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石是第一次走出尋蠶鎮。


    忐忑中帶著茫然。


    來到了縣裏。


    先找了一處住所,花了五枚銅幣。


    再然後找人打聽清楚地方,然後成功報名。


    三日後。


    他成功坐到了童試的教堂中,看著兩側無數的陌生麵龐,還是有些如夢初醒的感覺。


    他隻是一個沒有見過世麵的鄉下人,看著考官將試卷放在自己的案桌前,還是忍不住的心生緊張。


    對待其餘人或許這已經是第四,第五次考試,然而對他而言確實第一次。


    “不用緊張,放輕鬆答題便可。”


    考官是個溫和的中年男人。


    仿佛已經監考過無數次,說不出的坦然儒雅。


    看著眼前的年輕人,便知道他在想著什麽。


    孫石下意識點了點頭,隨後將視線放在了眼前的試卷上。


    他的眼神迅速掃過一遍。


    然而下一刻。


    整個身體又突然僵硬,仿佛遇見了什麽奇怪的事情,甚至連握著毛筆的手都開始隱隱有些顫抖。


    似乎是嚇傻了。


    中年考官看著這一幕內心默默歎了口氣。


    心想應該是被這裏的試題和壓力嚇到了。


    每次監考幾乎都會遇見這樣的事情。


    許多頗有才華的考生心態頗差,一到考試就發揮失常。


    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看著那年輕人竟然還沒有開始動筆的意思,他微微搖頭,便轉移了視線。


    本來第一眼的觀感還不錯。


    然而連這種壓力都無法克服,還不是可造之才。


    隨著考官發完試卷。


    教堂裏麵隻剩下毛筆摩擦考卷的聲音。m.23sk.


    良久。


    孫石仿佛才反應了過來。


    如夢初醒。


    隨後深深吸了口氣。


    重新拿起筆,開始奮筆疾書。


    他的速度很快,仿佛根本都不需要看題。


    隻是寫的越快,他心裏麵的恐懼就越多。


    為什麽?


    因為這些題他早就看過?


    ....


    ....


    孫石做完了考卷。


    遞給了考官。


    卻還是一副如夢初醒的感覺。


    抱著滿腹疑惑,他回到了鎮裏,來到了書鋪,看著仍然躺在搖椅上閉目養神的老師,欲言又止。


    “老師....”


    牧塵沒有睜眼,隻是問道。


    “讀書是為了什麽?”


    孫石下意識道。


    “明理。”


    “那你讀過的明白了麽?”


    “應該能。”


    “既然如此,那你所看過的便都是你的。”


    孫石怔怔出神。


    半響後才有些不確定的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數十日。


    眾人都在等待著童試的結果。


    一月後。


    成績終於傳到了鎮子裏。


    隻不過這次有些特別。


    因為尋蠶鎮又出現了一個童生。


    他的名字叫孫石。


    看著榜上那個唯一掛在高處的名字。


    鐵牛和米線在不停的揉著眼睛。


    書院的老夫子驚呆了下巴。


    同齡的學生張開大嘴,呆若木雞。


    整個鎮子裏都是一片死寂。


    隻有書鋪裏麵的兩人,對這個結果毫不關心,仿佛是早已注定的事情。


    還沒有等到眾人完全反應過來。


    孫石便已經聽從牧塵的建議,獨自離開,去參加了府內開始的府試。


    毫無懸念。


    榜首。


    府試過後便是院試,也是童試的第三關。


    十年前的那個孩子便在這一步停在至今。


    孫石深深吸了口氣。


    坐在院試的考場上,看著案桌前的試卷,腦海中沒有緊張和茫然,隻是感覺自己的生活似乎即將大不一樣。


    院試結束。


    孫石通過了考試。


    成為凡間俗稱的秀才。


    更是和尋蠶鎮書院裏麵那個老秀才一樣的水準。


    唯一不同的是他是案首。


    第一的意思。


    頓時。


    孫石這個名字,不僅僅是在尋蠶鎮,哪怕是在十裏八鄉,都成為了唯一的名人。


    二十五歲的案首!


    注定前途無量。


    不僅僅是孫石家,甚至連牧塵的小書鋪,此刻也是被洶湧的人潮徹底圍住。


    對於市井巷弄裏麵的百姓來說,大智慧沒有,但小聰明卻是極多的。


    一個能教出孫石這樣人物的老師,怎麽可能是尋常之輩?


    於是眾人紛紛帶著孩子前來,希冀能夠讓這位老師教導自己的孩子。


    更有無數人悔掉了腸子,後悔自己當年沒有將孩子送入這座書鋪。


    然而。


    此刻的書鋪卻是緊閉了房門,似乎誰也不見。


    書鋪後門。


    牧塵躺在搖椅上。


    “心情如何?”


    孫石站在一旁,撓了撓頭說道。


    “還行...”


    他此刻的表情卻沒有多麽欣喜。


    當早就知道了結果後,確實內心不起什麽波動。


    牧塵平靜道。


    “再有名的秀才,也終究隻是秀才,接下來考什麽?”


    孫石一驚,輕聲詢問道。


    “是不是太快了點...”


    “鄉試我還沒有把握,用不用再等幾年。”


    僅僅一年。


    他便完成了無數人一輩子才達到的地步,實在有些太快,快到他都有些緊張。


    牧塵搖頭道。


    “讀書並不需要用時間來當作底氣,若是連凡間的道理都還讀不通,那便不適合再讀。”


    “十年,看看你能到達什麽地步。”


    孫石喃喃道。


    “是...”


    牧塵睜開眼睛,突然微笑著道。


    “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便嚐試著一直走下去,路上或許有彷徨和掙紮,但希望你不要停。”


    .....


    .....


    第二年開春。


    孫石去參加了鄉試。


    萬眾矚目的期待下,他成功獲得了解元稱號。


    眾人再無驚訝震驚,隻剩敬畏。


    第三年。


    他沒有停下腳步的步伐,又開始啟程遠行。


    準備獨自前往京城參加會試。


    這是他第一次遠遊離家。


    帶上了師傅的書籍以及爹娘贈予的些許衣物。


    京城三年。


    除了寄回來的家書和問候,又傳回來一個消息。


    孫石通過會試,並獲得了會元之稱。


    他還會在京城住下,參加三年後的殿試,在皇帝的目光下作考。


    童試,鄉試,會試,殿試。


    人生四考。


    孫石已經隻差最後一步。


    離鄉第九年。


    孫石正式參加殿試。


    與大學士對辯,為朝廷策劃邊防之法。


    震懾朝堂。


    最終問鼎狀元之稱。


    年輕人連中三元,響徹四海。


    此時。


    剛過十年。


    如今的孫石剛剛而立,卻已經成為了尋蠶鎮眾人隻能仰望的存在,更是可在京城封侯拜相的大人物。


    牧塵靜靜的看著這一幕,隻是感慨道:“真是開掛的人生啊,紅雲老弟看了都會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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