句她是空空兒的仇人,要知道此人底細,莎琳娜便毫不猶豫地說了。


    反正,即便孟薑是騙她,她也已經沒有什麽可以損失。


    “他的武功……”


    孟薑的俏眼微微地眯了起來:“和那個人的風格很像呢,本姑娘懷疑……”


    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了頭,道:“咱們佯作離開,看完這出好戲再說。”


    孟薑摸著肚皮,歎息道:“一向是別人看我演戲,搞得我現在看別人演戲都不是在欣賞他們的演出,而是在評估他們演的精不精彩,人生因此喪失了多少樂趣啊。


    老大不小的姑娘了,偏又喜歡了一塊嚼不動的老樹根。哎!唯有寄情於吃了,給我做隻‘葫蘆雞’來,我又餓了……”


    ……


    孟薑美美地吃了一整隻葫蘆雞。


    是用剛半年的童子雞做的,骨頭大半都是酥的。


    然後,她就心滿意足地上路了。


    孟薑的車隊剛剛離開盧龍城不足十五裏路,唐治就駕崩了。


    可憐的起點皇帝,這年號都沒用到明年。


    皇帝駕崩的消息,是無論如何也瞞不住了。


    很快,先是消息靈通人士最先得到消息,他們的線報瘋也似的奔向各自需要通報的人。


    然後,全城百姓也都知道了。


    ……


    駕崩了的皇帝坐在棺材蓋上,狼吞虎咽地吃著東西。


    沒辦法,用閉氣功裝屍體裝了那麽久,好不容易把哭喪的近臣給耗走,他真餓了。


    賀蘭嬈嬈笑吟吟地坐在一邊,托著下巴看著他:“趕緊結束吧,解決了安載道,你挾大功回朝廷,我也可以做回我的賀蘭大王了。”


    “功,肯定是有的,但是最大的功勞,肯定不屬於我。”


    唐治有點噎,指了指茶水。


    賀蘭嬈嬈會意,便給他端了過來:“不屬於你還能屬於誰?”


    “當然是丘神機。”


    唐治笑道:“丘神機立功,就是皇帝知人善用,現在皇帝年邁,各方勢力都在考慮未來的局麵。


    我祖母需要提振一下她的威望了,這有助於在她的晚年,讓這江山盡可能地穩定下來。”


    賀蘭嬈嬈聽他一說,也想到了,不禁遺憾地道:“可惜了,本來,你是功勞最大的,如果不是你,朔北局麵哪有這麽快明朗起來?”


    唐治又笑了:“拎不清啊,賀蘭姑娘,你是真拎不清。不過呢,你替我打抱不平,我也是真的很開心。”


    賀蘭嬈嬈不服氣地道:“我怎麽拎不清了?”


    唐治攤了攤手,道:“我是皇孫啊!明年,我就及冠了,及冠之後就要封王,最次也是個郡王。我一個王爺,要功勞有什麽啊?


    功與名,是幹什麽用的?是用來往上升官用的資本啊!


    可我憑著血統,就已位列王爵,功名於我,已經升無可升了。


    從下往上的人,才需要功名。而我一出生,就站在上邊,我需要的是什麽?是往下紮根的能力,是實實在在的權力。


    再者說,賀蘭三思跟賀蘭承嗣,現在跟一對鬥雞兒似的,誰威脅到他們,他們就會聯起手來先把這個人幹掉。


    我牛氣拉烘地回洛邑,掛著收複朔北的大功?我這是生怕不能一回神都,就給自己招來一堆明裏暗裏算計我的敵人麽?”


    唐治在心裏又默默地補了一句:“還有我那便宜爹,恐怕也不會因為我的風頭蓋過了他而高興。”


    唐治語重心長地道:“我是封無可封、賞無可賞的人了,要那些功勞有什麽用?不如讓祖母身邊的寵臣丘神機欠我一個大人情,


    同時,祖母心裏清楚,我是個能做大事的人,而且也是一個沉得住氣的人,那就足夠了。”


    賀蘭嬈嬈向他挑了挑大拇指,然後狡黠地一眯眼睛,道:“你就不怕,我把這番話告訴陛下嗎?”


    唐治笑而不語,怕?他才不怕。


    為什麽他要對女皇帝的這個心腹和崇拜者說這些話?


    就是為了讓她能告訴女皇帝啊!


    他的領導跟別的領導不一樣,他的最高領導,是他的奶奶。


    領導希望屬下忠誠、服從,長輩希望子孫能幹,有誌向。


    而這兩點,都集中在賀蘭曌一個人身上。


    所以,在朔北,他必須盡量地裝著無能。


    可一旦回了洛邑,他就再也不能裝了。


    賀蘭曌以一介女兒之身,成為史上唯一的女皇帝,若論看人心,還有比她眼光更好的麽?


    而且一旦真的能瞞過她,那反而壞了,就會落得現在唐庶人一般的下場,讓她大為失望。


    一個垂垂老矣,急於將權利交托給一個信得過的人的老人,他需要的不是你的謙卑,而是你的野心,和與野心相匹配的能力啊。


    這些,唐治早已想的明明白白。


    見他笑而不語,賀蘭嬈嬈還以為他一時忘形,說出了心裏話,這時也在後怕了。


    賀蘭嬈嬈便俏巧地白了他一眼,嗔道:“放心啦,我不會什麽話都對陛下說的,你不知道,我在陛下麵前,有多維護你……”???.23sk.


    不說?


    那哪兒成啊!


    你不說,那我不白說了?


    這回,唐治真著急了。


    ……


    行雲的信,被送到了安載道的大營。


    而安如意,卻在裴甘丹那裏做人質。


    行雲故意留出的破綻,安載道看了,隻是誇了一句:“我兒的詩寫的不錯,文采方麵,比那唐停鶴也不差嘛!”


    幾方麵消息,包括行雲這條兒子親手開辟的暗線,均證實了唐治確實是重病不起,危在旦夕,安載道對此也就沒了疑慮。


    女兒有了身孕的消息已經散布出去了,此時唐治死不死的已經無所謂了,死了更好。


    可是,他雖急於去盧龍收拾局麵,但是謝家還沒除掉。


    鬼方大軍就在前麵,也不能當著他們的麵從容撤去盧龍。


    所以,當務之急,還是得跟裴甘丹那個貪婪狡猾的小狐狸達成合作才行。


    之前被偷襲的損失,他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至於兒子的安危,他倒不擔心。


    如果這個鬼方王子是繼九骨,那兒子的安危還真不好說。


    可這個執政王子是裴甘丹,他絕不會隨隨便便殺了如意的。


    於是,安載道馬上派人去聯絡裴甘丹,約定秘密和談的時間、地點。


    他還不知道,他剛剛錯過了沉重打擊裴甘丹的好機會。


    此時的鬼方軍,大清洗已經接近了尾聲。


    裴甘丹通過血腥的清洗,已經統一了鬼方的聲音,用不了一年半載,他爹就可以把唯一剩下的名頭也轉讓給他,使他成為名符其實的“鬼方王”了。


    在安載道的信使離開不到一個時辰,盧龍方麵的秘信就一連來了五份。


    這五封密信分別來自互不統屬的五個消息渠道。


    但他們所說的,卻都是同一件事:唐治,駕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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