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豐眼中此刻和那周健一樣露出了驚色。


    “墨盒??難道是......”他自然是一下子就知道了老者所說的墨盒是什麽,剛才周健對他的稱呼他也聽得一清二楚,但是他卻有些不敢相信。


    失蹤了這麽多年的劍館四掌劍,居然一下子就出現在了眾人眼前,而且是在他即將暴揍他的侄子的時候。


    “這老家夥不會是想要把自己的大劍奪走吧...”


    雖然沒花多少銀子來購買這柄大劍,但是畢竟用了這麽久了,心裏或多或少還是會有些舍不得的。


    這老頭雖然是墨盒真正的主人,自己一個毛頭小子沒什麽資格和他討價還價,但心裏總歸還是有些不舒服。


    可眼前的老頭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小兄弟別誤會,老頭子我現在雖然窮酸,但是還不會淪落到和你一個小娃娃搶兵器的程度。”


    “再者說了,你這大劍不是在我那不爭氣的兒子手裏買來的嗎?你既然付出了足夠的價錢來換這兵刃,它的主人自然就是你了。”


    老頭笑眯眯的看著陳豐,如此和善明事理的態度,和周健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倒是讓陳豐頗為不自在,對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愧疚。


    “小子先謝過老人家了。”


    周連易摸了摸下巴的胡子。


    “走吧,去劍館上坐坐,說起來,我這次回到劍館還要多虧了你啊......”


    如此一個大人物邀請自己去府上坐坐,自己恐怕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他隻好苦笑道:“前輩盛情邀請,小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周健在一旁差點沒有驚掉下巴。


    陳豐和周連山扯上關係也就算了,這下子怎麽還和自己那神出鬼沒的四師叔扯上了關係,這下豈不是要騎在他頭上拉屎了?


    再加上自己之前對他一直驕橫囂張的態度,這下子可能沒自己好果子吃了。


    但是轉念一想,畢竟是自家人,胳膊肘難道還會往外拐?


    不過也說不定。


    劍館的風氣本來就和一般的門派和世俗家不太一樣。


    以劍為尊,以武證道。


    自己雖然是直係的子嗣,但是實力在同輩人中算是中下遊。


    所以才隻能在一群普通弟子和平民百姓前麵作威作福。


    今後的日子可怎麽過?這讓他想要仰天長歎,隻期望這個陳豐不要在劍館裏長時間逗留。


    周連易引著陳豐就要往劍館走,隨著周健來的一種劍館弟子站在兩旁給他們開路,人們的對此議論紛紛。


    陳豐倒是也不怎麽害羞,大踏步的隨著老頭走去。


    這時卻突然傳來一陣聲音。


    “誒~~~陳豐~~~”


    他猛然回頭,旋即一拍腦門。


    差點忘了這個家夥。


    張三生端著一碗綠豆湯,一邊跑一邊喊,綠油油的湯汁撒了滿滿一衣服。陳豐看見此情此景頗為尷尬。


    周連易看著張三生跑過來,饒有興致的轉過頭問道:


    “小兄弟的朋友?”


    陳豐苦笑:“隨行認識的一個散修道士。”


    周連易笑了一下:“無拘無束,道在心中。既然是小兄弟你的朋友,那就一塊來劍館坐坐吧。”


    陳豐點點頭。


    說話間,邋遢道士已經跑到了陳豐的麵前,氣喘籲籲的看著後者。


    “我還說你小子跑去哪裏了,剛才喝完綠豆湯聽見這邊有動靜就跑過來看,果然是你小子,怎麽?惹了這麽大麻煩還去劍館嗎?”


    張三生又轉頭看見了周連易,後者相貌平平讓啊完全沒有在意。


    “去,但是我得照價賠了這幾戶人家......”


    他看著旁邊的一片狼藉,麵露苦色。


    他自己本來就沒什麽錢,這下需要這麽大一筆錢來用作自己的賠償款,更是讓他的腰包雪上加霜。


    要是真的算起來,他算是一分錢都沒有,他的銀子全部在武文潔那裏保管著,自己要是去要銀子要怎麽說?


    “我打架把別人房子拆了?”


    他想都能想到武文潔聽到這話時臉上的憤怒神色。


    周連易似乎能看到他心中想的是什麽,爽朗的笑道。


    “陳兄弟不用擔心,這個損失就當是我給小侄帶人不禮,傲慢怠惰的一點賠償,全部損失由劍館出三倍償還!”


    大門派果然財大氣粗,倒是讓陳豐有些受寵若驚。


    於是陳豐和張三生就那麽被迷迷糊糊的走到了劍館裏。


    一路上遇見在街上巡邏的劍館弟子,都對著他們躬身作揖。


    當然,陳豐不會傻到認為他們是在尊敬他們兩人,這些弟子隻是對於四掌劍的到來噤若寒蟬罷了。


    雖然消失了這麽多年,但是這個老頭當年在劍館中的傳說他們可是聽著長大的,沒有人會認為他看似相貌平平就真的是一個背有些駝的普通老人了。


    於是他們就在一片劍館弟子的作揖中來到了劍館門口。


    剛一看見那宏偉的大門,就有一個老頭迎了出來,周圍卻沒站什麽人,除了一個背挺得筆直的壯碩男子和一個風度翩翩的中年人。


    陳豐一眼就認出來那個是當日賣給他劍的周鐵兄弟,沒想到這個家夥竟然是這個老頭的兒子,來頭如此之大,讓陳豐頗為意外。


    在這種藏龍臥虎的地方,果然每個人都不能貌相,這是陳豐在這一連串經曆之間得到的經驗。


    但是當初他賣那個大劍的時候說的是給他的父親去什麽寒毒?


    這樣的高手也會被疾病困擾嗎?


    這讓陳豐怎麽想都想不明白,隻得作罷。


    眼下,迎出來那個老頭赫然便是當日接引陳豐的周連山,後麵那個中年人則是帶著陳豐去了一趟龍吟樓的王進。


    陳豐暫且在劍館認識的人居然都在此地見到了,真可謂是無巧不成書。


    周連山和周連易碰了麵,兩人自然都十分開心。


    他們從小一起練劍,老三和老四關係好得恨不得穿一條褲子。


    當初周連易要出去練所謂的“霸道劍”的時候,所有人都反對,尤其是周連山,簡直恨不得把這個叛逆的弟弟打一頓。


    但到最後,還是周連山悄悄把周連易送出了門。


    這份兄弟情義,不由得外人分說,自然就在心裏。


    周連山那日從陳豐口中得了弟弟的消息之後,連夜派人找尋周鐵的消息,順藤摸瓜,終於在城邊的一個破舊小屋裏找到了周連易。


    其實這個當初背離師門的四弟一年前就回來了,由於當初太過於癡迷煉體,去橫練那現在已經沒人去練的霸道劍,險些走火入魔,離修為盡損隻差一線。但還好心智清明,即使打住了,但還是留下了病根。


    他的心脈在那次修煉事故中病變,每隔兩年就會失常,導致心血供應不濟,全身寒冷如冰,必須要極陽之物才能暫緩痛苦。


    早些年出去的時候,周連易本來就身無分無,這些年漂泊天涯,雖然勉強沒有餓死,但也孑然一身。


    他這樣的高手,去某個大家族做一個客卿都可以錦衣玉食一輩子,但偏偏就是性子倔,不肯寄人籬下,也無法讓自己委曲求全。


    所以空有一身本領,到頭來竟然落得個窮苦的下場。


    早些時候還有些剩餘的銀子可以供他這個並花銷,後來需要的劑量和強度都越來越大,就逐漸供應不起了。


    這次是他第十七次發病,本來想一死了之,將自己的全身絕學都傳遞給自己膝下這個義子。


    但是人到將死的時候總是容易多想,周連易也不例外。


    他想到了自己的家鄉,想到了大明鎮和劍館,最後總算是沒有下了那個決心。


    他想要吊著最後一口氣回家看看,在會有一次寒病發作之前來到大明鎮裏,落葉歸根。


    但是他實在是沒有臉麵麵對自己這些早已經做了人中翹楚的兄弟們,所以就在大明鎮隨便找了一個地方住下。


    早些時候還能到街上到處走走,後來病情逐漸加劇,甚至連下床都不行了。


    周鐵在屋子裏燒旺火,在床的四周擺上五個火盆,將整個房間烤得像蒸籠一樣也不頂事。


    周連易的寒病不是由外及內,而是由於心脈功能受損導致的由內及外的酷寒,除非有極其陽剛的靈藥能夠讓他服下,不然很快就會全身結冰。


    周鐵自然也心急如焚,便急中生智,想到了把這把祖傳大劍賣掉。


    雖然周連易特地囑咐他不能把這柄斷劍賣掉,但是寶物哪裏有性命重要,他趁著周連易熟睡,悄悄把大劍背了出去。


    這才有了陳豐前些日子買劍的那一幕。


    陳豐坐在劍主閣裏,聽著兩兄弟談論這些事情,對於世事無常有些唏噓和感慨。


    江湖浮浮沉沉,這樣的事情又哪裏在少數呢?


    但陳豐給周鐵的藥確實效果奇好,周連易服用了之後覺得全身熾熱如火,甚至有接下來兩年都不用再服藥的感覺,頗為開心,所以今天出門,一是病好了之後在故鄉到處走走散散心,二是把陳豐找來,想詢問一下那個藥的相關事宜,希望從他這裏得到更多的藥。


    如果陳豐能夠穩定的給這位四掌劍供藥,那這“墨盒”不僅不用要回來了,可能還有更多的寶物在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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