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天遊站立台階上,雙手下壓止住喧囂,側行幾步讓出俞疙瘩。


    村民們有點不知所措了,衝進俞府的竟是一個少年?


    他們以為喊“哮天”,對方必是一條威猛如哮天犬的大漢,要不然怎麽敢鬥俞仙師。


    火工道人怒氣衝衝走下台階,拎起侄子連甩了幾個嘴巴,打得嘴角流血。先前他跟信天遊講正兒八經官話,此際卻冒出一串又快又急的本地土語。


    “……狗日的,敢拿老子的名頭搜刮錢財,還不讓老子曉得,良心都被狗吃了。下午跟老子把鄉親們的畫押拿過來,要不然,一耳巴搧你龜兒到牆壁上去。滾……”


    俞富喏喏連聲,被一推,踉踉蹌蹌轉身就跑。


    幾個護院見狀,一瘸一拐,爬也要爬走,其狀淒慘。


    到底是瀟水修士,俞疙瘩身材高大,挺胸往眾人麵前一站,倒也頗具氣勢。團團拱了一圈手,道:


    “各位鄉親父老,疙瘩土生土長,卻不曾回報鄉恩。侄子俞富假借我的名義,倒行逆施斂財,實在對不起大家。從今往後,田地還是可以掛在老夫的名下。但十分之一的例錢,以後不用再交了。”


    村民們一陣歡呼。


    他們明白這樁事出現轉機,絕不是啥“回報鄉恩”,而是台階上那位少年遊俠“哮天”的功勞。俞家老祖灰頭土臉,恐怕挨了好一頓暴打。


    俞疙瘩講完話,轉過身恭恭敬敬請示道:“請上尊訓示。”


    陽光灑落滿地金。


    正習慣性望向天空的信天遊低下頭,臉色異常難看,擺手道:“我沒啥話,叫他們散了。”


    太陽不對頭,黑子異常增加。


    太陽黑子是光球層上的漩渦狀氣流,因為溫度比周邊低一二千度,看上去就像一個個小黑點。當黑子增加的時候,意味著太陽內部的活動加劇了。


    信使用水晶做了一具單筒天文望遠鏡,訓練信天遊從小觀測太陽。


    太陽有沒有變大,他根本看不出,對黑子的活動規律卻很了解。師父不靠譜的預言,又湧上了心頭。


    再過十至二十年,太陽將膨脹,爆炸。


    高能量輻射形成浩蕩洪流,橫掃銀河,滅殺掉幾百光年範圍內的所有生命。


    怎麽辦?


    多年之前,信使曾經提出一個問題。


    假設世界麵臨毀滅,隻有少部分人能夠乘坐“方舟”離開,該如何選擇?


    那時候,少年對讀書寫字深惡痛絕,滿腦子的飛天遁地,回答道,讓修士先走。


    理由很簡單。


    異域屬於不可知之地,也許會麵臨巨大的凶險與困難,當然要讓最強大的人先行。


    信使搖頭道:


    “不,任何時候,都要把機會留給有準備的年輕人!”


    現在回過頭看待這個問題,信天遊恍然大悟。


    修士固然強大,卻清心寡欲,隻追求個體的突破。不事生產,卻消耗大量資源,對種群延續與文明發展是不利的。況且修行需要天地元氣,萬一異世界沒有,豈不是千辛萬苦送過去一堆自私老頭?


    年輕人朝氣蓬勃,才最具適應能力,最具生命力。


    也明白了,師父這些年對自己的訓練,正是為逃離地球做準備。


    但從邏輯上分析,依舊很令人困惑。


    太陽即將毀滅世界,等於判了所有人死刑。師父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為什麽不心急火燎地想辦法,而是躲藏深山,把渺茫的希望寄托在徒弟身上?


    還有,利用核能擊穿時空屏障,製造蟲洞穿越到其它星域,在目前條件下是不可能實現的。就算找到一堆萬年前的核彈,也無法實現精微控製。那可不像炸牆壁,“砰”一聲,就出現了一個大窟窿。


    師父明明知道此路不通,為什麽還逼自己學習?


    這一次太陽黑子異常增加,恰巧符合了膨脹前的某些征兆。也許虛驚一場,過十天半月就恢複正常。也許,就會這麽繼續膨脹下去了……


    無論如何,該打造第一艘方舟了,有備無患。


    村民們見到尊貴無比的少年遊俠“哮天”下令了,陸續離開。


    不少人學他的樣子,手搭涼棚望向太陽,就像一群鵝。連何青青也從樹蔭下探出頭,隻朝天空望一下就飛快縮回去揉眼睛,小貓咪一般。


    信天遊道:


    “你們都別看太陽了,眼睛會瞎的。馬叔,過來一下。”


    說完,轉身進了俞府。


    董淑敏弄出了好大的陣仗前來“護駕”,正得意。見信天遊隻叫馬空不叫自己,不高興地往前走,嚷道:


    “小天,你幹嘛呀,鬼鬼祟祟的。”


    才走出幾步,站立於台階下,低眉順眼勾肩塌背的俞疙瘩猛一挺身,磅礴氣場驟然迸發。


    他才不管來的是誰,反正自家的崗得站好。


    既然上尊隻叫一個人進去,肯定談機密要事,豈可讓閑人靠近?


    董小姐驚得連退好幾步,麵孔蒼白,手指顫抖幾乎按不穩劍柄。方才見到這個老頭兒蔫不啦嘰的,好像一條哈巴狗,怎知會如此厲害!


    影壁之前,信天遊單刀直入。


    “馬叔,我看翠花姐很喜歡勞清德,幹嘛不讓他倆成親?”


    馬空苦笑道:


    “他不來求婚,俺們女方怎麽好主動開口?況且勞清德是讀書人,俺隻是操賤役的捕快,一家子入了賤籍。他一旦娶翠花,就做不成官,還連累子孫三代……”


    “行,我知道了。隻問你,同不同意他倆成親?”


    “當然同意啦……求之不得。”


    “那就這樣了,婚事要盡早辦理,越快越好……你去把勞夫子單獨叫來。”


    過了一會兒,勞清德一瘸一拐走到信天遊的麵前,長身一揖,道:“多謝信師搭救芙蓉村……”


    信天遊不喜歡聽這些廢話,打斷他問道:


    “以後別叫信師,叫信天遊。我問你,為什麽遲遲不娶翠花姐?”


    勞清德被一聲“翠花姐”嚇得不輕,心道她哪裏冒出這麽厲害一個仙師弟弟,恐怕是遠房親戚。人有點發懵,過了數息才苦笑道:


    “不瞞天遊,我們確實兩情相悅。可惜勞某貧無立錐之地,本指望攢錢買下房子,再迎娶她過門,總不能讓新娘子寄人籬下吧。誰知房價一天比一天貴,加上阿姊生病……”


    “不用講了,你趕快求婚。”


    “這,這……入贅,也不是不可以……”


    “少囉嗦,不是叫你入贅。你們倆以後就住這間府邸,馬叔一家人也統統搬過來。”


    “啊,這不是俞府嗎?”


    “已經被我征用了……你教私塾的,估算下這麽大的宅院,可以招多少個小孩子?”


    勞夫子渾身一激靈,猜測俞疙瘩鬥法慘敗淪為了奴隸,當然什麽都屬於主人了。略微想了想,道:


    “少說也得千兒八百。”


    “不用那麽多,太擠了。以後這裏由你負責,招收三百個六歲至八歲的學生。食宿全包,費用全免,請最好的老師,用最好的文具。算一下,一年要多少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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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開書,是因為覺得絕大部分網文太粗糙幼稚。別說文筆了,連邏輯都不能自洽。


    一直沒上app,因為現在的軟件,下載的話就把手機翻個底朝天,甚至篡改數據。所以能夠見到大家的意見,隻有本章說。


    感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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