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二回來,繪聲繪色的說著衛王兩口子的情況。


    “那衛王妃好凶,一拳就打斷了木柱子。”


    周寧卻在想著恩斷義絕的事兒,“他們這是要鬧什麽?”


    楊玄說道:“張楚茂成了南疆節度使,越王有了自己的根基。”


    “加上楊鬆成身後的龐大勢力,衛王看不到一點希望。”周寧歎道:“這是避禍呢!”


    “阿寧你果然冰雪聰明。”從知曉媳婦懷孕後,楊玄就無師自通的學會了討好她。


    “哎!”朱雀歎息一聲,“這就像是那邊為了房子離婚,弄假成真。”


    “郎君。”花紅進來,“衛王妃來了。”


    周寧說:“我去見她吧!”


    楊玄說道:“把黃林雄叫來,屠公也行。”


    有這二人中的一人坐鎮,衛王妃就算是打通了任督二脈也不怕。


    稍後,周寧見到了衛王妃。


    “見過王妃。”


    “很快就不是了。”


    衛王妃很爽朗的道。


    二人坐下。


    衛王妃仔細看著周寧,讚道:“果然是美人。”


    周寧笑了笑。


    “大王在此數年,麻煩了。”


    “您客氣了。”


    “我不是客氣,他就是個麻煩,在哪都會引來那些人的關注。恨屋及烏,楊玄的麻煩,怕是不少都是他引來的。越王,楊鬆成,從來恨意都不會無緣無故而來。”


    這個女人活的太通透了。


    周寧隻能微笑。


    “我本想見見楊玄,可轉念一想,見了又如何?是道謝還是致歉?都不合適,後來想著見見你也好,畢竟,女人懂女人。”


    周寧點頭,“先前……說句實話,聽著隔壁的動靜,我和外子還有些擔心。”


    “沒看熱鬧就好。”衛王妃爽朗一笑,“告訴楊玄,大王不可能,讓他別為了此事折騰,更別栽進去。”


    您這話,讓我怎麽接啊!


    從見麵到現在,衛王妃拋出的話題都是周寧沒法接的。


    “不是大王想折騰,是越王身後的勢力太龐大,他不折騰,等越王進了東宮,就會想方設法弄死他,還有我和孩子。


    他這人說聰明也聰明,說執拗也執拗,就是想著……既然折不折騰都是死,那我為何不折騰試試?”


    周寧歎息,“是啊!都是死。”


    “可憐生在帝王家。”衛王妃把周寧心中的話說了出來,“他是個驕傲的人,必然不好意思開口弄那些,既然不開口正好。告訴楊玄,想法子讓他死心吧!”


    周寧默然。


    “今夜你們聽到了鬧騰,想來也會有些猜測。一個女人逼的夫君恩斷義絕,是不是有些可笑?”


    衛王妃自問自答,“是有些可笑,女人啊!嫁人便是第二次投胎。當初得知我要嫁給他時,家裏覺著還好,安安穩穩的一輩子。可誰曾想當今繼位的那麽早。”


    李泌繼位,衛王從皇孫變成了皇子,東宮之爭就開始了。


    “若是太子無事還好,他名正言順,大王也不會生出那等心思。可從當今奪了太子的女人開始,那個家裏就亂套了。”


    周寧知曉,從李泌奪了兒媳開始,太子就是廢人了。


    唯一的生路就是造反。


    他掙紮過,可惜失敗了。


    “太子是個廢人,越王就想上位,可一看,頭上還有個二哥,這個二哥還殘暴,好了,這一下就把他卷了進去。”


    越王想上位,唯有先清理掉潛在的對手。


    衛王首當其衝。


    大勢之下,他要麽坐吃等死,要麽就奮力掙紮。


    衛王選擇奮力掙紮。


    然後,越王一步步領先,差距越拉越大。


    “他勢單力孤,不成!”衛王妃歎息,“這是個死局,我嫁給他,認了。陪著他死,也認了。


    這年頭女人是男人的附庸,男人榮華富貴,女人也跟著榮華富貴。男人橫屍街頭,女人進教坊司做女妓。


    可我,不想!”


    衛王妃看著周寧,“你是女人,當知曉為母則強的道理。”


    她看了周寧捂著小腹的手一眼,“對了,還未曾恭喜。”


    周寧訝然,“您如何知曉的?”


    衛王妃笑道:“當初我剛有身孕時,也是如你這般小心翼翼。其實,無需如此。”


    周寧鬆開手,想想,又捂住了小腹。


    “為母則剛!”衛王妃點頭,“我沒嫁對人,不過他還算是男兒,肯放開我。


    看你的模樣,應當是嫁對人了。


    人一生短短數十載,別委屈了自己。


    另外,若是幸福,記住,別折騰。


    什麽帝王將相,將來都是一具具散發著惡臭的屍骸。好好活著,每日享受,比什麽都強!”


    衛王妃起身,“我嘮叨了許久,也煩你聽了許久,這便走了。”


    “不煩。”


    周寧覺得衛王妃是個爽氣的女子,做朋友會很有趣。


    “煩的,我就特別煩那些嘮叨的女人,聽多了我會忍不住想打人。”


    衛王妃珍重行禮。


    “別動。”她叫住想避開的周寧,“這是給楊玄的禮,你代受了吧!”


    衛王妃行禮,隨即轉身離去。


    幹淨利落。


    少頃,有人去請示楊玄。


    “衛王妃想出城。”


    夜裏臨安會關閉四門,沒有楊玄的手令,誰也不能進出。


    楊玄點頭,寫了手令,罵道:“那條老狗,活生生把自己活成了畜生。”


    周寧第一次罵人:“老畜生!”


    “哎!阿寧,你別罵啊!”


    “為何?”


    “你罵了孩子能聽見。”


    周寧:“……”


    楊玄叮囑了一番,然後想起一事。


    “能逼得衛王夫妻如此,形勢必然危機,讓黃林雄那邊派人去跟著,有消息來報。”


    ……


    馬車緩緩駛出了臨安城。


    衛王妃坐在馬車裏,趙氏坐在對麵。


    “王妃不該這般急切。”


    “張楚茂成了南疆節度使,楊鬆成迫不及待的想為越王清理對頭,大王首當其衝。上個月大郎突然落水,幾個侍女都說不清……”


    趙氏心中一冷,“不是照看小郎君的青花因故離開導致的嗎?”


    “那隻是對外說的話。”衛王妃淡淡的道:“大郎身邊的人被收買了兩個,誰的手筆追查不到……可能做到的,也隻有那些世家門閥。”


    “楊鬆成,這是想讓大王絕後?”


    “嗯!”


    “老狗!”


    “大王知曉,可他能如何?”衛王妃說道:“皇帝丟他來北疆,把我和孩子扔在潛州。


    皇帝和楊鬆成做了半生對手和親戚,難道不知曉楊鬆成的狠毒?把我們丟在潛州,楊鬆成尋機就會下手。”


    趙氏問道:“陛下難道就不管?”


    “管?”衛王妃笑了,“越王身後勢力太龐大,他不好下手。可大王卻不同,就是個孤家寡人。他一直希望大王鬧騰的更瘋狂些。”


    一個念頭湧上來,讓趙氏遍體生寒,“您是說,陛下縱容?”


    “不隻是縱容,他還在煽風點火,希望楊鬆成他們對我們下毒手。你想想,若是我和大郎被弄死了,大王會如何?”


    “大王定然會尋他們拚命。”


    “是啊!如此,就熱鬧了。而他,就喜歡這等熱鬧,把人腦子打成狗腦子最好。”


    趙氏覺得整個人都有些發飄,“那是他的孫兒啊!”


    “在他的眼中,世間就隻有他自己。至於其他,要麽是他的奴仆,要麽,就是他的敵人!”


    趙氏呼吸急促,不顧規矩靠在車廂上,眼神茫然。


    所有的一切都明白了。


    楊鬆成等人不斷出手,把越王頂上去。


    皇帝不好動手,於是便想了一招借刀殺人。


    朕不好動手,朕的兒子呢?


    於是他便縱容楊鬆成等人衝著衛王妃和孩子下手。


    弄死幾個,朕的那個殘暴兒子定然會抓狂吧!


    隨後和楊鬆成等人不死不休。


    隨後,皇帝定然會護著衛王,不讓楊鬆成他們輕易弄掉他。


    這……


    “這是另一種製衡!”衛王妃冷冷的道。


    皇帝玩了一輩子權術,從朝堂玩到後宮,玩到家中。


    ……


    衛王帶著巨刀出現在了城頭上。


    “大王!”


    值夜的軍士為難的看著他,“夜裏不許出城。”


    “本王出去散心。”


    衛王飄了下去。


    ……


    官道上,數十騎護著一輛馬車緩緩而行。


    衛王妃在車裏閉目養神。


    她的性子在外人看來有些暴躁,有人說衛王殘暴,衛王妃暴躁,這兩口子堪稱是天作之合。


    和衛王鬧翻後,她要趕回潛州王府去接孩子,隨後回娘家,把姿態做足。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傳來了護衛的聲音,“王妃,有人跟著咱們。”


    王妃說道:“應當是大王的人,嗯!不對!”


    護衛說道:“越來越多了。”


    王妃掀開車簾,往身後看去。


    夜風凜冽,吹的她的秀發遮住了視線。她閉上眼睛……


    “來人不少!”


    護衛一怔,“若是大王的人,定然會叫喊。”


    噠噠噠!


    馬蹄聲越發的近了,有人喊道:“看到了。”


    對方很快就逼近了衛王妃一行。


    有人長嘯一聲。


    衛王妃放下車簾,“停住。”


    趙氏麵色鐵青,“王妃先走!”


    衛王妃搖頭,“長嘯是通知前方攔截,走不了了。”


    “他們上來了!”


    馬蹄聲如雷,長刀出鞘的聲音讓人心顫。


    趙氏震驚,剛想喊,車簾一動,衛王妃就不見了。


    “殺!”


    “那個婆娘出來了,小心!”


    “老大!”


    “圍殺了她!”


    “放箭!”


    慘嚎聲,尖叫聲,馬蹄聲,各種破空聲……


    趙氏沒有修為,出去隻能添亂。她坐在車裏,聽著外麵各種動靜,苦笑道:“大晚上的截殺王妃,膽子真大。”


    但她知曉,這便是衛王妃所說的,皇帝巴不得自己的幾個兒子鬧騰起來。


    所以,殺吧!


    殺得朕的那個殘暴兒子越發的殘暴最好,然後朕又會護著他,讓他和楊鬆成等人鬥。


    “老狗!”


    這是趙氏第一次罵皇帝,卻一點兒惶然心態都沒有。


    有的,隻是暢快!


    “圍住她了!”


    被衛王妃殺了數人後,這夥人終於圍住了她。


    隨行的護衛各自為戰,絕望的看著那個圈子。


    衛王妃的身影不時閃動,對方數人躍起壓製。


    不時有人慘叫退後,接著有人填補。


    “她不行了!”


    有人狂喜喊道。


    “殺了她!”


    馬蹄聲突然出現。


    “是誰?”


    有人回頭。


    一把巨刀掠過,人頭落地。


    “是衛王!”


    衛王妃的壓力驟然一降。


    “你來作甚?”


    衛王不吭聲。


    對方都是好手,悍不畏死的衝殺著。


    衛王和衛王妃剛開始還能抗衡,隨著時間流逝,包圍圈越來越小。


    外圍指揮的一個黑衣人得意的道:“大功告成!”


    “你不該來!”衛王妃喘息道。


    “我欠你的!”衛王木然揮刀,然後挨了一刀。


    “快!抓緊弄死,咱們趕緊走!”


    黑衣人喊道。


    馬車竟然成了一個沒人管的地方,趙氏揭開車簾,顫聲道:“你們不得好死!”


    黑衣人一怔,拍了一下腦門,“竟然忽略了馬車。”


    噠噠!


    噠噠!


    馬蹄聲傳來。


    黑衣人剛想弄死趙氏,聞聲回頭,“哪來的?”


    馬蹄聲就像是悶雷。


    漸漸從左右包抄了過來。


    黑衣人喊道:“停手。”


    那些包圍衛王夫婦的黑衣人停手。


    火把烈烈,眾人聽著馬蹄聲不斷傳來。


    “是誰?”衛王妃問道。


    衛王搖頭。


    黑衣人拱手,“是哪路好漢,還請避避,否則晚些大隊人馬來了,就不好說了!”


    到了此刻依舊敢威脅,可見對方準備的多充分。


    馬蹄聲繼續向兩翼延伸。


    隨後到了前方。


    這是一個包圍圈!


    這些騎兵的動作快的嚇人。


    熟練的嚇人!


    黑暗中,有人說道:“點起火把!”


    噗噗噗!


    火把密密麻麻。


    烏壓壓一片騎兵。


    黑衣人心中一顫,“誰?”


    “大晚上的不睡覺,玩截殺,有意思?”


    隨著這個聲音,騎兵們避開一條通道,一騎緩緩上前。


    黑衣人麵色劇變,“楊玄?”???.23sk.


    楊玄打個哈哈,“到了我的地盤,好歹打聲招呼,就這麽不聲不吭的動手,是不是過了?”


    黑衣人拱手,“此事是老夫的錯,沒二話,回頭五十萬錢奉上。”


    “五十萬啊!”


    五十萬錢能幹不少事兒。


    衛王說道:“你沒必要得罪他們。”


    衛王妃低聲道:“還算你是個男人!”


    韓紀也來了,輕聲道:“越王最近頗為春風得意,皇帝也老了。”


    這話暗示的到位。


    皇帝老了,楊鬆成等人覺得機會就在眼前,想趁著這個時機把越王推進東宮。


    這時候壞了他們的好事,那就是死敵。


    值不值當……韓紀沒說,也不用說。


    他覺得,自己的老板定然會選一個折中的法子來處置此事。


    一群人沉默的等待著楊老板的手段。


    黑衣人微笑著,心想大不了緩緩再動手也行。


    至於楊玄,回頭自然有國丈來收拾他。


    “哎喲!”


    對麵,楊老板突然落馬。


    王老二扯著嗓子喊道:“有暗器!”


    老賊抓狂,“還等什麽?放箭,弄死他們!”


    黑衣人張開雙臂喊道:“誤會!誤會!不是我等放的暗器……”


    箭矢如雨。


    把他射成了刺蝟。


    “真……是個,是個誤會……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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