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一口氣跑回李家村,也不做解釋了,讓大家趕緊準備離開,沈青璿見流雲狼狽不堪、驚慌失措的樣子,料想一定是出了什麽大事,也不及細問,忙命眾人收拾東西,讓小李子去套馬。


    這邊正準備出發,正平背著長劍回來了。小李子和采藍駕一輛馬車,載著五位姨娘,正平駕一輛馬車載著沈青璿,語蓉和流雲還有若煙。雖然這麽多人隻有兩輛車擁擠了些,但是目前的情況,能弄到兩輛馬車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流雲和正平坐在外邊,流雲茫然的望著前方,馬車駕的飛快,道路兩旁的樹木如倒帶一般後退去。


    “以後去哪裏都叫上我。”正平看了眼身旁發呆的流雲,淡淡道。


    流雲木然的“嗯!”了一聲,心思煩亂複雜,以前覺得一切都理所當然,正平幫了她,她也幫了正平,給四處流浪的他一個安生的處所,這三年來,隻要她走出府門,正平總是如影隨形,即便她有時候忘了叫上他,或是覺得根本沒必要叫上他,他都會或近或遠的跟著,隻要她一回頭就能看見他挺拔的身影,關切的眼神……她把這些理解成正平是個有職業操守的人,是個有情有義的人,於是,習慣了他的陪伴,他的保護,隻要有他在,她就很安心。


    可如今她的心迷惘了,如果抄家那天正平的衝動是源自於他對她的關心,她能理解,一個對她說出要保護她一生一世這樣重的承諾的人,她相信他的誠意。但是,她不止一次思考,為什麽正平刺殺鄭青山出了院子後,事態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為什麽原本一心找茬借機發難的鄭青山氣急敗壞的放過了她們?為什麽正平殺了好幾名官兵鄭青山卻沒有抓他?就算鄭青山將正平亂刀看死也是正常的,應該的,武力抗旨,其罪當誅……然而,正平隻是受了傷,看起來嚴重並不致命的傷,真的是鄭青山腦筋抽風了嗎?


    然後是之前的一幕,她聽喬汐說過很多關於江湖的事,像“暴雨梨花針”那樣霸道的暗器用的人都鮮少,更別說那詭異邪惡,令人聞之色變的腐化屍骨的藥物。她該不該問問他?


    “別想了,都過去了,再說這不是你的錯。”他的目光柔柔的看過來,和聲安慰道。


    流雲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苦笑著點點頭,上輩子這輩子她想過自己會做很多事,輝煌的平凡的,獨獨沒有想過自己會殺人,雖然那人死有餘辜,她是迫不得已,但是,這畢竟也是一條性命,鄭維柱臨死那驚恐萬狀的表情如同被刀刻在了腦子裏一般,怎麽甩也甩不掉。


    “你有沒有受傷?”他又問。


    “沒有……”流雲微微撇開他的注視,低低答道,心裏幽幽歎了一氣,管他是誰,管他什麽來曆,隻要他是真心護著她的,幫著她的就好,現在,真的很需要他啊……


    去南方,走陸路要比水路幸苦,但是快,尤其是沈青璿知道流雲殺了鄭青山的三公子以後,更是吩咐馬不停的趕路,生怕鄭青山派人來拿流雲,畢竟當時鄭三公子追趕流雲,好些人都看見了。鄭青山隻要隨便一查,見證者一描述,不難猜到這事是流雲趕的。


    流雲冷靜下來想想,隻要鄭青山找不到鄭維柱的屍體,說不定還以為鄭維柱又跑哪裏風流瀟灑去了,暫時不會有所行動的,等到他懷疑了,找人又要費些時間,當然,屍體是永遠不可能找到了。那時她們早走遠了,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以後大家都要隱藏身份。


    第三日入夜時分,一行人到了宣城,正平建議在此找一家小客棧休息一下。沈青璿看大家連日趕路,都已是憔悴不堪,她自己也是,渾身的骨頭顛的都快散架了,便答應了。小李子去找了一家最不起眼的小客棧,住宿條件是差了點,但總好過窩在馬車裏。


    小李子把馬牽去喂草,然後來找流雲。


    “小姐,咱們的盤纏不夠了。”小李子提醒道。


    流雲做了個“噓聲”的手勢,看了眼已經躺在床上休息的娘親,拉了小李子出房門,再把門輕輕掩上,輕聲對小李子道:“我知道了,我會去想辦法的,明早你和采藍一起去準備些幹糧,還有弄些換洗的衣裳來,越不起眼的越好。”


    小李子為難道:“那……銀子可就都要用完了。”李中石知道小姐有辦法,可是傅家被抄了,就算小姐當時藏了些值錢的東西,也當的差不多了吧!光光衙門裏打點就用去了十之八九,還能剩下多少呢?李中石想破腦袋也想不到流雲藏起的不是一件兩件,而是一堆。


    “嗯!沒事的,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也早點去歇著吧!”流雲淡然而笑。


    小李子拱手退下。


    “小二,等馬匹吃了半飽,再喂些精糧。”正平的聲音。


    流雲走到欄杆邊向下看,正平取了幾文錢交給小二,又交代一句:“給馬兒喝水的碗一定要幹淨,不得沾半點油腥……”


    小二連連點頭:“客官隻管放心,這些小的都醒得的。”


    正平抬頭看見了流雲,微微一笑:“怎麽還不睡?”


    流雲慢吞吞走下樓梯:“你不也沒睡嗎?”


    他凝望著她,歎息般:“你瘦了!”


    流雲若無其事的笑笑:“我現在要是胖了,可是不太正常。”


    “明天一早我們還要趕路呢!你該早點去休息。”其實以前的他,不喜歡說話,也用不著說話,一個眼神,一個手勢就足夠了。現在,變得這麽婆婆媽媽,連自己都不相信有一天他會變成這樣的人。


    流雲拉了張長板凳坐下:“明天早上我想辦點事再走,咱們的幹糧也不多了,而且這麽大熱天的,大家悶在馬車都是汗,不弄幾件換洗的衣裳來,都要發臭了。”


    正平蹙眉想了想,沉吟道:“也是,不過最遲巳時我們必須出發,你明天要去辦事,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流雲道,她不過是去趟當鋪,不會有什麽意外,目前,除了鄭青山來追究鄭維柱的事情,暫時不會有人來找她的麻煩。正平還是在這裏保護著娘和姨娘們穩妥一些。


    可是正平目光堅定的看著她,好像在說,不管你答不答應我都要跟著去。


    流雲妥協道:“好吧!”


    正平得到了滿意的答複,彎起嘴角,他要保護的隻是她的安全,其餘人,他不關心。


    “哎!你好像很懂養馬?”流雲岔開話題,自那天看見可怕的一幕,流雲跟正平的交談就變得困難起來,常常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常常想著去試探他的底細,不能再像以前隨心了。


    他輕描淡寫道:“哦!以前養過。”


    “哦!“流雲略有些失望,他的回答總是模淩兩可,又不能說他答的不對,就像那天語蓉問他:“鄭青山怎麽輕易放過他?”他說:“也許鄭大人是看我傷重,治不好了吧!誰還跟一個快死的人計較呢?”可是流雲知道鄭青山這個人最是小肚雞腸,睚眥必報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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