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長陵這邊鬧騰了許久,楊玄也聽到了。


    公主和駙馬反目,剩下的行程多半不會繼續。


    也就是說,他們的謀劃失敗了。


    楊玄想了許久,甚至還想過突襲金山城。


    金山城比建水城更為高大堅固,突襲一旦被察覺,或是敵軍反應快,那就是羊入虎口。


    為了鄧演這等蠢貨不值當。


    楊玄想來想去,唯有冒險一擊。


    他正在想用什麽借口。


    “去道別。”屠裳淡淡的道:“男女之間那等禁忌……令人難忘。”


    老賊幹咳一聲,“屠公這話,老夫怎地覺著不妥呢?”


    公主有夫,楊玄有婦,這二人還玩什麽禁忌,不就是狗男女嗎?


    “屠公和我一起去,老賊和老二見機行事。”


    話音未落,楊玄抬頭,看到了窗內的長陵。


    他笑了笑。


    陳秋帶著十餘隨從來了。


    “喲!我正想不到借口,沒想到他竟然來了。”楊玄樂了,“屠公,準備。”


    屠裳淡淡的道:“一千隨行軍士,你準備如何應對?”


    “看她的。”楊玄看了窗內一眼,長陵不見了。


    他笑容可掬,“駙馬這是何意?”


    陳秋獰笑道:“賤狗奴,這幾日你倒是愜意,今日便讓你知曉何為尊卑,來人,打!”


    他微微擺手,身邊人心領神會,上前就是一腳。


    衝著楊玄的雙腿之間……


    這是想廢掉我的家夥事?


    楊玄抬腿,用腳底迎了上去。


    腳底對脆弱的迎麵骨……


    哢嚓!


    長陵帶著人衝下來時,正好聽到了慘嚎聲。


    “賤人!”


    長陵罵道:“住手!”


    陳秋回身,微笑道:“這等事公主也要管嗎?”


    長陵過來,舉手就抽。


    陳秋避開,冷笑道:“此刻我還是你的駙馬!”


    “駙馬?”長陵輕蔑的道:“你的性子本倨傲,可這一路卻奴顏婢膝,我還在有些迷惑,此刻想來,你這是故意的。”


    女官咬牙切齒的道:“公主,他這是虛與委蛇……他定然知曉陳氏正在謀劃些什麽。”


    陳秋笑的得意,“其實,在成親之前,我家就已經在謀劃此事了。說實話,長陵你長的不錯,可再美的女人頂著個臭脾氣,男人也沒興趣。”


    “你扮的不錯。”長陵笑道:“這一路你做狗做的可愉悅?被我呼來喝去,比狗都不如。”


    陳秋剛想反擊,長陵搶先說道:“你以為跟著林雅那個逆賊就能飛黃騰達,蠢貨,除非林雅敢造反,且造反成功,否則你等隻是逆賊。逆賊……死不足惜!”


    長陵微微昂首,驕傲的道:“而我,是大遼公主。”


    她看著楊玄,“看看,這隻是個商人,卻出口成章,滿腹經綸。與他相比,你除去會投胎之外,還有什麽?”


    想打擊一個男人,最好的法子便是當著他的麵誇讚其他男人。


    男人就活一張臉。


    你把他的臉皮當眾給撕了,但凡還有些廉恥心的,都會忍無可忍。


    但!


    陳秋麵不改色的道:“一個商人,商人重利輕義,也配與我相提並論?長陵你想用他來羞辱我也行,有本事便與他雙宿雙飛。”


    你倆扯淡能不能別把我扯進來?


    楊玄還在想著如何挾持人質,在一千禁軍的圍捕下逃脫,聽到這番話也不禁笑了。


    長陵看了他一眼。


    楊玄長身而立,哪怕是麵對大遼世家陳氏的逼迫,依舊從容不迫。


    男人喜歡女人,多半是容顏。


    女人喜歡男人,多半是容顏。


    容顏吸引之後,就是深入了解。


    女人是一本書,男人是一杯茶。


    怎麽品味這杯茶,每個女人的角度都不同。


    陳秋在家族遭難之時,選擇了做長陵的狗。


    家族遭難,男人雌伏,這等行徑可稱為忍辱負重,能屈能伸。


    但在女人的眼中,這樣的男人毫無疑問是怯弱的。


    她們更喜歡能昂首闖過風暴的男人。


    陳氏一朝翻身,陳秋馬上就變臉,從舔狗變成了南霸天。


    這樣的逆襲爽不爽?


    爽!


    但在長陵的眼中,這樣的逆襲就像是舔狗苦求骨頭而不得,於是跪舔。得了狗骨頭之後,就狗臉一翻。


    格外令人憎惡!


    再看看李玄,無論是麵對自己這位公主,還是麵對此刻氣勢洶洶的陳秋,他永遠都是從容微笑。


    不卑不亢。


    不懼不怕。


    人的一生會遇到許多難題,遇到難題時你怎麽解決?


    是卑躬屈膝,還是冷靜從容的麵對生活的風暴,緩緩積蓄能量,等待暴風雨過去的那一刻,再度站起來。


    前者可以稱之為適者生存,屈從於生活。


    後者更像是生活的對手。


    高下立判啊!


    長陵多看了楊玄一眼。


    王老二和老賊在後麵,王老二嘀咕道:“那女人看郎君的眼神不對勁。”


    老賊蹲在大車上,若是來個卷軸裏的煙袋,活脫脫就是個西北老人。


    “老二。”


    “啊!”


    “老夫今日教你個乖。”


    “什麽?”


    “你說女人喜歡什麽樣的男人?”


    “有錢有吃的。”


    “愚蠢。女人喜歡的男人,要能做飯,要能掙錢,還得公子如玉,還得……”


    “這是神仙呢!”


    “是啊!郎君現在就是神仙。”


    “那我學學?”


    “你學不來。”


    “老賊你看不起我嗎?”


    “嗯!”


    楊玄緩緩背著手,右手動了動。


    這是準備動手的信號。


    老賊幹咳一聲,“準備好。”


    “我弄誰?”王老二躍躍欲試,“對了,活捉有沒有錢?”


    “有,回家和怡娘要。”


    “那我不要了。”


    “為啥?”


    “怡娘會抽我。”


    二人緩緩上前。


    陳秋看著長陵,似笑非笑。


    陳氏翻身了,他此刻恨不能蹦躂幾下,吼叫幾聲。


    若是能把長陵拿下,那就更完美了。


    堪稱是逆襲的典範。


    他來尋楊玄的晦氣,並非意氣之爭。


    而是要讓長陵在眾人麵前丟個醜。


    他想當著眾人的麵宣告一個事實……


    “公主,別忘記了,你是陳氏的人!”


    名義上你是我的娘子!


    長陵笑了笑,走到了楊玄的身側。


    這娘們不安好心啊!


    楊玄知曉自己成了這對男女鬥法的工具,他隻能維係著微笑,靜觀其變。


    “你連一個商人都比不上,陳氏的人,陳氏也配?”


    陳氏不是換了主人嗎?


    我就當著眾人的麵踐踏你。


    給你帶個帽子。


    讓陳氏顏麵無光。


    “咳咳!”


    楊玄覺得時機差不多了。


    他幹咳兩聲,可二人都沒反應。


    女官拉拉他,微微搖頭,示意他別嗶嗶。


    大佬幹架,你看就是了。


    楊玄再度幹咳一聲。


    兩人終於被他弄煩了。


    “閉嘴!”陳秋嗬斥。


    “邊上去!”長陵擺擺手。


    “那個……打劫。”楊玄弱弱的道。


    “陳氏跟了逆賊,遲早是全家為奴的下場!”長陵冷笑。


    陳秋壓低嗓門,“陛下倒行逆施,咱們倒要看看他能撐多久。”


    “哎!”


    邊上有人再度出聲。


    二人不耐煩的回頭。


    楊玄微笑道:“打個劫。”


    陳秋:“你說什麽?”


    長陵蹙眉,“退後。”


    這個棒槌瘋了?


    “郎君!”


    老賊遞上刀子,楊玄左手扼住長陵的腰肢,站在她的身後,右手把刀子擱在她的脖頸上,歎道:“真的是打劫!”


    陳秋猛地往後蹦。


    人影閃動,老賊已經到了他的身前,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


    “留下做個伴。”


    那些侍從此刻才清醒過來。


    “刺客!”


    有人尖叫了起來。


    禁衛們衝了進來,女官激動的渾身顫栗,臉蛋通紅,指著楊玄說道:“就是他,把公主救出來。”


    帶隊的將領搖頭,“不好弄。”


    女官跺腳,“為何不好弄?”


    將領冷冷的道:“那賊人傷了公主怎麽辦?”


    女官,“你的修為呢?就不能快速過去……咦!”


    兩個禁衛從後麵悄然摸了過來。


    女官低聲道:“那個老頭油滑無用,那個年輕人傻乎乎的,好機會啊!”


    將領此刻滿腦子都是如何解救公主,見狀說道:“你尖叫一聲,我好撲上去。”


    “你撲上去和我尖叫有關係?”


    “女人尖叫起來,男人就會怕。”


    女官:“……”


    她扯起嗓門尖叫,“啊!”


    可將領沒動。


    “啊……”女官側身看著將領。


    “啊!”


    “別叫了。”將領木然看著對麵。


    女官緩緩回身。


    兩個軍士就躺在老賊和王老二的腳邊,二人順手還得了兵器。


    “你要什麽?”陳秋冷靜問道。


    老賊問道:“你問老夫?”


    “是啊!”


    老賊說道:“要個人。”


    “誰?”


    楊玄搖搖頭,老賊閉嘴。


    “來兩輛大車,我們的肉幹也拿回來,還有水,快一些。”


    女官上前,“你是誰?”


    “這等白癡的問題,你覺著我該回答嗎?”


    “你要什麽?”


    “我想讓公主陪我幾日。”


    呃!


    女官渾身一震,“那好說啊!”


    是啊!


    公主對你頗有好感,而且她正想給陳秋帶個帽子,無需你主動,可能今夜公主就會去夜襲。


    你!


    哎!


    “誤會啊!”女官苦笑。


    “放開我。”長陵靠在楊玄的懷裏,“我不會怪罪你。”


    “公主,可願隨我同行數日?”


    “你……”


    ……


    “怎地還沒有消息?”劉擎在看著北方。


    按照事先的預定,此刻楊玄那邊該派人來報信了。


    秦倫說道:“司馬,此等事瞬息萬變,下官以為,還是派人去查探為好。”


    “已經去了。”


    劉擎早已派出了幾批斥候,喬裝去打探消息。


    下午,幾個斥候回來了。


    “並未發現楊使君他們的消息。”


    劉擎點頭。


    秦倫有些不安,“司馬,要不……向桃縣求援吧!”


    “大軍出動一次你可知曉代價?”劉擎搖頭,“事不宜遲,老夫帶五百騎前去接應,你帶著大隊人馬……咦!”


    一騎飛也似的來了。


    “是王老二。”


    “司馬!”


    王老二看著興高采烈的,劉擎笑道:“看來是好消息。”


    王老二近前下馬。


    “如何?”


    “郎君挾持了長陵公主和駙馬,想交換鄧演。”


    ……


    金山城守將赫連羽已經得知了消息,趕緊帶著人馬來接應。


    兩輛大車,一輛大車裏躺著被五花大綁的駙馬陳秋。


    另一輛大車裏,坐著楊玄和長陵公主。


    “公主!”赫連羽喊道。


    楊玄笑道:“還請公主露個臉。”


    長陵探頭出去,“我在此!”


    身後,楊玄握住了她的腳踝。


    赫連羽距離不遠,加之修為不錯,所以很清楚的看到了長陵的神色。3sk.


    公主看似有些緊張,麵色緋紅。


    為何臉紅?


    赫連羽喝問道:“好賊子,要如何才能放了公主?”


    後麵的老賊對車裏的陳秋說道:“哎!看看,都不帶問你的。也就是說,你不值錢。你說說,咱們該是撕票呢?還是把你一刀殺了。”


    陳秋躺在車裏,恨恨的道:“那個賤人拖累了我。”


    赫連羽準備動手突襲。


    “不妥。”禁軍將領搖頭,“咱們的人試過,那個油滑老頭是好手,李玄應當也不差,若是突襲不成傷到了公主,寧興的怒火正愁尋不到地方發泄呢!”


    赫連羽低聲道:“前麵那個車夫不足為慮,你我聯手,你突襲後麵的老頭,半途折轉,與我一同撲擊公主的馬車。”


    “這……”


    二人都覺得車夫不打緊,主要是車裏的李玄。


    “試試?”


    車裏,楊玄似笑非笑的道:“公主可想出去透個氣?”


    長陵看著他,“直至此刻,你依舊不肯說想要什麽。”


    “我想要的,不過是公主的心。”楊玄靠近,深情款款的道。


    長陵的眼中多了些迷醉之色,“那你還等什麽?”


    “不過在此之前,我想要個人。”


    “誰?”


    “聽聞金山城拿到了一個大唐致仕的官員,我要此人。”


    長陵的眸中迸發出了異彩,“你是大唐的密諜?”


    “非也!”楊玄搖頭。


    長陵深吸一口氣,“你殺了我吧!”


    “公主竟然這般剛烈嗎?”楊玄伸手觸碰了一下她的臉蛋,“可想聽聽我的建議?”


    長陵冷笑,“你想如何隻管如何,我就當是被狗咬了。”


    楊玄的手往下一滑,長陵的身體猛的顫栗了一下。


    “我摸到了雞皮疙瘩。”


    楊玄煞風景的收回手,隨即坐過來,攬住了長陵的腰肢。


    “想不想讓陳氏名聲掃地?”


    “想不想讓陳秋成為大遼敗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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