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道士出現在半路上。


    看著山腳那兩個人影。


    目光都聚集在那平平無奇的道士身上。


    原本剛來到山外時,此人沒有任何氣息流露,就像是個凡人。


    但來到山中時,卻突然流露出了一絲氣息波動。


    這絲氣息波動一閃而逝,但那其中流露出的氣勢,卻是讓他們都心中一震。


    像是被深山老林之中的野獸盯上,毛骨悚然。


    “怎麽說...”


    “先稟報師傅吧。”


    山外觀。


    算是天狼國傳承悠久而隱蔽的一脈道觀。


    也算是如今天狼國的一處仙家府邸,被世人稱為仙觀。


    如今的觀主名為趙得然,也是李爽的外祖父,據說早已得道成仙。


    牧塵帶著少女踏入山路,隨後看了一眼山上,便順著山路朝上麵走去。


    半路上,二人都很是沉默。


    牧塵閑情雅致,一邊走一邊欣賞著此地風光,


    在他如今的吞噬法則之中,整個天狼國其中的強者,都像是一顆顆光亮不一的米粒。


    自己一看,就知道他們在哪裏,又有多強。


    而眼前這座道觀,在整個天狼國內散發的光芒都算是不小。


    走了會。


    李霜不滿道:


    “你明明可以一下子就到山上,為何非要這般墨跡。”


    牧塵沒有看她,隻是站在山邊某處,看著腳下的雲海翻湧。


    笑眯眯道:


    “當你有了大修為和神通後,一念之下便是千裏萬裏,還會有閑情雅致去看看腳下那些一晃既過的風景?”m.23sk.


    李霜淡然道:“浪費時間,自然不會。”


    牧塵點了點頭。


    “所以飛得遠了,也要低頭看看腳下風光,定定心,這樣才不會飄了。”


    少女皺眉,“飄了?”


    牧塵拍了拍手,笑道:“就是你跟我說話的語氣,是不是就有點飄?”


    少女嗬了一聲,轉過頭,不再搭理。


    二人登山,沒有絲毫阻攔,不到一會就看到了視線盡頭,山巔那座飄渺出塵,掩蓋入雲層之中的山外觀。


    牧塵看著這座道觀,


    倒是笑了笑。


    看似就在山巔。


    但其實這座道觀已經不在此地,一步踏進去,便會出現在山外。


    這也是山外觀三字的真正由來。


    眼前即將到達目的地,李霜卻是有些茫然。


    都到這裏來了,為何自家外祖父沒出現不說,就連尋常的道觀弟子都沒有?


    整個道觀之中,都充滿著一種詭異的寂靜。


    觀內。


    雲霧遮掩之中。


    數位氣息深厚的老道站在那裏,凝視著觀外,神色都有些....古怪。


    “護山大陣對這家夥一點用處都沒啊....”


    “這是哪位神仙出世....”


    “是啊,一身氣息與天地相融,已經到了天人合一的道境地步,整座人間都該無敵。”


    眾人都很是沉默。


    到了他們這種境界,眼界極高,很容易便能看出對方是強是弱。


    當然,有多強,就說不準了。


    這時,一道心聲響徹在他們心中。


    “我準備收這孩子當徒弟,跟你們宗主說一聲。”


    嗓音平靜而淡然。


    “那孩子...好像是觀主的外孫女啊,總得出麵看看。”


    “觀主人呢?”


    一位年輕道士匆忙跑來:“觀主剛剛走到一半,突然說自己要閉關修行,觀內的事就交給各位師伯了。”


    眾人對視一眼:“.....”


    李霜等了半天,忍不住大喊道:“李家李霜求見外祖父!”


    不到一會。


    道觀內來了一位手握拂塵的年邁道士。


    臨時擠出一個笑容。


    “貧道山外觀首席掌律。”


    李霜詢問道:“伯伯,我外祖父呢?”


    “額...觀主正在閉關,無法待客,小丫頭和這位客人下次再來吧。”


    牧塵點頭,“那就走吧。”


    李霜咬牙切齒,偷偷指了指身旁這個怪胎,“等等,告訴我外祖父,我有點小麻煩”


    掌律老道士笑嗬嗬道:


    “觀主真忙,要不你們下次再來?”


    李霜隻覺得無奈。


    以為對方沒懂自己的意思,小心翼翼試探道:


    “我的意思是....伯伯,除了我外祖父,這座道觀裏麵就沒有能打的?”


    掌律老道眼觀鼻,鼻觀心,堅定道:


    “絕對沒有。”


    李霜瞪大眼睛,“這個可以有!”


    老道瞥了眼少女身旁事不關己的青衫男子,歎氣:“這個真沒有。”


    不是伯伯不幫忙。


    實在是對方太變態。


    牧塵收回了看向遠處的目光,說道:“走吧。”


    少女急了,頭一次氣急敗壞,指著眼前這個掌律老道士,就對牧塵吼道:“你有種打贏他啊,打贏我再跟你走!”


    掌律老道驚了。


    孩子,我與你無冤無仇啊....


    下一刻,說了句告辭,轉身就跑,眨眼就躲回了道觀。


    .....


    徹底沒了靠山。


    牧塵帶著少女朝著南方走去。


    二人都很是沉默。


    少女糾結著,不知如何才能離開這個變態家夥。


    而牧塵,則很是平靜,似乎早就有了目的地。


    某個夜晚。


    少女偷偷結印,用了個靈魂出竅的玄奧道法。


    她天賦極高,就連那位教她道法的外祖父,都說她已精通本門道法,遇見尋常修士,沒有絲毫危險。


    魂魄離體,


    悄無聲息的飄了出去。


    飛了一半,少女剛剛流露出欣喜神色,結果就被嚇壞了。


    抬頭一看。


    比天還要高大的那個家夥就靜靜看著自己,而自己就不停在他的手掌上蹦躂。


    “啊!”


    她嚇了一跳,猛然起身,發現原來是個夢。


    但似乎也不是個夢。


    自此,少女徹底沒了偷跑的想法。


    “你叫什麽啊?”


    “牧塵啊。”


    “真難聽的名字,咱們去哪?”


    “隨便找個地方,生孩子。”


    “???”


    少女瞪大眼睛,臉色慘白。


    青衫男子轉過頭,咧開嘴,流露出一個燦爛笑容。


    “逗你的。”


    “毛病!”


    少女皺起那好看的眉頭,憤憤轉過頭,隻覺得這家夥笑起來真像個變態。


    接下來的一月,她更是見識到了身旁男人變態殘暴的一麵。


    半路偶遇那些暗中跟隨他們的山林武夫,都是一掌拍死,不廢話,從不留情。


    更甚者,有一次在某個窮鄉僻壤山村之中,看見一個才五六歲的瘦弱孩子,就陰狠世俗,狠狠將江邊一位打水的孕婦硬生生推了下去。


    牧塵視若無睹。


    她皺眉,將那受了驚嚇的婦人救起。


    隨後二人進了村子,又遇見了那歹毒孩子,拿這個碗,笑嘻嘻卻又帶著警告意味的跟他們說村子規矩,過村就要給糧給錢,不然村裏的人可不讓過。


    隨後眼神不懷好意的掃向李霜的身子,三角小眼眯了眯,明明才巴掌大點的年紀,但眼神中的淫念卻有了端倪。


    想起村子大人哄騙那些外鄉女子進村後如何對待的方法,莫名有些心熱。


    窮鄉僻壤出刁民。


    李霜厭惡至極,正準備教訓教訓這些無知家夥,結果就看見了讓自己驚呆的一幕。


    身旁這個悶葫蘆的年輕人,就是輕輕伸出手,然後...


    扭斷了那孩子的脖子。


    跟扭雞脖子差不多。


    孩子死前麵色茫然,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她也目瞪口呆。


    隨後這個家夥就這樣提著那孩子軟綿綿的脖子,大大方方走過村口,還晃了兩圈。


    兩側近百村民,竟沒一個人敢攔,說話的都沒有。


    一對夫婦站在那裏,眼神怨毒陰沉,死死盯著,卻沒有說話。


    牧塵走了過去,拍了拍兩人額頭,兩人七竅流血,當場死絕。


    這一舉動,整個村子所有人都嚇傻了,甚至連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紛紛躲回了家裏。


    半路上。


    她欲言又止。


    隻對這家夥的凶殘程度又有了新的了解,敬而遠之,卻更加厭惡,不再說話。


    數日後,某座渡口。


    足足近百丈的巨大飛禽之上,懸掛著一座閣樓。


    天狼國百姓們,馭州遠遊,經商做官,皆是靠此類神寵,速度極快。


    二人來到此地。


    突然閣樓之上的人群鬧哄哄的,四散而開。


    一位年邁的老人躺在椅子上,臉色鐵青,沒了氣息。


    死了。


    旁人竊竊私語中,


    據說這老人是一位私塾先生,教書多年,年邁多病準備回故鄉安享晚年,結果卻死在半路。


    死不瞑目啊...


    聽見這話,所有人都下意識走遠了幾步,頗嫌晦氣,離老人進的幾人還主動離開椅子,很是嫌棄。


    李霜看了一眼。


    發現是自然死亡,便收回目光。


    正準備尋自己的位置,就隻見身旁這個家夥竟然筆直走了過去,緩緩走到了那死去老人的麵前。


    然後她愣住了。


    視線之中,那個姓牧的家夥輕輕握住了老人已經幹枯無力的右手,閉上眼睛,嘴唇微動。


    往生經。


    男人無悲無喜,為老人安渡往生,神色平靜。


    少女微微張了張嘴巴,歪了歪頭。


    她有些不解。


    一個殺起大人孩子麵不改色又從不手軟的家夥,殺的人數不勝數,死人應該見多了,這是在做什麽?


    做戲麽?


    隻是看著男人的麵龐,她又有些看的出神,不知道為何,他總覺得這個時候的男人,似乎與之前相比截然不同,又似乎其實沒什麽兩樣。


    救人時是聖人。


    殺人時也是聖人。


    都是他。


    也隻是他。


    握著死去老人的手,就像一名悲天憫人的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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