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娘這個名字就有點怪,不過能夠理解,來自家人的美好期望嘛~“醜姑娘!”


    她不但怯生生躲在我身後,竟然還想牽我虛握的右手?


    這就很討厭了,我可是正在修煉造型呢!


    解衣娘見到這樣的場景,總是笑得合不容嘴就......


    “算了,你開心就好!”


    六歲那年,過家家散夥了,因為解衣終究是沒忍住~


    “這條巷子......不會是壞了風水吧?”眾嶽母聚在一起議論紛紛,不然呢,總不能每家都能當上大老爺吧,她們也懂物以稀為貴。


    解衣則道:“這不能怪我,真的,‘塌墳巷’又不是我起的!”


    “你們家冒黑光管我何事!?”


    一個燒掉記憶冊就可以當作什麽都沒發生的人......要相信科學啊!


    然後,躲在腦海中就不出來。


    能人降世成了災星,前妻們紛紛遠嫁到......隔壁巷子。


    “太小看我了吧!”解衣不滿道:“信不信我能讓這座城更名!”


    ”待我逛遍全城之時......“


    解衣娘在交代醜娘,”要照顧好解衣,將來你們要彼此依靠,雖然他很......很飄~“


    隻是飄?真不怕昧良心啊!


    ”不過男人嘛,都是一個德行,拴著點就好。“


    醜娘用力的點頭,奶聲奶氣道:”嗯,我知道了娘,我不會放手的!“


    解衣:”......“


    你信不信,我把早上吃的東西吐出來?


    繩子不是拴腿的嗎?可你勒的是我的胃!


    感同身受了解一下,親~


    解衣娘大喜道:”真是我的好兒媳!“


    ”娘,我是好兒媳!“醜娘很認真。


    ”唉~很煩惱啊!“解衣歎息,”優秀的我總是被追逐,但能堅持下來的......卻寥寥無幾,你不是第一個這麽說的人。“


    猶記得,當年大娘子的板牙,九娘子的屎香......


    “嘔~”


    最近,巷子裏流行一種,叫作’投食解衣醜娘對你笑‘的遊戲。


    還是那句話,遊戲是尤物,大家都愛玩。


    起因是一個羨慕的流著鼻涕的光棍,從家裏偷出來一把豆子,炒熟的那種。


    他甚至放在我手中一粒,很香也很脆,我本體嚼的時候引來其他人陣陣驚呼。


    我吃完以後,手繼續虛托,他便接著放。


    怕不是個傻......呃,好像那裏不對?


    所以說,在心儀的女人麵前,男人都是裝大方的蠢貨,無關年齡!


    明明心疼的都哭了,還不肯停,隻為了博醜娘一笑,可你幹嘛不直接給她呢?


    ”呃~“好飽。


    罷了,吃人手短,我再丟你一坨......


    解衣也不是一直盯著心靈的窗戶,偶爾也會緬懷過去。


    徘徊在曾經的幽冥,遊走在每一絲土地上,尤其是眾生錄罪之地。


    以史為鑒可知興衰,以人為鏡可明得失,以錄罪之書......可得收藏!


    “嘿嘿嘿~”解衣笑聲略顯純真,邊整理歸納,“探索生命的真諦,要透過現象看本質!”


    我懷疑時間在開快車......


    還需要證據!?


    已經十三歲了夠不夠?


    醜娘都到了該出嫁的年齡夠不夠?


    平民的孩子早成家嘛~況且,解衣家隻能叫作貧民......


    解衣如今身體的造型,已經凹得非常完美,凹特美嘛。


    連母親大人都讚不絕口:“作孽啊!”


    反觀醜娘,出落得越發動人。


    “唉,孩子總是與父母的期待相反!”


    母親大人已經開始懷疑自己當初的決定,“讓他們成親到底是對是錯呢?”


    “要不,讓醜娘外嫁吧?”


    她和便宜老爹商量,養條狗都有感情的好不好,何況是個人!


    醜娘懂事乖巧,已經開始織布補貼家用,實在是......不忍心見她掉坑裏啊。


    解衣娘管自家兒子,叫做坑!


    百分百純天然,坑爹坑娘不解釋,可不能再坑了女兒吧?!


    這些年下來,她已經不把醜娘當兒媳了,而是當閨女養。


    哪有娘親害自己閨女的?


    起碼她不會!


    至於兒子......“醜娘即便出嫁了,也會照顧他的!”解衣娘很確定這點。


    本體又在院子裏擺造型,腰裏拴著繩子,沒辦法,長大了醜娘拽不住。


    解衣魂體則在鑽研文學,有關於人類繁衍的秘密......渾然不知已被放棄。


    “行吧~”便宜老爹點頭,望著解衣說出相同的讚語’作孽啊!‘


    旁晚,一家人其樂融融的享用晚餐。


    野菜葉子搭配粗糧餅,再加上每人一碗清水,非常之豐盛。


    “爹娘,你們多吃點。”醜娘將手中的餅子分成三分,兩塊給爹娘,剩下的再掰開,分給解衣。


    很正常的情況,她總是這樣做,所以,就一直很瘦弱。


    身體本能的來者不拒,給啥吃啥,就不以為意,習慣是個很......的東西。


    直到解衣聽到哭泣聲,解衣娘低頭捂臉。


    醜娘驚慌失措,“娘,你別哭啊,怎麽了?”


    解衣爹歎道:“都是我的錯~”


    本來該老爺收養醜娘的,哪怕將來隻是個侍女,也總比現在強!


    戰爭孤兒算做戰利品的一種,便宜老爹用功勞換來的,他當時隻想給傻兒子找個伴。


    老爺想也沒想就同意了,本就是他自己撿到的,又不用給錢!


    而且,一個瘦不拉幾的小丫頭,誰能想到她長大後會如此動人?


    一開始連解衣都看走眼了好不,讓他聯想起’笨笨鴨與大白鵝‘的故事......


    笨笨鴨,呃,醜娘小大人似得摟著母親,氣道:“爹你瞎說什麽呢!?”


    “如果不是爹娘,我早就餓死了!是不是......又有人來提親了?我不嫁,我還得照顧......照顧解衣呢!”


    “是個好人家呢,聽娘的話~”解衣娘紅著雙眼,正容道:“這次可由不得你!”


    那天,醜娘第一次與爹娘翻臉。


    她帶著織好的布匹離開,好一會兒才回來。


    解衣是看不到的,他的身體非常規律,天黑從不出門,他睡在鍋台的一側,有木板和稻草的床。


    這個小小的家,隻有兩間土屋,大的那間,有便宜老爹隔開的小臥室,當作醜娘的閨房。


    所以說,這對老實的夫婦,終究是未虧待了小丫頭。


    那天,解衣在腦海中癡立了很久。


    凡人看不到的死氣,開始悄悄爬上爹娘的臉。


    窮的四十歲才建起了家,窮到連孩子都不敢輕易要,窮到才五十多的年紀......就將老去。


    連親生骨肉一句’爹娘‘的稱呼都得不到。


    “為人方知人不易......”解衣沉默唯有苦笑。


    “果然,世上從來就沒有什麽無辜,初次為人的我,也不例外!”


    翌日,等天明。


    醜娘盤起的發,粗陋木簪上拴著喜色的繩,一身紅色粗布上衣明顯寬大,那是她用布匹換來的嫁衣。


    在解衣爹愧疚的目光,與解衣娘傷心落淚中,牽著解衣的手,走出大門,走出小巷。


    大街上行人或好奇,”這是誰家新人,牽手遊?“


    或恥笑道:”鮮花落於泥,汙了眾人目!“


    “此花堪折,足風流。有權貴子弟豔慕,旋即哀歎,”可惜,入了髒地!”


    傻白呆的解衣解傻子,自然就是髒地了。


    不過,今天倒是格外的乖巧,也不知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的人被嚇的,還是被醜娘的莊嚴感染。


    解衣魂體皺著眉,聽著耳邊嘲諷紛紛。


    再望著醜娘眉清目秀的臉,她目不斜視如同未聞。


    就這麽,在街上一遍遍的走不厭其煩,他......知她心思。


    她仿佛,她就是在宣告:”已作人婦,已經有了夫君!“


    最起碼在這個時代,便不會有人再去提親騷擾。


    能讓她一心一意的奉養爹娘,照顧解衣。


    ”你知道你選擇了最難走的路嗎?“解衣在心中自語自答。


    ”你當然知道!“


    閱盡罪書,所見者無一善,初次得見,才知她......


    解衣黑著臉,道了聲:”愚蠢!“


    你應該嫁給富家子,錦衣玉食來著。


    而不是撐起這個家,看看你的嫁衣吧,都是別人穿剩下的!!


    ”對了,就連你的夫君,都是別人丟棄不要的!“


    你如此瘦弱,將來怎麽侍奉爹娘?


    “混蛋白癡王八蛋!”解衣就突然很憤怒。


    憑你的樣貌,去權貴人家做個少夫人好不好?


    夫家隨便漏點東西,都足夠爹娘嚼用啦。


    ”跟著個傻子,將來會拖累死你的!“


    原本膽怯的躲在自己身後,隻敢偷偷牽手的小丫頭。


    對別人討好從來不屑一顧,卻對著給本體東西吃的臭小子們笑。


    我才不是你的依靠好嗎!?


    也不需要你的照顧!


    對你有恩的是家裏的那對老實夫妻,不是我這個傻子!


    解衣歇斯底裏的罵,可沒半點作用。


    本體乖巧的跟著走,直到日暮時分。


    ”我他嗎......嗬!“解衣怒極而笑,”信不信我出去掌控身體,拽著你,再加上全城所有人同歸於盡!?“


    他不懷疑劫難的威力,經曆過幽冥也不怕毀滅,但終究是不敢......讓他們受傷害。


    歸家時,火光通明。


    婚宴是沒有的,就窮......


    醜娘的閨房有了變動,家裏唯一的奢侈品銅鏡,還有那張實木的大床,被搬到了裏麵。


    沒有樣式沒有款,可以傳上一二三,甚至更多代的物件。


    第一次燃起的燭光下,又是一頓豐盛的晚餐。


    也是作為兒媳進入家門的第一頓飯。


    兩隻剝好的雞蛋,擺在新人麵前。


    這次醜娘沒有謙讓,她將自己的那份全部吃光,果然,讓爹娘眼中的愧疚少了些。


    她心思通透,能看穿二老的心傷。


    洞房中,本體好奇的打量,盯著點燃的燭火。


    她則對著疊好的嫁衣出神的望。


    窗外月色迷人,星辰閃爍。


    那天夜裏,她對解衣說,”夫君,我是你的娘子~“


    ”你是我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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