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希搞不懂安稚的忽冷忽熱,其實安稚自己也搞不懂。


    他想接近穆希,可是又害怕接近她之後,自己變的不像自己,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


    他活了差不多三十歲,卻被動情來的猝不及防。


    “安稚哥哥……”


    一身白色抹胸紗裙的女孩子,笑吟吟的朝安稚走來。


    她的笑……讓穆希莫名其妙的心痛。


    “喬韻……”安稚沒有想到,喬韻會來。


    “怎麽嘛?不開心我來嗎?”喬韻擠開穆希,挽起安稚的手臂撒嬌。


    喬韻是跟陳壯一起來的,陳壯沒想到穆希會來。


    穆希有點尷尬的站在他們兩個人身邊,喬韻撒完嬌後,側著身體跟穆希說:“難怪看你眼熟,原來是你我弟弟的同學,穆希啊!”


    “你弟弟?”


    “喬少羽啊,難道你那麽快就忘記了嗎?”


    “少……羽……”


    穆希臉色瞬間蒼白……


    腦子轟隆一下……


    全剩下喬少羽的聲音,“穆希,穆希,你笑起來真好看……”


    “穆希,你知道木棉花是開花還是先長葉嗎?”


    “穆希,我們一起出國吧?”


    “穆希,你要好好活下去……”


    “穆希……穆希……”陳壯看著穆希臉色不對勁,一個箭步,扶住了搖搖欲墜的穆希。


    穆希眼淚含著淚,慢慢閉上眼睛。


    多少個午夜夢回,她怎麽會忘記喬少羽。


    他的笑就像五彩斑斕的光,那是她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


    “少羽……”穆希聲音顫顫的輕哼著。


    他就像深入骨髓的瘤,痛遍全身。


    安稚本來想去扶穆希的,當甩開喬韻的時候,她已經躺在陳壯的懷裏,臉色蒼白,滿眼淚水。


    她就那麽愛他嗎?就算已經過去了五年?


    那自己算什麽?真的隻是合作關係嗎?


    難道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陳壯帶著穆希離開,他知道穆希需要安靜。而且現在如果不帶著穆希,也不知道喬韻會說出什麽話來傷害穆希。


    *


    在休息間裏。


    “喬韻,你很過分。”


    “嗬,我過分?是她害死了我弟弟。”


    喬韻提起喬少羽,也是滿眼通紅,那是她弟弟,血緣上的親弟弟,是她抱大哄大的弟弟。


    也是喬家最驕傲的孩子,從小品學兼優,不驕不躁,長大前途無量。可惜,他早早的離開這個世界。


    “那是意外,誰都不想要這個結局。而且,你弟弟是心甘情願的。”


    “哈哈哈……”喬韻笑出了淚水。


    “心甘情願?意外?全部都是因為遇見了穆希,如果不是她,我弟弟會有這樣的意外嗎?”


    “這些都要怪在穆希頭上嗎?她已經背負很多了。那麽多年,她過的也不好。”


    “不怪她,怪誰?殺人犯?殺人犯都已經得到他該有的懲罰,那穆希呢?她不僅出國留學,還釣金龜婿?她憑什麽過的那麽好,而我弟弟就要一個人冷冰冰的躺在土裏?”


    喬韻情緒激動,臉色微紅,完全沒有平時端莊溫和的樣子。


    “我媽媽,從我弟弟去世就一直臥床不起,還得了抑鬱,你讓我,如何原諒她?”


    喬韻全身顫抖的坐在沙發上,她又何嚐不是,每提起一次喬少羽,傷疤都會被血淋淋的撕開,那是她弟弟,她最疼愛的弟弟。


    安稚不知道怎麽安慰喬韻,也不知道怎麽為穆希解釋。


    難道要告訴她,穆希一直在為喬少羽報仇嗎?


    那一場意外,怎麽能怪在她一個人身上?當時的她,也才是十幾歲的孩子而已。


    安稚非常心疼穆希,可是也同情喬韻一家。


    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倪洪良。


    是他搗亂了那麽多人的命運,可是也是他,讓自己遇見了穆希。


    安稚不知道怎麽安慰喬韻,這一場飛來橫禍,給她家造成的傷害,旁人是無法理解的。


    安稚把外套輕輕蓋在喬韻肩上,等她慢慢發泄情緒。


    站在落地窗前,安稚點燃了一根煙,許久沒有抽煙了,有一點澀。


    休息室裏,隻剩下喬韻的哭聲,還有那飄飄渺渺的煙霧。


    *


    穆希被陳壯送回了家,陳壯本想離開讓穆希一個人靜靜,沒想到穆希拉住了他。


    “陳壯,陪我喝喝酒,好嗎?”


    “好,我去拿酒。”


    穆希跟陳壯在別墅的觀景台上,他們沒有坐椅子上,而是盤腿坐在地上,地上鋪的是木板,不會硌得慌。


    桌子上,地上都擺滿了一小罐一小罐的啤酒。


    “啤酒多沒勁……”穆希起身去拿了幾瓶白酒跟兩個杯子。


    “來,祭奠一下我們的青春。”穆希把一小杯白酒飲盡。


    陳壯也舉起杯,“好,我的女神。”


    “哈哈,女神……”穆希重複著陳壯的話。


    兩個學生時代同學,有著共同的朋友,共同的記憶,所以可以體會一下什麽叫身同感受。


    當年陳壯知道穆希他們出事後,震驚之餘,更多的是悲痛。


    隻是當年太小,很多事都力不從心,但是也懂得什麽叫死亡。


    “我們同學,我,跟你,卻少了梁寬,歐洋,還有沈沐,還有……”穆希說著,一顆眼淚掉進了杯裏。


    “還有少羽……當初他還因為我吃醋了……嗬嗬。”


    那年教室的陽光,那年教室的同學,就連老師的粉筆頭都那麽值得懷念。


    “是嗎?……哈哈……”穆希把頭靠在陳壯的肩膀上,“我還沒有來得及說一句,我喜歡他……”


    穆希仿佛看到,那一年的教室門口,那兩個重合在一起的影子,記憶裏的陽光,射的人直流眼淚。


    陳壯的西裝肩膀上,慢慢的濕潤。他好想給穆希一個擁抱,可是這個擁抱他沒有資格給。


    年少的喜歡跟愛是不一樣,而且現在,自己的哥哥安稚,還愛著她。


    高二的時候,第一次看到穆希,她眉眼的笑,身上淡淡的疏離感,都讓陳壯沉迷。


    隻是當時年少,隻喜歡逗她玩,跟她拌嘴,情商真低。


    陳壯自嘲,手裏的酒,一杯又一杯的喝著。


    *


    當安稚把喬韻送回家,趕到穆希住的地方,看到陳壯都喝的醉醺醺的睡在地上,穆希卻在遠處的圍欄杆上趴著,動作不是很雅觀。


    安稚叫寶達把陳壯扶去客房,他自己抱起穆希,回到房間。


    然後去洗手間打了一盆水,給穆希擦臉。


    她臉上全部是妝跟酒水混合,哪有一點漂亮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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