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那個念頭升起以後,他曾反複嚐試,耗時許久。直至醜時過去,才去上床歇息。


    卯時將過的時候,他醒過一次。


    若是換做往常,既然已經醒轉,他便會下床安排這一日要做的事情。


    但是今日晚些時候要去趕赴邀約,後事會怎麽樣不可預知,養精蓄銳顯得尤其重要,他想過後又翻身睡去。


    與司馬問之很晚才去歇息相比,蒲阪城內的一些百姓更為悲慘,這些人幾乎徹夜不眠。


    前半夜的時候,城中不時有虎嘯龍吟聲音響起,直至亥時才徹底消失。


    本以為不會再有事情發生,人們驚慌過後漸漸睡去。但沒有超過一個時辰,平西將軍府中升起炫目光華,將半個蒲阪城上空照亮。


    百姓不知發生什麽事情,議論紛紛過後想要出去查看,又因城中宵禁無法過去。


    經過一夜忐忑等待,天明以後有消息傳出。


    夜間城中異象,是修行高人所為。此人在平西將軍府中演練術法,在夏軍再來攻城時候,定會給予他們狠命一擊。


    百姓聽後,奔走相告。


    午時將至的時候,司馬問之從睡夢中徹底醒轉,起身下床梳洗,同時籌劃稍後要做的事情。午時過半他從屋中走出,出門向安頡那裏走去。


    因為昨夜的事情,他昨日已經將府內其他人盡數遣走,此刻院門還沒有開啟。司馬問之將院門打開,被眼前景象震撼。


    府門外麵兩側空地上擺放著許多吃食與其他用度,不知是什麽時候,也不知是什麽人所為。


    是城中百姓所為。


    此前消息散開後,有一些百姓主動從家中帶出一些吃食,放到他府邸外離去。其他百姓看到後紛紛效仿,直至府門兩側再無空地。


    修行人中,無論道佛,都不忌肉食。但是門外吃食裏麵,肉食很少。民生維艱,肉食彌足珍貴,即便是素食,也是百姓從自己口中省下。


    府中仆從還沒有回返,司馬問之若獨自收拾這些,會耗費許多功夫。因此他沒有理會,尋著空隙走到大路上後,直奔安頡那裏。


    “琅琊,莫要動那些,快些跟上。”走了幾步後,他察覺琅琊沒有跟上,回身開口喚她。


    琅琊貪嘴,朝食和午食都還沒有用過,肚中正好饑餓。聽到司馬問之喚她後,匆忙將一塊肉脯叼在口中,快速奔行幾步跟上。


    “道長,你可算來了。”


    司馬問之趕到的時候,安頡正一邊聽偵騎稟報蒲阪城外情勢,一邊作下吩咐。看到他前來後,連忙上前迎去。走近以後,繼續說著。


    “昨夜道長府中如此大的動靜,若不是提前被知會,我定會遣人破門查探。”


    “夏國兵馬可有動靜?”司馬問之預料到他會有這樣的反應,沒有理會,徑直詢問當前情勢。


    “天明以後,我遣出三批偵騎前往東南與西南二十五裏處查探,直至方才未見異常。”安頡聽後答複。


    司馬問之聽後,點頭回應。


    安頡這幾日都會派遣偵騎出城查探,但以往隻會到十裏處。今日再遠十五裏,是為了查探邀約周圍情形。


    “將軍,城中可有熟悉城外情勢的馬車車夫?”回應過後,司馬問之說出來這裏的目的。


    從統萬至蒲阪,曾有車夫隨他同行,本來可用。但那人不熟悉周圍地域,難堪大用。


    “有數人,我馬上遣人前去,為道長挑選最合適的人選。”安頡回應話語中將這件事痛快應下。應下以後,他接著說出自己的打算。


    “我已經挑選一隊兵馬,屆時也會隨道長一同前去,以防夏國人狡詐無信。”


    司馬問之聽後,搖頭回應。


    “道長,不得不防。”安頡見他拒絕,開口勸告。


    “人少無用,人多不可用。”司馬問之說出心中想法,再次拒絕。


    帶領兵馬前去,不見得比孤身一人有好處。司馬問之執意拒絕,也與他來這裏的第二個目的有關。


    在他看來,夏國護國真人派下邀約,更多像是將他從城中引走,令夏國兵馬攻伐蒲阪不受阻撓。


    若真是這樣,此時城內隻有幾個軍三四千人,帶走一人,蒲阪就多一分危險。


    安頡也有這種擔憂,見他執意不受,不再強求。


    “將軍,城中可有朱砂狼毫?”


    確定不帶兵馬前去以後,司馬問之開口請求。


    “也有。盡數取來,交與道長。”安頡一邊回應,一邊命人取來。


    這些物什是那夜在殿中,狡白幻化的道人演習術法後餘下的,此刻正好派上用場。


    未過多久,有人將朱砂、狼毫奉上。司馬問之從懷中掏出黃紙,調墨以後繪製符錄。


    符錄不是用於攻伐,是用於示警。他無法同時待在兩處地方,隻能留下符錄傳遞消息。


    “城內除了道長,再無他人涉獵術法。”安頡見他將符錄繪製完成後遞向自己,連忙提醒。


    “無妨。”


    司馬問之將三張符錄拿回,一一擺在桌上,講述用法。


    “無需修為。將軍依據軍情輕重緩急,挑選合適符錄,直接用火引燃,我自會感知到。”


    說完後,他將符錄收起,再次遞了過去。安頡連忙接過,小心翼翼收入懷中。


    邀約書信裏麵,會麵是在申、酉相交。從南城門至會麵地點,乘坐車馬緩行需要一個時辰。


    因此,司馬問之在申時到來的時候出門即可。


    但他沒有等到申時,從安頡那裏回返府中以後不久,未時沒有過半,就令車夫趕著車馬,帶他與琅琊走向城南。


    行進途中,司馬問之向車夫詢問那處所在周圍情況。車夫回應,四周廣闊,沒有起伏,沒有遮擋。


    但事實不是如此。


    到達城南二十裏的時候,天色還很亮,邀約中約定的火燭信號失去效用。


    無需火燭。


    車夫口中的廣闊空地中,不知什麽時候立起一座木房。木房像是倉促搭建,沒有多高,也不精致。


    司馬問之令車夫在原地等候,他獨自一人帶著琅琊前往。到了近處發覺方才看錯,木房很高,超過兩丈。


    木房房門大開,門外沒有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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