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好的出乎意料,不僅是水果碎冰搶手,連推出的家常菜也是異常火爆。看的前任吳掌櫃是瞠目結舌,這這這……這還是之前那個“如意樓”麽?怎麽換了個掌櫃,就什麽都變了呢?這差距簡直可以用天差地別來形容了,這小子,果然很有能耐。


    到了晚上,關了店門,江涵柳把帳這麽一算,臉上笑容若牡丹盛開:“足足有二百六十十兩,減去購買材料的費用,減去廚子的工錢,再減去這店的租金,可得純利一百七十八兩,再減去吳掌櫃的四成,咱們可得一百零六兩,若是生意都這般紅火的話,三天,隻須三天,咱們就回本了,天啊!這世上竟然有回本如此快速的生意……”江涵柳嘖嘖稱奇,又劈裏啪啦撥著算盤,把賬目細細算一遍,希望不是自己算錯了。


    眾人相視而笑,雖然都已經疲累不堪,但是心裏舒坦,起碼以後不用為生計發愁了。


    “真好,就算這個夏季過去了,碎冰沒有銷路了,咱們也已經賺的個缽滿盆溢,不用怕了。”五姨娘夏夢瑤歡喜道。


    “可不是嗎?我看咱們幹脆在別處多開幾家分店,那就賺的更多了。”崔雅蕊喜滋滋的做著美夢。


    “那可不行,太顯眼了,我覺得這樣都已經過於顯眼了。”大姨娘陸曼荷不安道。


    “這有什麽,這店又不是寫咱們的名字,官府查起來,隻說咱們是被雇來幫工的不就成了?雲兒早就考慮到了這一點,雲兒,你說是不是?”舒慕靈不屑道。


    雪蘭皺了下眉頭,緩緩道:“依我看,開分店的事兒,還是暫緩一緩,先把這一家做穩了,做好了,其他的看形勢再做定奪也不遲,畢竟咱們現在最緊要的事不是賺大錢,而是求穩定,然後可以安安心心的去京城。”


    大家思量著,紛紛點頭。流雲對雪蘭報以微笑,幾年不見,雪蘭的言談中依稀也有了子謙的影子,從容不迫,沉穩理性。


    “流雲,每天一百份碎冰是不是太少了點,供不應求啊!咱們明天多做些,做兩百份,一定也被搶空。”語蓉一早就說一百份太少,可流雲不聽,看吧!果然不夠了,沒到晌午就買完了。


    “語蓉,這你就不懂了,如果有一樣你很喜歡的東西,結果你發現這東西是唾手可得的,你還會不會拿它當寶呢?換一種說法,如果你很喜歡這樣東西,而且這東西不是隨便就能得到的,你又會如何?”雪蘭笑盈盈地問語蓉。


    語蓉想了想 ,恍然大悟:“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越是供不應求,大家就越想得到,若是供大於求,便覺得無所謂了。”


    雪蘭笑道:“你還不笨嘛!這就是做生意的手段,奇貨可居,越是搶手的東西大家就越要槍,就會覺得再貴也是值得的。”


    語蓉嘖嘖道:“雪蘭姐到底是出身商賈之家,說起生意經一套一套的。”


    雪蘭莞爾道:“我雖然出身商賈之家,卻也隻能是紙上談兵,跟流雲比起來,我可差的遠了,最起碼這手空手套白狼,我就做不到。”


    “喂喂!你們兩說話可別扯上我,我哪裏是空手套白狼了?我可是貼了二百多兩銀子呢!全家當都押上了。”流雲抗議道,本錢雖然是少花了點,但是她耗進去的精力可一點也不少,大家看她笑嘻嘻若無其事的樣子,其實自從出事後她就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每天都在動腦筋,想著如何安排家人,想著何時進京,進京以後要怎麽辦?當然最近幾天想的最多的是怎樣才能讓這家酒樓賺錢。


    “流雲,這酒樓小是小了點,再小也不止一百五十兩吧!我看那掌櫃的一定是昏了頭了,也不知你是如何鼓惑人家的。”雪蘭笑道。


    “他又不會虧,四成收益歸他呢!你算算這得多少錢?他也賺翻了。”語蓉想想那四成的銀子,肉疼。


    “哎……不管怎麽說,如今是雙贏的結果,大家高興。”雪蘭可不想跟不懂生意的語蓉去爭論,盡快結束這個話題。


    “好了好了,今天大家都累了,趕緊都回去歇著吧!明天還要開早工呢!”江涵柳拍拍手招呼大家回去休息。


    流雲是半夜裏就要起來製冰的,所以就住在店裏,五姨娘和若煙也要學製冰的技術,等流雲去京城,這些可就要由她們兩來做了,當然,秘方流雲早就寫好了放在娘親那裏。而流雲在哪,正平就在哪,所以,四個人留下來,其餘人回去。


    雪蘭也要留下,說是好久沒和流雲聊聊了,大家也就隨了她,坐了馬車離開。


    正平忙著提水,燒水,再把水倒在木桶裏冷卻,流雲怕生水不衛生,客人吃出病來,所以製冰的水用的全是涼茶,隻是這麽一來就多出許多活來,


    “正平,我來幫你。”流雲拿了勺子把熱水一勺一勺裝進木桶。


    “你早點去歇著吧!半夜還得起來製冰呢!”正平一把奪了勺子過去往邊上一扔,拿了兩塊抹布拎起大鐵鍋的兩隻耳朵,稍一用力就將滿滿一鍋的熱水提了起來,忙的他大汗淋漓。


    “哎……你小心,這樣容易燙著,太危險了……”流雲驚呼。


    正平充耳不聞,穩穩當當把熱水一滴不漏的倒進木桶,又把鐵鍋放回灶台,這才對流雲道:“危不危險這要看人做,如果是你做的話當然危險,很危險,對我來說小菜一碟。”


    “你就臭美吧!別以為自己有幾斤蠻力就了不起,等你燙著了,我就丟你幾聲嘲笑。”流雲賞了他一記白眼。


    正平嘿嘿一笑:“你丟啥我都接。”


    雪蘭走過來笑道:“流雲,這是力氣活,你也幫不上,就讓正平做吧!咱們去外邊乘涼,說說話。”不由分說就拉了流雲出去。


    流雲還不忘回頭叮嚀一聲:“正平,你小心點……”


    兩人辦了個梯子爬了上屋頂,今天是滿月,皎皎一輪如銀盤高懸,月光如水流下,灑了一地清輝,似乎把白日的暑氣都衝走了,涼風習習,吹的樹葉沙沙作響,細聽,還有蟲兒躲在牆角草叢裏鳴叫,此起彼伏,你唱我和。


    流雲雙手後撐,身子也往後仰,抬頭望著繁星點點,幽幽道:“今天的夜色真好。”


    “是你的心情好了吧!”雪蘭索性躺了下來。


    流雲微微搖了搖頭:“隻不過是了了一樁心事而已,談不上好與不好。”


    “流雲,我真佩服你,換作是我在你的處境,怕是隻顧著愁眉苦臉了。”雪蘭轉眼看流雲,幾年不見,流雲真的長大了,雖然衣著樸素,還是男子裝扮,但絲毫不影響她的美麗。


    流雲自嘲道:“我也就是苦中作樂,能有什麽辦法呢?大家的心情都不好,我再愁眉苦臉的,她們更得抑鬱,還好,我這個人天生的樂天派,凡事總喜歡往好了想,事情已經這樣了,愁是沒有用的,隻能子添煩惱罷了。”


    雪蘭讚同的點點頭:“是啊!不過有些事情是說說容易,做起來卻難,很多人都無法做到這樣豁然,你看我娘,多能幹的一個人,結果一出事她整個的就亂了,我家的境況比你家好多了吧!隱形的資產還有不少,起碼不用為衣食擔憂,我娘還不是天天的以淚洗麵,弄得大家都籠了一層愁雲慘霧似的,壓抑的不得了,我勸她先別著急,等我哥回來,我哥自然有辦法的,可我娘不聽啊!又開始發愁,我哥要是回來也被抓了怎麽辦……第一波人派出去通知我哥叫他趕緊回來,隨即第二波人派去又讓他別回來,過兩天想想還是得讓我哥回來,你說,這都怎麽回事,我都快瘋了。”


    流雲輕笑:“這就叫關心則亂,不過被你這麽一說,我怎麽覺得我很沒心沒肺似的。


    雪蘭笑道:“你這叫有大將風度,哎……你知不知道,你走後第二天,那個蕭光啟蕭大學士來我家找你了,把我爹嚇的那叫一個緊張。”


    流雲不信:“至於嗎?”


    雪蘭睜大了眼睛:“當然至於,蕭大學士在我們杭州可是大大有名的名人,怪人,杭州知府八抬大轎去請人家都被轟出來,如今蕭大學士親自登門,我爹能不緊張嗎?”


    “後來呢?”流雲問。


    “後來聽說你回去了,他就走了啊!”


    “那個……那個……”流雲猶豫著要不要問。


    “那個什麽?”雪蘭奇怪的看著她,怎麽一下子說話變得吞吐起來了?


    “哦,沒什麽,就是我在你家病了兩回,蒙顧影影悉心照顧,想問問她好不好?”流雲聳了聳肩,做出隨意的樣子。


    雪蘭一聽顧影影的名字,臉色就如那夏天的天氣,霎時晴天轉陰天:“別提這個人,這個人太可惡了,你知道我哥為什麽會生病嗎?就是她給我哥下的藥,好讓我哥離不開她,好把我哥掌控在她手裏。”


    流雲心驚:“怎麽可能?”他們兩不是相愛的嗎?顧影影還用得著使這樣卑劣的手段嗎?


    雪蘭一下子坐了起來,忿忿道:“怎麽不可能,她給我哥下藥,還是被我抓住的,我早就懷疑她了,這人看著清純可人,其實心機重的很。”


    流雲真是被驚到了:“那你哥怎麽說?”難怪沒聽說子謙表哥成婚,原來他和顧影影之間出了問題,哎……顧影影真是太傻了,這麽做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哥怎麽說的我是沒聽見,哥和她在房裏談了許久,後來顧影影就哭著跑了出來,不久以後她和她爹一起離開了杭州,去向不明。”雪蘭漠然道。


    “哦!可是顧影影為什麽要這麽做呢?你哥不是喜歡她的嗎?”流雲又問。


    “你怎麽知道我哥喜歡她?”雪蘭詫異道。


    流雲局促道:“我……我猜的,你哥看她的眼神不一樣。”


    “是嗎?我倒沒看出我哥看她的眼神有什麽特別,我隻看到我哥看你的眼神才不一樣。”雪蘭意味深長的看著流雲:“難道你沒發現嗎?”


    “胡說八道。”流雲嘟噥了一句。


    雪蘭歎了一口氣繼續道:“隻有你不知道,連顧影影都看出來了,其實她是怕失去我哥,才下藥的,可是不管出於什麽理由,都不能這樣做啊!幸好發現的早,不然我哥稀裏糊塗的蒙在鼓裏,還以為她是個好女子,其實我覺得我哥並不是真的喜歡她。”說到這,雪蘭頓了頓,抬頭看著夜空感歎:“人啊!往往在擁有的時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知道後悔,我哥也是,那麽聰明的一個人,怎麽就看不透自己的心呢?等他想明白了,後悔也晚了,爹和娘先後為他物色了好幾位女子,都是品貌雙全,德才兼備,可哥看都不看,聽都不聽就回絕了……”


    這些事,她其實早就想寫信告訴流雲,但是哥不許,哥非常嚴肅而認真的警告她,所有的事,不許在流雲麵前透半個字。她都不知道哥心裏在想什麽?為什麽不肯告訴流雲?因為自尊和驕傲嗎?


    雪蘭的這番話,像是一顆石子投進了平靜的湖水,激起層層漣漪,一圈圈的蕩漾開去,不安的情緒迅速蔓延,心被攪亂了。那麽,當初她在子謙房裏聽的那番話也是假的嗎?算了算了,現在糾結這些還有什麽意義呢?不管是什麽原因,有些事情錯過了就再也回不到原點,而且,現在也不是糾結這些事情的時候。流雲甩了甩頭,讓自己保持清醒。


    “流雲……”雪蘭想問,如果當初沒有顧影影她是不是會和子謙在一起,這個問題困擾了她好幾年,底下卻有人囔囔著打斷了她的話。


    “喂……你們兩個怎麽躲到上麵去了,叫我好找……”


    流雲和雪蘭傾身探頭往下一看,原來是語蓉。


    “咦?你不是回去了嗎?怎的又跑回來。”流雲如釋重負,剛才看雪蘭神情閃爍,估計又要問些讓她難堪的話,語蓉來的真是時候,便故作驚訝戲謔道,其實語蓉不跑回來她才驚訝呢!


    “你們兩都在這裏,我怎麽能回去嘛!回去我也是睡不著的,所以我半路跳下馬車又跑回來了。”語蓉邊說邊爬上梯子,把雪蘭往邊上擠了擠,自己坐在兩人中間,笑嘻嘻道:“你們可真有閑情雅致,坐在屋頂看星星看月亮。”


    雪蘭和流雲相對使了個眼色,雪蘭道:“哎呀!你來的真是時候,我們兩閑情雅致夠了,這會兒要下去睡覺了,這地方就留給你吧!讓你獨自一人在此享受閑情雅致。”雪蘭故意把“閑情雅致”四個字咬的特別重。


    說著兩人就要起身下梯子,語蓉哪肯,一手按住一人,左右各賞一記白眼,狠聲道:“你們兩太不夠意思了,想把我一個人晾在這?你們還有沒有一點良心啊?不行,誰也不許走,都留下來陪我,誰敢走我撓誰。”


    流雲衝她伸了伸魔抓,一臉壞笑,威脅道:“語蓉,說狠話也要看時候哦!”


    語蓉立時驚覺她們是兩人,二對一,她現在是處於弱勢,忙抱了雙臂:“喂,喂……你們可不要以多欺少,持強淩弱哦!這可不是君子所為哦……”


    “這裏隻有三個女子,沒有君子,雪蘭,你不在的時候我可是被語蓉欺負慘了,今天你要幫我報仇,我們一起上,撓她,看她還敢不敢這麽囂張……”流雲先撲到了語蓉,雪蘭上來幫忙撓癢癢。


    語蓉拚命躲閃,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卻不肯求饒:“你們兩個壞人沆瀣一氣、狼狽為奸、一丘之貉……”


    “嗬!罵人還成語一串一串的,幾年不見學問見長啊……”雪蘭戲謔道,三人嬉鬧成一團。


    “啪嗒……啪嗒……”兩聲瓦片碎響,緊接著聽見底下有人抗議“唉唉……你們快把屋頂掀翻了……”


    三人連忙停止了嬉鬧,隻見正平手裏拿著兩片破瓦,無語望天,還好他反應敏捷,接暗器也是稀鬆平常的事,兩片破瓦更不在話下,不過,這三人女人要是再在上麵瘋鬧的話,明天就要叫人來修屋頂了。


    三人訕訕,吐了吐舌頭,鬧忘形了,居然把瓦片都蹭下去了,還好沒砸到人,忙下了梯子。


    “正平,沒砸到你吧!”流雲明知故問。


    正平把手中殘瓦往牆角邊一扔,答非所問:“我去拿掃帚。”砸是沒砸到,不過她們在上麵胡鬧,那麽高的地方,又沒有欄杆,多危險,他被嚇到了。


    “我去我去……”語蓉搶先去拿了掃帚來,把地上的小碎片掃掉,然後拉著雪蘭道:“那個,我們兩先回房,流雲,你等下就來啊!”


    兩人推推攘攘走了,雪蘭低聲嘀咕道:“你幹嘛!非要拉著我?”


    語蓉噓聲道:“輕點輕點,你沒看見正平的臉色不對嗎?比那瓦片還黑。”


    “呃!那又怎麽樣?”雪蘭不解,他有什麽好不高興的,他不就是流雲的保鏢嗎?


    “噓……噓……你跟我走就是了。”語蓉不由分說把雪蘭拖走。


    流雲不知道正平為什麽突然就黑了臉,就因為剛才瓦片差點砸中他嗎?依他的身手,就算他站那裏不懂,瓦片也不敢往他身上飛啊!


    “正平,你在生氣?”流雲試探道。


    正平把梯子一扛:“沒有,不過這把梯子我要拿去劈了當柴火燒掉。”


    “為什麽?這梯子招惹你了?”流雲瞪他一眼。


    他沒好聲氣道:“是的。”轉身走了。


    流雲衝著他的背景小聲嘀咕了一句:“莫名其妙。”(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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