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徐兵謹的反應後,司馬問之閉口不言,在一旁等候。


    世人都是如此,一些話語若是難以啟齒,就想要借助別人說出,作出一副被逼迫後不得不說的樣子。


    實際上即便沒有人逼迫,為了達自己目的,他也會主動告知。這種情形下,等候比主動詢問要好很多。


    至少在對方主動告知的時候,不會再欲言又止。


    “是無嗣。”


    果然沒有等待多久,徐兵謹做了決斷,主動說出是什麽疾患。


    “如何知曉?”司馬問之聽後問道。


    若是婚配已久,始終沒有生下子嗣,確實是疾患。


    但是依據昨日在拓跋龍陽那裏徐兵謹說的話語,穆老獨女是徐鳳鳴正妻,還沒有婚配,也沒有行過人事,如何能夠提前知曉?


    “是宗筋弛縱。”見無法遮掩過去,徐兵謹如實告知。


    司馬問之聽後,一些事情頓時明了,並且他想到更多事情。


    黃帝內經中,《素問·痿論》篇有記載。宗筋弛縱,發為筋痿,不能行人事。無法人事就無法同房,更無法孕育子嗣。


    此症在宗門岐黃醫籍之中也有記載,頗為常見,多是用陰陽不調清濁不分來解釋。


    雖然常見,卻不好醫治。


    造成宗筋弛縱的緣由有多種,即便是陰陽不調,也有多種緣由。


    “道長,這事能否解決?”見司馬問之聽後沒有言語,徐兵謹謹慎試探小心詢問。


    “不能一概而論,要看過以後才能定奪。”司馬問之的答複同樣謹慎。


    “肯去查看,對徐家來說已是莫大好事。道長什麽時候有閑暇,請隨徐某去看犬子。”徐兵謹聽到回應,再次開口時臉上掛著喜色。


    “此刻就沒有閑雜事情。”司馬問之心中有了預料,如實告知。


    “那此刻便可前去。”預料得到證實,徐兵謹也有準備。


    “要去多久?一日還是幾日?”司馬問之聽後詢問。


    “都可以,依道長的喜好。隻不過若是需要耗費許多時日,道長每日往返多有勞累。”徐兵謹回應,沒有限製。


    “徐宗主先行準備,我去收拾,稍後回返。”司馬問之說完,轉身離去。


    徐兵謹聽後,連忙遣人去知會仆人,在原先準備的財物上麵,再加幾日用度。


    但是他的猜測有誤。


    司馬問之回自己居室,不是是去準備幾日衣物,他是去接琅琊。


    這幾日接連外出,他與琅琊都是匆匆分別。看她今日早些時候對自己的反應,明顯是有了情緒。


    今後不能再這樣,即便隻是短暫離去,盡量也要將她帶上。


    一人一狼之間早有默契,司馬問之回去後比劃了幾下,琅琊立即會意,隨後跟著他從屋中走出。


    離去之前,司馬問之留了一個心思,取下琅琊一根體毛,夾在兩扇門中間。


    道人不剃光頭,他頭上也有毛發可以取用。但他的頭發長逾一尺,夾在門縫處容易被人發覺。


    琅琊察覺到痛楚的時候,司馬問之已經取用完成。她一邊嗚嚎抗議,一邊看他動作,眼中現出疑惑。


    “將你毛發留在此處,說不準能為你釣到如意夫君。”司馬問之看到她的樣子後,不正經的回應。


    狼屬忠誠,琅琊夫君已經隕落,她會孤身終生。司馬問之這樣做,是為了防備趁他不在,有人偷偷進入。


    一人一狼從居室中離去,剛剛走出側院院門不遠,徐兵謹已經在前方等候。見到司馬問之走過來後,連忙上前相迎。


    “它也跟去?”徐兵謹看到琅琊跟隨,開口問道。


    “舍妹近日多情,帶她出去逛逛,稍作排解。”司馬問之回應,話語中暗有所指。


    多情的不是琅琊。


    回到居室中,他曾翻出典經查看。若是預料不錯,徐鳳鳴的疾患應是因為縱欲過度。


    徐兵謹執掌徐氏家族數年,心思縝密,聽到司馬問之回應後立即會意,臉上現出尷尬神色。


    好在有仆人過來告知,車馬已經準備妥當,可以即刻啟程。


    司馬問之此前已經知曉,徐鳳鳴在秦家醫治。車馬行進方向,也是那裏。


    到了車輿裏麵後,徐兵謹不等詢問,主動將秦家由來告知。


    上古黃帝時期,黃帝選取天下能人,各自執掌一方事宜。有擅長岐黃醫術之人,被世人稱為“大古扁鵲”,救死扶傷,救萬民於水火。


    大古扁鵲過後兩千餘年,到先秦時期,渤海郡鄭人秦氏醫術高超,被世人稱為扁鵲,普助眾生懸壺濟世。


    世間能人異士可遇不可求,秦氏扁鵲以後,秦氏後人再無人能有他的成就。但終究是醫傳世家,憑借祖蔭傳承,仍有醫術妙法,被世人尊崇。


    徐鳳鳴所在秦氏,就是扁鵲一脈後人。如今執掌秦氏之人,是司馬問之在徐家見過的名醫。


    秦氏與徐家相距不近,車馬搖搖晃晃,午時前後才到達那裏。徐兵謹之前應是已經遣人到了這裏,車駕趕到的時候,已經有人在門口守候。


    雖然是有求於人,但是前來招待的仆人異常客氣。徐兵謹家勢宏大,司馬問之再次感受到錢權的好處。


    秦氏同樣是大戶,一日內有三頓吃食。因此進入秦府以後還沒有做事,眾人先用吃食。


    此事極為平常,但是司馬問之覺得是徐兵謹有意為之。吃人嘴短,先用飯食堵口,一會兒無論結果如何,他都不能推辭。


    飯食豐厚,也很精致。朝食被琅琊用去大半,司馬問之隻吃了很少,此刻肚中饑餓,胃口正好。


    但他卻沒能用去多少。


    一頓飯兩個刻時,他被打斷多次。不是是秦家招待不周,是琅琊總惹禍事。


    洛陽本地大戶人家,多會豢養狼犬看家護院防備賊人。琅琊到來後,這些狼犬遭到她禍害。


    秦氏族人見狀,便將府中狼犬盡數藏了起來。


    但是琅琊不依不饒,在眾人享用午食的空檔,循著氣味將狼犬窩棚找到。


    每找到一處,秦家狼犬便哀嚎不止,司馬問之便要上前嗬斥。幾次過後,連旁人都覺得有些過分。


    “道長,令妹如此彪悍,即便發情,又有哪家狼犬能夠承受?”


    徐兵謹見狀無奈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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