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代麵無表情,冷冰冰道:


    “敢踏入圈中者,死。”


    眾匪慌不迭退後,小心翼翼站在沙線外兩米遠。這可不是好耍的,大當家的說死,那就絕對活不了!


    先前見識了青年如天神降臨的幾個,心裏則打起了退堂鼓。


    思忖,萬一少年贏了,自己不被島上人打死,也會被官兵殺死。不如幹脆奉他為主,造好木排,扯起風帆。一個字,逃。


    氣氛愈發凝重。


    烏代脫下破破爛爛的官服,朝地下一丟,慢慢朝圈中走去。


    信天遊饒有興趣地看著,馬馬虎虎運了運勁。頓覺全身力量狂野奔流,無從渲泄。彎腰撿起玉瓊花遺落的小剪刀,隨手一揚。


    一道白光電射,直入雲霄。


    高遠天空裏,兩個黑點隨即隕落,歪歪斜斜掉入了丘陵。原來是一隻凶猛的白腹海雕,剛剛擒住一隻海鷗,便被洞穿。


    烏代緋紅的官服出現後,退避遙觀的村民們如被捏住頸子,不敢高聲議論。


    玉瓊花爬上高台,麻布足衣沾滿了灰塵沙土。玉玲瓏抓緊她手臂跟隨,生怕姐姐掉下去。


    玉娘子連連召喚不下兩個寶貝女兒,正著急間。二十幾名健婦自覺湧來,把高台密密層層圍了兩圈。她們就算掉下來也會有人接著,不打緊。


    海風太大,吹得衣帶飄拂。


    玉瓊花用手按住腰帶,下意識攥緊了。麵孔則顯得非常平靜,看不出一絲慌張。


    其餘人屏息靜聲,踮起腳尖伸長頸子,心跳到了嗓子眼。


    這一戰,關係到所有人的命運。


    信天遊隨手飛起一剪射殺雙鳥之後,將體內的勁力宣泄了一些。殺烏代如宰小雞,一根手指頭足夠。但要他心甘情願地講出內幕,卻不容易。


    眾匪被鎮住,齊刷刷扭頭望向大雕、海鷗落下的方向。不由自主地舔嘴唇,吞咽口水。


    合計,甭管他倆誰贏誰輸,自己可要把地方可記清楚。待會兒就跑過去撿拾,洗巴幹淨,拔毛破膛,熬出一大鍋湯,再擱點野菜蘑菇……


    烏代腳下凝重,如負千斤重物,每一步都深陷及踝。待距離隻有丈餘,停了下來。身子下挫,雙手上舉,捏成爪形。


    信天遊踏了個丁字步,握緊雙拳,微微躬腰斜肩。


    我勒個去,畫風不對呀!


    堂堂一個化丹仙師,為什麽學武者動手動腳,放著好好的法器法術不用?


    難道想弄出慘烈場麵,殺雞給猴看?


    隻見烏代吞喉張嘴,露齒瞠目,腳下一跺,怒吼著撲了過來,好似猛虎下山。


    這是近戰短打中最為剛猛的虎拳,發勁凶猛。運用丹田之氣,以意導氣,力隨氣出,勢烈剛猛,逢橋斷橋,逢空補缺。


    身形之快,遠超孟廣,瞬間四麵八方都是影子。


    但瞧在信天遊眼中,卻如蝸牛一般,連閃數下避開了。


    烏代感覺手上抓空,不等招式用老便踏前一步,一腿飛起,旋身橫掃。


    嗖……


    空氣中現出一道灰色軌跡。


    起腳三分虛,虎拳一般極少用,出腳便是殺招。上一招猛虎探爪,對手如果閃避,便隻能後退或者側移。接下來的虎尾腿橫掃千軍,再也無從躲開。


    信天遊再閃,二人漸漸糾纏成一團,分不清誰是誰了。


    猶如飛速旋轉的齒輪,一觸即分,一分又合。


    沒有殺氣外溢,不見罡風裂空,尖銳嘯鳴卻如一柄柄鋒利飛刀橫掃四方,拳腳接觸的悶響如一柄柄重錘亂砸。


    眾匪捂住耳朵,突然一粒沙子飛出,箭矢般打穿了一人嘴巴。嚇得他們慌亂後退,把圈子擴大到了海邊與懸崖,個個寒噤不止。


    沙粒隨著二人搏殺,像波浪一般朝外湧。不多時,海灘上隆起了一個兩米高的環狀沙丘,兩條的模糊身影消失於其中。


    信天遊懶得理會烏代撓癢癢了,隨他怎麽踢打。仰麵蹲身,雙手虛托,剛沛的力場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


    這是,真人之威!


    沙丘塌陷,坑壁縮進兩尺,漫天飄浮的塵沙朝四方飛射。


    烏代仿佛一隻趴在風口的蒼蠅被吹飛,撞入了沙壁。剛剛掙紮而出,衣裳便被打出了一個個細密小洞眼,急忙以小臂擋住眼睛。


    少年跺腳,剛硬的氣息再次透體而出。


    坑底坑壁被擠壓得極為致密,發出難聽的滋滋聲響,又內縮一尺。


    信天遊似笑非笑,道:


    “嗬嗬,烏大當家的,老子靈機一動造出的土籠子怎麽樣?現在,咱們好好聊一聊……”


    他得意洋洋轉身,卻見對方口冒血沫,癱軟在地。急忙上前一抓對方手腕,透入一縷能量查看,瞬間色變。


    麻蛋,這廝真是個狠人!一發現不敵,立刻就震裂了心髒自殺,連話都不多講。


    馬上用“進化一號”去救治,尚存一線生機。


    信天遊略一轉念,決定放棄。神女的《封天訣》裏,談到了“搜魂”之法,可以嚐試運用一下。雖說對垂死者不人道,那也顧不得了。


    烏代眼眸黯淡,嘲弄地看著,有氣無力道:


    “哥們,不要對快死的人搜魂,那隻會讓人死得更快……腦海裏記憶萬千,模糊混淆,真假糾纏,沒那麽容易找出有用的東西。可能一縷神識才鑽進腦海,對方就死翹翹了。便隻能陪葬,無法告訴你見到了什麽……哈哈哈,想不到我烏代,臨死前還擺了聖胎真人一道……”


    信天遊一抬手,掌中出現了一塊晶瑩透亮的玉牌。


    烏代跟見了鬼似的,眼珠子鼓凸,聲嘶力竭喊叫了起來。


    “芙蓉令,你怎麽會有失蹤了八百年的芙蓉令?是誰,你到底是誰……”


    信天遊收起牌子,不作聲。


    烏代喘了一陣粗氣後,眼睛略微明亮,似乎回光返照,道:


    “老子管你什麽芙蓉令,管你是哪位巡查長老派來的……既然敢做,就敢當……不對,你不是南海聖教的人。既然救玉瓊花,就索性成全你們吧。本來,我是想帶她逃離的。


    “妙羅聖人最恨淫邪欺淩,所以曆次戰鬥中俘虜的女子,連打罵都沒有承受。玉瓊花媚骨天成,依舊玉潔冰清,無人敢碰。我別無所求,隻希望你今後好好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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