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嬈嬈去了江南,這個時候,她秘密趕往江南,能是為了什麽事?


    唐治心中,已經漸漸有了譜兒。


    兩人談論著,便走向花廳方向。


    小謝道:“我聽小棠說,這宅子原是狄家的,狄姑娘很喜歡這幢宅子,結果你一回來,就占了這處宅子,她對你很是有些不滿呢。”


    唐治恍然,笑道:“難怪她莫名其妙的就會瞪我一眼,我還納悶,什麽言語舉動不妥,氣著她啦,原來如此。


    哈哈,這宅子可不是我逼狄家讓出來的,狄家老頭兒也無必要對我卑躬屈膝,我沒看錯的話,那老狐狸趁機遠離漩渦圈子罷了。


    如此說來,我反而是被狄老頭兒利用了。我不找他算賬已經不錯了,那小丫頭反遷怒於我麽?”


    小謝笑道:“窈娘天真爛漫,怎麽可能想這麽深。”


    說到這裏,小謝感慨道:“由此可見,狄氏父子,真的很寵這個小丫頭,不想讓她沾染一點不好的東西,若是出於家族考量,那麽從小必然在這方麵也會對她進行培養,這世間,便要少一個純淨如水的可愛小女子了。”


    唐治深有所感,自己的小妹何嚐不是與狄窈娘一樣?


    隻不過,小棠天真無邪,不知世間險惡,是因為她成長的那些年,全家都被拘在“蟬鳴寺”裏,唐仲平夫婦日日憂懼,哪有心思培養她?


    幾個孩子,都是完全散養的,所以心性如此。


    而狄窈娘出身這樣傳承悠久的大戶人家,卻能沒有沾染,足可見是家中長輩嗬護憐惜的結果。


    小謝瞟了唐治一眼,似笑非笑地道:“這兒可是狄姑娘原本的家呢,怎麽樣,要不要把她接回來,一解她心中怨氣?”


    唐治白了小謝一眼,道:“開什麽玩笑,我敢提出如此非份的要求,你不怕狄老頭兒提一口鍘刀殺上門來?”


    小謝抿嘴兒一笑,道:“若她成了汝陽王妃,那住回來,不就天經地義了?”


    唐治站住,乜了小謝一眼,道:“你這是在替她保媒嗎?”


    小謝認真地道:“狄姑娘天性純良,任誰也不會討厭她。這樣的姑娘,也不會攪得家宅不寧,有什麽不好?


    再一個,她,可不隻是一個她。謝家遠在朔北,洛邑這邊雖然勉強能伸過一隻手來,但力量終究有限,可狄家可不同,一旦娶了她,這份助力於郎君而言……”


    唐治笑道:“助力是有了,可是,一處小園子裏,有三棵參天大樹,根係發達,深紮於整個園子的地下。


    這時候,卻有一棵小樹突然冒了出來,還想長成跟他們一樣的參天大樹,你道那三棵樹,不會聯起手來,先把這棵脆弱的小樹給絞殺了?”


    小謝還待再說,唐治已挽起她的手兒來,走向花廳。


    唐治道:“走出這院子,便是處處算計了。我可不想再把這唯一的一片淨土,也變成名利的角逐。你就別再操這份心了。


    對了,上次你做的‘酥山’,祖母大人很喜歡。過兩天進宮請安的時候,你再做一份,我給祖母捎去。


    冊妃之事,我本想另找個時間再提,不然,剛剛進獻了禮物,馬上就提要求,也不妥當。不想昨日進宮時,令月姑姑也在,她倒替我提出來了。”


    唐治向小謝一笑,道:“近來多事,等這場風波過去,應該就有著落了。”


    小謝聽了也自歡喜,名份這東西,就代表著夫家的認可,她當然放在心上。


    唐治取笑道:“你看我每日何等辛苦,日也操勞,夜也操勞,你也該更努力些,早日為我生個汝陽小王子出來才是。”


    小謝雖是與他做久了的夫妻,聽了這話,還是暈生雙頰。


    其實,她心裏比唐治還著急呢,隻是這種事,哪是你想有就有的。


    唐治比起當下的人來說,掌握著更多的知識。他知道,太晚或太早孕育後代,對母親的身體都不太好。


    隻是,小謝這身材,應該問題不大。


    如果小謝是狄窈娘那樣的嬌小,就算她想生,唐治也不敢冒險,一定會等她再成熟一些,才會有這樣的打算。


    “對了!”


    唐治忽又想起一事,笑問道:“你整日在府裏,悶不悶?”


    謝小謝還以為唐治是想讓她與洛邑的使相千金、名門貴婦們多多來往,忙擺手道:“洛邑貴婦們的休閑消遣,人家不喜歡,那些未婚姑娘們的聚會,我夾在中間,也無聊的很。郎君不必擔心我,其實每日操持的事很多,並不叫人閑悶的。”


    所謂男主外,女主內,這在以前的大戶人家,真不是一句空話。


    謝小謝每天的確有很多事做。


    安排唐治的起居飲食;時時過問不同節氣時汝陽王名下的永業田、職分田情況,佃戶情況;府裏日常運轉的各項事務的決定、人事的安排;每日替唐治前往冀王妃,向公婆請安……


    做為千年世家出來的女子,她的培養就要求她,必須把家裏打點得井井有條,莫讓丈夫操一點心,那才是合格的。丈夫隻負責在外邊的事業與功名即可。


    如今汝陽王府這些事,當然都是她負責,家庭全部財務、人事、日常安排。


    不僅如此,小謝這幾日還帶了內外管事,走遍了洛邑的南市、北市和西市。


    她打算盤下幾家店鋪,利用謝家在北方的優勢,開辟些專門售賣北貨的店鋪。


    別看唐治的俸祿不算少,可是這麽大的一個家要維持呢,以後人口隻能更多,需要花錢的地方也更多。


    多開辟幾條財路,才能叫丈夫後顧無憂。


    唐治聽了笑道:“也罷,知道你跟那些洛邑貴婦玩不到一塊兒去,不過,偶爾也要出去散散心才好。明日我上值,你跟我一起去。”


    謝小謝指著自己的鼻子尖兒,吃驚地道:“我也去?我一個婦道人家,跟你去禦史台?這……妥當嗎?”


    唐治似笑非笑地道:“誰要覺得不妥當,我就請他去當麵問問我的祖母大人!”


    ……


    禦史台,夏司直等一班屬史,一早見唐治領來一幫人,說要帶他們去大理寺,不禁目瞪口呆。


    還是看熱鬧的嶽小洛嶽禦史機靈,一溜煙兒地就跑去找來濟塵打小報告了。m.23sk.


    “唐治從自己府上帶來了一幫人?”


    “是啊大司空,那裏邊還有一個女人,豁!個子那叫一一個高,我往她旁邊一站,就跟一竿青竹下邊,站了棵竹筍似的。”


    來濟塵撚著鼠須想了想,忽然眉開眼笑。


    “他自己帶人,好事啊。”


    嶽小洛一愣:“好……好事?”


    來濟塵微笑道:“好事,好事,辦得好,身為大理寺的正印官,老夫自然也有功勞。若是辦不好,嘿嘿,汝陽王獨斷專行,老夫約束不得啊!”


    “是是是,還是大司空處事老辣、謀略周詳!”嶽禦史趕緊拍了句馬屁,邁開一雙小短腿,風火輪兒似的又奔了東推。


    “幹什麽幹什麽?”


    嶽禦史挺身而出,瞪著不甘心的夏司直等人,義正辭嚴地道:“如果不是你們憚於索廷尉的威儀,唐侍禦需要帶上自己的人嗎?”


    夏司直不敢置信地道:“嶽監院,你怎麽能說這樣的話?唐侍禦身為禦史台的一員,卻帶了一班私人去公幹,世間可有這般道理?”


    嶽小洛道:“大司空可是說過了,全力支持唐侍禦,但有所求,無有不允。大司空都要允的,你夏司直有什麽不能允的,要不,你去找大司空評一評這個道理?”


    “這……,唐侍禦還帶了一個女子,哈!我禦史台公幹,居然會有一個女子充斥其中,何其荒唐?”


    “喲喲喲,夏司直說的太有道理了,不如……就請夏司直去太初宮問一問,唐侍禦如此,荒不荒唐?”


    夏司直啞口無言,去太初宮問問母雞司晨、女人做事,荒不荒唐?


    我先替我全家把墓地找好得了。


    夏司直惱羞成怒道:“嶽監院,這是我台院的事,你察院的人,用不著多嘴吧?”


    嶽小洛正氣凜然,道:“路不平,有人鏟;事不平,有人管!我嶽小洛就見不得你們仗著老資格,以下犯上!論資格,嶽某比你們老得多,一句公道話,都不能講了嗎?”


    郭緒之背著他的獨臂銅人,嗤嗤冷笑,道:“你拿著俸祿,還不用你去做事,你還不滿意了?我勸你不要得過且過。”


    袁成舉手中一對鴛鴦鉞“嚓嚓”地磨得直冒火星子,道:“就是,名利雙收的事兒,你就偷著樂去吧,再要聒噪,咱們就勞燕分飛,各奔前程!”


    唐治淡淡一笑,道:“禦史台協查此案,大司空已全權交由唐某負責,你不情願,便跟我去。


    昨日的場麵,你也是看到的了。今日,賀蘭崇敏醒過了神兒來,與我的爭執必然更加激烈。你跟去無妨,本官但有所命,你能遵照執行嗎?”


    夏司直心中一凜,氣勢頓時就怯了。


    旁邊幾個屬官連忙拉著夏司直,紛紛勸說起來。


    夏司直本來也隻是覺得唐治棄他們而不用,未免顏麵無光。


    但是一想到要在大理寺的地盤,與梁王家的五公子公開叫板,確實還是能避則避的好,便也就坡下驢,不再言語了。


    唐治微微一笑,看了看謝小謝、徐伯夷等人:“你們先去換套禦史台的袍服來,隨我往大理寺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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