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是禍水。”朱雀篤定的道。


    楊玄輕聲道:“那男人是什麽?”


    “男人是禍根。”朱雀說道。


    “主人!”山洞的另一頭,烏達不放心,順著攀爬了下來。


    “我無事。”


    洞穴中堆著不少木箱子,有些都朽爛了。


    “打開看看。。”


    烏達想出手,老賊搖搖頭,“老夫來。”


    開箱子他是專家。


    帶來的撬棍輕輕撬動朽爛的蓋子,竟然能整體掀開,可見老賊對力道的控製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是銀子!”


    一箱銀子看著顏色不大對。


    “回頭重新回爐。”老賊再打開一個箱子。


    這一箱是金子。


    箱子陸陸續續被打開。


    不是金銀便是珠寶。


    楊玄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老汗搜刮下麵的牧民,把那些牛羊販賣出去,兌換金銀。他們劫掠四方,獲取珠寶財物……


    這些財物都帶著血腥味。


    “有血跡。”王老二拿起一串珠寶。


    黑色的血斑很明顯。


    老賊歎道:“當年的老汗大概想著把這些財物留給子孫吧,沒想到自己卻被華卓殺了。華卓大概也想著留給子孫,沒想到卻被咱們得了。”


    王老二說道:“郎君有德。”


    有德者居之。


    這話何其太雅?


    眾人詫異的看著王老二。


    “我最近讀書很用功。”王老二得意不已,隨即一句話暴露了本性,“怡娘說有德者才能吃肉。”


    這還是那個吃貨。


    眾人不禁大笑。


    大笑聲在洞穴內回蕩著,老賊悻悻的道:“不知洞穴另一頭通往何處,否則拿住那一對賤人千刀萬剮。”


    “她用這些錢財來贖命,我答應過她。”楊玄說道。


    “就怕她四處亂說。”老賊提醒老板,討逆大業不可外泄。若是被人知曉他私吞了這筆巨財,天知道會引發什麽不測的後果。


    “那石門為何打不開?”楊玄問道。


    “多半是有東西頂在背麵。”老賊有些赧然。


    “看看。”


    趁著搬運財物的空閑,楊玄研究了一下石門。


    王老二和老賊鼓足內息猛推也無濟於事,石門隻是顫動幾下。


    “太牢固了。”老賊頹然。


    楊玄拍拍石門,不厚。


    “這是最為堅硬的石頭,看似不厚,可卻牢不可破。”老賊歎道:“也就當年在一位皇子的墓穴中見識過。”


    “我有個法子。”楊玄說道。


    “郎君,鑿也無濟於事。”老賊覺得這是白費力氣。


    “誰說我要鑿?去,弄些柴火來。”


    木柴被堆積在石門的後麵,隨即點燃。


    大火熊熊,因為石門的縫隙很大,所以不缺氧氣。


    更妙的是,風向竟然是往石門之外,就如同是煙囪般的助長著火勢。


    “加柴火!”


    楊玄蹲在邊上,手中拿著一條半風幹的羊腿在烤,王老二蹲邊上流口水。


    財物被搬運的差不多了,石門也被燒的滾燙。


    但烏達等人不明白主人為何讓他們吊運水下來。


    “澆水!”


    楊玄把羊腿丟給王老二,“見證奇跡的時刻到了。”


    水猛地潑灑在石門上,滋滋滋的聲音不絕於耳,水汽蒸騰。


    吱呀!


    一條裂縫竟然出現在了石門上。


    老賊:“……”


    王老二也忘記了啃羊腿,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


    烏達跪下,“主人神通。”


    護衛們看向楊玄的眼神就像是看著神靈……原本他們就認為主人是火神,在見證了主人一把火就令誰也無法撼動的石門裂開時,那崇拜越發的根深蒂固了。


    這是熱脹冷縮……我真不是火神啊!


    楊玄覺得封建迷信真心不好,但為了討逆大業,他隻能違心裝神弄鬼。


    ……


    慧娜和瓦紮沿著一條小徑走了兩日,這才離開了山脈。


    “紮瓦,我們去尋個小部族。”慧娜看著心上人,滿腦子都是對未來的憧憬,“殺了他們的頭領,隨後帶著他們遠遁。”


    沒有部族,兩個人在草原上太危險了。


    “好。”瓦紮牽著她的手,憧憬的道:“慧娜,你真美。以後我們生許多孩子,我狩獵放牧,你在家帶孩子。”


    還有什麽比心上人的誇讚更令人心動的嗎?慧娜微微低頭,心中驕傲之極。


    這一路哪怕是步行,可慧娜依舊覺得幸福。


    第三日,慧娜出手,襲擊了一個小部族,獲取了戰馬和食物。不過小部族的人很剛烈,竟然悍不畏死,前赴後繼,令慧娜也隻能放棄收攏他們的念頭。


    羊肉在火堆上滋滋冒油,慧娜拿出一袋子酒,喜滋滋的道:“這酒水的味道有些熟悉,像是阿耶喝過的來自大唐的美酒,晚些你喝。”


    “一起。”瓦紮輕輕撫摸著她的長發,嘴裏唱著歌謠。


    一口肉,一口酒,慧娜的心醉了。


    當她醒來時,發現渾身上下都被綁著。她用力掙紮……


    “那是牛筋,你修為再高也無濟於事。”


    聲音來自於側麵。


    篝火熊熊,瓦紮坐在火堆邊上烤火,一口酒,一口肉。


    “瓦紮!”慧娜怒吼,“你在幹什麽?”


    “你有修為。”


    “對!”


    “可你從未告訴過我。”


    “阿耶說女子要有保護自己的手段,要一直瞞著她的男人,若是遇到了負心人就……”


    “就用修為殺了他?”


    “我並未想騙你,我隻是不想讓你覺著我太好,怕你擔心配不上我。”


    “可汗的女兒,一身修為,這樣的女子……”


    “瓦紮,放開我,我發誓不會用修為來對付你。”


    “你有些蠢。”


    “你說什麽?”


    “瓦謝滅了。”


    “我不在乎,隻要有你在,哪怕是浪跡草原我也心甘情願。”


    “可我不願意!”


    “瓦紮,你說過喜歡我勝過一切。”


    “我喜歡駿馬,喜歡美酒,喜歡女人……可這一切都沒了。若是瓦謝還在,為了富貴我便娶了你。隻要可汗威勢還在,我便忍氣吞聲。可如今這一切都不在了。”


    “瓦紮,你……”


    “不過你很值錢。馭虎部的可汗章茁最喜人妻和貴女,把你送給章茁,至少能換取一個小部族。慧娜……”


    紮瓦摸著她的臉頰,深情的道:“一個女人再美,可當你每日都見到那張臉時,什麽美都沒了。在和你相遇之前,我有過不少女人,王庭中的貴婦們大多和我鬼混過。那些看似華麗的女人,看多了就覺著惡心,所以……你高看了自己。”


    慧娜躺在那裏,絕望的道:“是我帶著你逃了出來。”


    紮瓦罵道:“若是沒有你,楊狗的人如何會注意我?”


    “你竟然這般想嗎?”


    “沒錯,你這個賤人!”


    紮瓦拿著小刀子起身過來,“這一路太遠,若是你突然掙脫怎麽辦?”


    慧娜絕望的看著他,“你要做什麽?”


    “挑斷你的手筋和腳筋。章茁隻在乎女人的身份,至於女人能否掙紮他應當不在乎。”


    紮瓦獰笑著跪在慧娜的身邊,“別恨我。”


    “咳咳!”


    有人在幹咳。


    紮瓦的動作凝固住了。


    “好一出大戲啊!”


    紮瓦緩緩舉起手,“過路人,我願意把這個身份尊貴的女人獻給你們。”


    “這小子是個狠人。”


    “不,老賊,這是怡娘說的那等什麽……油頭粉麵,沒有擔當的男人,沒半點出息。郎君,你說可對?”


    “錯。”


    “那是什麽?”


    “渣男!”


    黑暗中走出來三人,再遠些的地方,黑麻麻的一群人,還有不少大車。


    “楊玄。”慧娜的淚水不斷滑落。


    “楊司馬!”紮瓦回身跪下,諂媚的道:“小人在瓦謝就聽聞過楊司馬的大名,華卓一家子對司馬恨之入骨,可小人卻做夢都想做司馬的奴隸。”


    他指著慧娜說道:“小人想做司馬的奴隸也得功勞,這女人一路帶著小人逃到了這裏,今夜終於讓小人覓得良機,用酒灌醉了她。司馬,小人獻上這個女人……小人願為司馬把風。”


    楊玄默然。


    紮瓦膝行到慧娜的身邊,捏著她的臉蛋說道:“司馬,小人還沒碰過她,保證她幹幹淨淨的。”


    “無恥到了這等境地,我也算是開眼界了。”楊玄唏噓著。


    紮瓦突然把小刀擱在慧娜的脖頸上,獰笑道:“去太平的路不在這邊,能讓司馬帶著人一路追來,可見慧娜對司馬很是要緊。小人不求別的,隻求司馬放過小人。”


    楊玄歎息,“你自信能逃過我的追殺?”


    紮瓦笑了起來,“草原部族繁多,小人隨便混進某個部族中,難道司馬還能一個個去尋找?”


    “好計謀,不過據我所知,草原部族對外來人很是警惕,你如何讓那些部族接納你?”


    紮瓦漂亮的臉上全是得意,“那些貴妃喜歡小人的臉蛋。”


    “可再漂亮的臉蛋終究會使人厭倦。”


    “是啊!不過那些貴婦大多寂寞空虛冷,小人最擅長的便是察言觀色,曲意奉承。一番話下來,就能讓她們心滿意足。”


    “人才!”


    “隻求司馬放開一條路。”


    “你回頭看看。”


    “司馬想哄我回頭,隨即救慧娜嗎?”


    “你回頭看看。”


    紮瓦覺得脖頸有些冷嗖嗖的,像是有人在吹氣。


    他緩緩回頭。


    烏達那張黝黑的臉衝著他笑了笑,隨即一棍子。


    呯!


    楊玄走了過來。


    “我用藏寶交換了自己。”慧娜冷靜的道。


    “沒錯,而且我是個信守承諾的人。”楊玄坐在她的身邊,“可你又欠了我一條命,你說該如何還?”


    慧娜平靜的道:“我隻是想說,我並未欠你的。求你殺了我吧。”


    “何必肥土不肥人。”王老二脫口而出。


    楊玄愣住了,“這特麽和誰學的?”


    老賊舉手,“小人發誓,這話不是小人教的。”


    楊玄殺氣騰騰盯著王老二,“誰?”


    這麽一個淳樸的娃,就這麽被人一點點帶壞了。


    王老二說道:“是郎君啊!”


    楊玄:“……”


    “上次郎君看小說,說了這句話。”


    瑪德!


    楊玄幹咳一聲,“我有些頭疼如何處置你。”


    慧娜平靜的道:“一刀殺了便是。若是你想淩辱我,請便。”


    老賊說道:“郎君,這女人沒了親人,喜歡的男人是個賤人……渣男,怕是心如死灰了。”


    楊玄看著慧娜,想著是殺了還是怎麽弄。


    殺對頭不論男女,哪怕是美女,他也不會有絲毫負罪感。


    “如此,我成全你。”


    此次收獲了一百多箱財物,老賊這一路都在計算,最後得出一個結論:最少五百萬錢。


    “老二。”老賊把王老二叫來,嘀咕道:“越美的女人越危險,可老夫發現你經常見到美色就走不動道,這很危險。今日便是個好機會,去殺了慧娜,斬斷心魔。”


    王老二看了慧娜一眼,“一條羊腿。”


    曰!


    老賊氣得想打人,“老夫在教導你,速去!”


    “半條也成。”


    “沒有。”


    “那……你常說什麽美腿,好吃不?”


    “快去!”老賊抽了他一巴掌。


    王老二走過去。


    “哎!”


    “嗯!”


    “我殺了你。”


    “殺吧!”


    “我真下手了。”


    “你好囉嗦。”


    “那你什麽意思?沒遺言?”


    “你太囉嗦了。”


    ……


    “我是不是太狠心了?”楊玄獨自站在夜風中。


    綠燈緩緩轉動,“對頭還分男女?”


    “是啊!”


    “小玄子,你以後要做皇帝,一個吩咐下去會死許多人,有男人有女人,興許還會有絕世美女。其實最該去動手的是你,否則你以後下不去手。”


    “你錯了。”


    “為何?”


    “君子遠庖廚。”


    “看不見就不心疼?是了,所以你讓他們去殺。狗曰的,小玄子,你越來越狡猾了。”


    “不是我狡猾,是這個世間逼著我狡猾。”


    “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確有其事。”


    “這隻是瓦謝,以後還會有許多……我必須硬起心腸來,否則便是對追隨者們的辜負。”


    “沒錯,當年也有一位豪傑和你一樣的想法。”


    “誰?”


    “曹孟德!”


    “艸!”


    王老二過來了,看著有些沮喪。


    “老二,可是不舒服?”老賊安慰道:“以後咱們的對頭會越來越多,你得殺許多人,什麽皇帝皇子,什麽皇後公主。今日你下不去手,以後怎麽得了?”


    “我下得去手的。”


    “那你為何這般模樣?”


    “我沒殺她!”


    “人呢!?”


    “死了!”


    “她說我好囉嗦,有些不耐煩,一抬起上半身,就撞上了我的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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