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崖在五行島最高之處,站在山腳下,沿一條石梯向上看去,延至雲端之上立著一道斷崖,上麵無數符文變化,讓人看不真切。


    良羽真君看著上方萬曆崖,沉聲道:“萬曆崖記載了禹水界從始到現在的所有大事件,能看到多少,取決於你們靈識的強弱,且一人隻能向萬曆崖問一個問題,可清楚?”


    蘇戰和秦百歲同聲應道:“清楚!”


    “那你們去吧,問完後,戰兒再帶她來棋閣找我。”良羽真君說完,轉身消失在二人麵前。


    蘇戰小聲嘀咕道:“明明什麽都知道,偏偏讓我們來問萬曆崖......”


    “什麽意思?”


    “五行島島主可隨意翻看萬曆崖,我師父他啊,完全可以自己和我們說虛靈秘界的事,真是個老頑固。”蘇戰說著率先踏上石梯。


    萬曆崖方圓千裏都是禁止使用靈力,隻能像凡人一樣,踏上這數不清多少階的石梯,蘇戰不禁在心中抱怨禹水界五行島的上古大能修士,一個比一個古板,條條框框的島規壓死人。


    秦百歲跟在其後,這數不清多少階的石梯,看著的確唬人,但對於已經結丹期的二人來說,隻是需要花點時間而已。


    石梯上除了秦百歲二人,便沒有其他修士,畢竟沒人吃飽撐著,來萬曆崖問上古之事,大多數修士,想了解什麽都是去九星樓買消息知曉。


    “秦弟,你要問什麽,我們倆人問題可別問成一樣的,白白浪費了機會。”


    “我想問當初虛靈界是誰封印的。”


    “和我一樣啊,那我問什麽好呢?”蘇戰一邊走,一邊叉腰思考,片刻後,他一拍手掌說:“那我就問我師父良羽真君為何不出島!嘿嘿,剛才我師父還有句話沒說,這萬曆崖能在五行島,便也記載了五行島上一切大小事,雖然隻能問一個問題,但你想問什麽都行!曾經還有人上來問萬曆崖,他的兒子是不是他親生的這種問題,萬曆崖都回答了呢!”


    “哦?這麽神奇,那豈不是人人都能知曉五行島元嬰修士的秘密?”


    蘇戰用力一拍秦百歲的後腦勺,說:“秦弟的記性是丟在山腳下了嗎!我師父不是說了,能看多少,取決於我們靈識的強弱。”


    “若是一個煉氣期的修士跑來萬曆崖,問有關元嬰修士的事情,萬曆崖怕是給他一個眼神的畫麵都嫌多。”


    秦百歲低頭尷尬地輕咳一聲,說:“那我的問題,萬曆崖應該不至於隻給我一個眼神的畫麵吧。”


    蘇戰嗬嗬兩聲,道:“難說。”


    “要不我倆的問題互換一下?”


    “我的靈識能比你強?”蘇戰無語地反問道。


    秦百歲加快腳步,不想去看蘇戰臉上對她濃濃的鄙視眼神。


    一個時辰後,秦百歲和蘇戰臉不紅氣不喘地站在萬曆崖跟前,如兩隻螻蟻一般渺小的存在。


    萬曆崖崖壁無數金色符文變化,人看久了,好像記住了這些符文,一眨眼又仿佛什麽都沒記住。


    “接下來,我們用靈識去接觸萬曆崖,默想要問的問題,你可千萬別突然蹦出什麽奇怪問題,浪費了機會。”


    秦百歲衝蘇戰翻了個白眼,然後閉眼凝神片刻,才用靈識去觸碰萬曆崖。


    當初虛靈界是被誰封印。


    轟——


    一種無形的拉扯感,像把她的靈識拉到了極遠之處,她不知恍惚了多久,直到她麵前靈識所見的崖壁消失,四周景象像被人抽去,換了一副立體圖,她這才發現自己站在一處滿是樹林的穀底。


    是虛靈秘界,魂晶樹所在的那片穀底!


    前麵,是一位身穿月牙色華服的青年男子,背對著她站在宛如火燒雲般的魂晶樹前,他銀河瀑布般絲滑的墨發披在他身後,隻用一根月牙釵斜斜插在腦後,單單一個背影就難掩他周身貴氣,仿佛世間無二的瑩玉,比天上明月還要清貴,他左手拿著一枚製式普通的玉釵,上麵鑲了一枚墨色晶石。


    她隻一眼,便認出了墨色晶石是何物——魂晶!


    秦百歲震驚地咽了咽口水,暗道:萬曆崖要不要這麽坑人,不會就給我看個背影,連個眼神都不給我吧!?


    萬曆崖像是聽到了秦百歲的心聲,魂晶樹前的青年男子,突然側身向秦百歲這邊看來,真的隻給秦百歲看到了一個眼神。


    還沒等她大罵萬曆崖,她瞬間就被無盡黑暗淹沒了靈識,直接昏了過去!


    ......


    秦百歲做了個夢,夢裏隻有一雙眼,飽含著無盡恨意,從四麵八方看向她,無論她如何嚐試凝神清醒,都是無用,隻能不停地在黑暗裏逃亡,就算在夢裏閉眼,依舊能看到那雙眼,似逃不脫的蛛網,牢牢黏住了她。


    在秦百歲都快絕望時,胸口猛然一道刺痛——她睜開眼,如溺水醒來的人,貪婪地大口呼吸。


    蘇戰見秦百歲醒了,趕緊把她心口上插著的梅花木簪拔出。


    “秦弟,你可算醒來了,師父!你來瞧瞧秦弟現在怎麽樣?”


    “醒了就沒事,嗬,你這丫頭居然是想問誰封印了虛靈界,此事當年我師父也好奇問過,最後他昏睡了整整三個月,才被我師祖尋到一根千年沉水桃木,插入他心口一寸才得以清醒過來,若你再不醒,這根沉水桃木就算插穿你的胸口,你此生都隻能困在夢魘中,直到你壽元耗盡。”良羽真君說完站起身,走到秦百歲麵前,問道:“如何,還記得自己看見了什麽嗎?”


    秦百歲用手背遮眼,心口的傷已經止血,結丹修士的肉身,這點傷還是能自愈的,就是餘留的痛,深至靈識。


    她有些虛弱地張口道:“隻記得那人背對著我,然後......他好像轉身了,我,我隻能記住他的眼神。”


    一道像恨著天下所有生靈的眼神!不過她還隱約聽到了那青年男子,說了一段話,可因為她靈識不夠,一字都沒記住......


    蘇戰聽了,嗬嗬一笑道:“萬曆崖還真是隻給了你一個眼神。”


    秦百歲嘴角一抽,若她還有力氣,定要蘇戰笑不出來。


    良羽真君晃了晃頭轉身,歎了口氣暗道:小丫頭與師父他瞧到的一樣。


    見良羽真君要走,蘇戰連忙站起身,問:“師父,虛靈秘界魂晶已毀,你是不是可以出島了?”


    良羽真君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那道誓言,不會因為魂晶毀去而作廢。”良羽真君說完,便離開了房間。


    蘇戰聽完良羽真君的話,第一次在秦百歲麵前,露出迷茫掙紮的神情。


    秦百歲抬手握住蘇戰的手,關心道:“蘇三哥,你的那個問題,答案是什麽?”


    蘇戰苦笑道:“我師父永不出島的原因......是為了贖罪。”


    “什麽意思?”秦百歲輕聲問道。


    “當初虛靈界被封印,我們那一代的五行島島主,算是幫凶。”


    “師父年少時,與我一樣十分好奇為何我們五行島之人不準進虛靈秘界。我呢,是直接親自去一趟虛靈秘界,而我師父,是用他的推演術知曉了原因,但他也一夜白了頭,並且損耗了全部壽元,若不是我師祖及時發現救下他,我師父當年就入了輪回,也不會有現在的我......”蘇戰最後一句甚是唏噓。


    他繼續道:“後來,師父就立下一道誓言,一生不出五行島。虛靈秘界的生靈永困秘境,我師父他何嚐不是永困他自己的牢籠中。秦弟......我師父他不到兩百年歲數,就已經半步化神!”


    半步化神,永不出島,就等於離不了這二星靈界,代表他直到壽元耗盡,都要困在五行島,不能化神。


    明明天賦驚人,卻下如此誓言。


    讓秦百歲心神震蕩,不能理解良羽真君為何要這麽做。她現在不能理解,以後恐怕也不會理解。


    “那你師祖呢,他不管你師父嗎?”


    蘇戰彎腰給秦百歲蓋上薄被,溫聲道:“當年我師祖為了救壽元耗盡的師父,便用秘術把自己的壽元續給了師父後,師祖他老人家當場就身死道消。”


    身死道消,等同魂飛魄散!


    秦百歲脫口而出:“你們五行島島主都這麽......下場不好嗎?”


    “是啊,這大概就是因果吧,當初那代五行島島主種下的因,果便由此後所有五行島島主來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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