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天賦異稟“你究竟是做什麽的?”


    夜色中,黃大妹問道。


    “我原先做工,後來因為會些拳腳,就被商人看中,專門為他看守倉庫。就值夜,睡一覺就是了。”


    “難怪你白天都沒事。”


    “是啊!”


    “那你的家人呢?”


    黃大妹問的有些羞澀。


    夜風吹拂,令人心中躁動。


    這撩人的夜色啊!衛王說道:“阿耶不在了,阿娘在方外清修。”


    衛王妃帶著孩子回娘家了,在潛州的衛王府淪為了一個沒人氣的地方。


    至於李泌,在衛王看來就是不在了。


    宮中許多時候就是個修行的地方,修心,修性。


    “那你以後還來嗎?”


    黃大妹大膽的看著他。


    “來!”


    衛王說道:“不過明日我出門一趟,護著那個商人轉賣一筆貨物。”


    “多久回來?”


    “很快,該接的生意你照接,等我回來。”


    “哦!”


    晚些,衛王回到了住所。


    李晗正在喝酒。


    “沒睡了那個黃大妹?”


    “沒!”


    “那人的來曆說不清,不過,想來該是楊鬆成一夥兒的。”


    “弄死吧!”


    “已經弄死了。”李晗饒有興趣的道:“楊鬆成這般盯著你,你就沒準備做些什麽?”


    “本王想給他送份禮!”


    第二日,衛王就消失了。


    ……


    春盛驛站是北疆到長安的一個重要節點,很大,養了不少好馬。


    大清早,驛站裏的客人們紛紛出門。


    噠噠噠!一騎急速趕來。


    “這大清早了還著急趕路,這是什麽急事?”


    客人們好奇的看著來人。


    驛丞戚冒聞聲出來。


    “換馬!”來人下馬,把馬韁遞給戚冒。3sk.


    “身份!”戚冒淡淡的道。


    這是官馬,隻有官家人才有資格調用。


    男子揭開鬥笠,拿出了一個牌子。


    “這是……”


    “這是宮中的牌子!”一個官員訝然道,然後仔細看著來人,“你是……是……見過大王!”


    戚冒心中一顫,“哪個大王?”


    身邊的驛卒低聲道:“這般高大魁梧的,衛王啊!”


    “見過大王!”


    衛王頷首,“準備好馬,另外,準備些幹糧。”


    最好的一匹馬被拉出來,幹糧也是最好的。


    一塊銀子丟了過來,戚冒接住,訝然道:“大王無需給錢!”


    “本王知曉,這筆賬不好要,拿著!”


    衛王上馬遠去。


    戚冒百感交集的道:“宗室的錢是不好要,若是要不到,回頭就得自己填補。別人可不會管這些……衛王啊!平日裏傳聞殘暴,可沒想到竟然這般。”


    “人言可畏!”一個老驛卒說道。


    “是啊!人言可畏。”


    “衛王看樣子是急著去長安,難道有急事?”


    ……


    “見過韓少監!”


    韓石頭走在宮中,一路上的人紛紛行禮。


    到了梨園,皇帝和貴妃正在合奏。


    韓石頭耐心的等一曲完畢,才進去。


    “陛下,國丈求見。”


    “何事?”皇帝有些不悅。


    貴妃起身告退。


    這女人,聰明!


    “說是為了今年的錢糧之事而來。”


    “嗯!”


    少頃,楊鬆成進來。


    一個是丈人,一個是女婿。


    丈人行禮,女婿淡淡的道:“國丈清減了。”


    楊鬆成抬頭笑道:“臣老了。陛下有神靈護佑,自然康健,臣卻隻能看著白發發愁,不知還能熬幾年。”


    “哦!”皇帝笑道:“若是神靈願意分些護佑,朕也願意給國丈。”


    楊鬆成歎息,“帝王之尊,自然有神靈護佑,臣,何等人?”


    韓石頭在邊上微笑著。


    神靈護佑,說的便是帝王威權。


    帝王威權能分給別人嗎?


    誰敢要,誰便是亂臣賊子。


    “陛下,今年錢糧怕是有些不稱手。”


    “為何?”皇帝端起水杯,裏麵是用頂級藥材配置的藥茶,就這麽一杯,得耗費許多人手在深山中尋找許久。


    錢糧,自然耗費無數。


    楊鬆成說道:“南征靡費太大,加之賞賜的多了些。”


    皇帝看著他,“可能支應?”


    韓石頭眯著眼,心想若是楊鬆成說一聲無法支應,皇帝就會順口說換個戶部尚書。


    楊鬆成笑了笑,“能!不過……”


    “說!”


    皇帝喝了一口藥茶,覺得有些苦澀。


    “下麵需要多加些賦稅。”


    皇帝幾乎沒有猶豫,“可!”


    說著,他隨手把水杯放在案幾上。


    這是不喝的意思。


    韓石頭上前把水杯收了,走出大殿,把藥茶傾倒在地上。


    地上,一株草長的異常茂盛。


    再度進去,話題已經換了。


    “陛下,戶部侍郎出缺一人,臣想,潘勇在戶部多年,做事兢兢業業,去歲陛下更是誇讚他理財有道……”


    皇帝淡淡的道:“哦!朕倒是不記得了。”


    “陛下,最近有人彈劾王源貪腐,臣打聽過,原來王源當年得罪過人,這人多年後依舊不忘此事,便發動同僚彈劾。此等事,臣以為不可不顧,當嗬斥。”


    皇帝看著他,“可!”


    楊鬆成微笑告退。


    韓石頭上前伺候,皇帝幽幽的道:“王源貪腐是實,彈劾他的禦史是基於義憤……”


    但王源是皇帝的人。


    臣子貪腐,皇帝的反應應當是憤怒。


    可實際操作中,還得看臣子是誰的人。


    別人的人,從嚴從快。


    自己人,那麽,值得商榷。


    皇帝看向韓石頭,“石頭你以為如何?”


    韓石頭說道:“情有可原。”


    皇帝點頭,“是啊!情有可原。”


    可潘勇一旦上位戶部侍郎,戶部就成了楊鬆成的小院,皇帝以後怕是連眼線都難以安插。


    所以,這個交換很難說誰占便宜。


    但,大唐呢?老狗!


    江山呢?社稷呢?在你的眼中是什麽?韓石頭垂眸,掩飾住眼底的不屑。


    外麵來了個內侍。


    “陛下,鏡台傳來消息,衛王進了長安。”


    皇帝冷冷的道:“那個逆子,未曾得了朕的許可,竟然就回來了。”


    韓石頭說道:“要不,奴婢去問問?”


    稍後,韓石頭出宮。


    衛王已經到了王府。


    “大王!”


    管事‘喜出望外’,“大王可曾得了陛下的許可?”


    皇子不得隨意溜達,這是規矩。


    衛王說道:“有事。”


    管事隨著他進去,說著最近府中的事兒。


    衛王打斷了他,“最近楊鬆成那邊有何動靜?”


    管事還得負責打探消息,否則就是不稱職。


    “最近戶部有個侍郎重病告老,楊鬆成想把潘勇弄上去。”


    “他的心腹?”


    “是,鐵杆!”


    “知道了。”


    衛王剛坐下,韓石頭就來了。


    “陛下問,大王為何回長安?”


    衛王束手而立,“我思念阿耶和阿娘,回來看看。”


    “可知皇子無詔不得離境?”


    “知曉,隻是心中思念,忘記了。”


    這特麽就是滾刀肉啊!


    跟著來的內侍都聽傻眼了。


    皇帝的一串兒女中,隻有衛王敢這樣。


    韓石頭淡淡的道:“大王且在府中等待陛下吩咐。”


    “是!”


    韓石頭走了之後,衛王依舊穿著那身髒兮兮的衣裳出門。


    管事勸道:“大王還是先沐浴再出門吧?否則……”


    蓬頭垢發的模樣,就算是皇帝來了,怕都認不出這個兒子來。


    “回來再洗!”


    衛王去了皇城外。


    就蹲在邊上。


    看著和一個叫花子似的。


    ……


    潘勇四十歲不到,年富力強,在戶部十餘年,堪稱是楊鬆成心腹中的心腹。


    最近,一位老侍郎病重告老,楊鬆成笑眯眯的讚許了潘勇一番,所有人都知曉,這位要上位了。


    戶部侍郎,再進一步就能入朝堂。


    那可是廟堂啊!


    就如同神靈般的俯瞰著天下的地方。


    能決定百姓生死榮辱的地方。


    潘勇難免有些春風得意,但極力控製著。


    收拾好了案幾上的文書後,下衙的時辰也到了。


    潘勇起身走出值房。


    一路和善的微笑著。


    見到楊鬆成後,潘勇行禮,“國丈還不準備走?”


    楊鬆成手中還拿著文書。


    “老夫還得去尋中書商議些事。”


    “國丈辛苦。”


    楊鬆成微笑頷首,“你的事,差不多了。”


    潘勇大喜!


    一揖到地,“多謝國丈!”


    用王源的前程和潘勇的前程做個交換,這事兒楊鬆成幹的雲淡風輕。


    “好好幹!”


    “國丈指哪,下官就去哪!”


    楊鬆成點點頭,笑道:“是陛下指哪,你去哪!”


    “哎呀!下官竟然忘了,不該,不該!”


    連皇帝都能忘,這個忠心表的堪稱是徹底。


    戶部的官吏看到這一幕,心中暗自發酸的同時,也多了一抹凜然。


    潘勇得了國丈的看重,以後的仕途不可限量啊!


    於是眾人越發的恭謹了。


    許多人聚在潘勇的身邊奉承著。


    看到皇城大門後,潘勇說道:“諸位,各自回吧!”


    眾人行禮。


    潘勇笑道:“怎地像是告別!”


    他這話有些調皮,由此可見心情極佳。


    出了皇城,潘勇看著天邊的彩雲,不禁心胸一暢。


    一個髒兮兮的乞丐緩緩走來,突然衝著這邊動了動身體,潘勇下意識的閃避了一下,乞丐也跟著動了一下……雙方擦肩而過時,乞丐突然身體一歪,就靠在了潘勇的懷裏。


    一股子由多日趕路未曾沐浴導致的臭味,就這麽撲進了潘勇的鼻腔中。


    他幹嘔一下,毫不猶豫的一巴掌抽去。


    啪!乞丐捂著臉。


    身後,戶部的官吏見狀紛紛趕上來。


    “狗賊,還敢擋路!”


    乞丐抬起頭來。


    有人揉揉眼睛,“哎!這人,怎地有些眼熟?”


    雖說此人灰撲撲的,可五官還算是清楚。


    一個內侍出了皇城,說道:“奴婢奉命召喚大王,大王在正好,請隨奴婢來。”


    “大王?”


    潘勇仔細一看。


    這不是衛王嗎?


    “大王……”


    老夫竟然抽了衛王一巴掌?


    老夫瘋了?


    潘勇恨不能把自己的手給撇斷了。


    可事已至此,他隻能致歉。


    “大王,下官有罪。”


    正好內侍來了,大不了進宮去請罪。就衛王這個模樣,除去熟悉的人,誰能認出來?國丈還在皇城中,當能為老夫做主。


    想到這裏,潘勇心中一鬆。


    “本王做人,恩怨分明!”


    衛王捂著臉,抬腳。


    狠狠地踹去。


    “嗷!”


    ……


    “國丈!國丈!”


    剛從中書省出來的楊鬆成見小吏滿頭大汗的模樣,“何事?”


    小吏說道:“衛王踹斷了潘勇的腿!”


    楊鬆成一怔,旋即問道:“為何?”


    等得知潘勇先抽了衛王一巴掌後,楊鬆成不禁怒了。


    “他這是飄了!”


    衛王的巴掌誰能抽?


    隻有皇帝!


    “衛王看著和個乞丐似的,徑直撞了上去。”


    “這是故意的!”


    楊鬆成冷笑,“進宮!”


    正準備吃完飯的皇帝被驚動了。


    “陛下,衛王踹斷了潘勇的腿。”


    皇帝一怔,這時外麵有人稟告,“陛下,國丈求見。”


    “讓那個逆子也來!”


    少頃,楊鬆成和衛王出現在了宮中。


    “逆子!”皇帝喝道。


    衛王跪下,“阿耶,是潘勇先動的手。”


    楊鬆成說道:“大王扮作是乞丐,徑直撞上了潘勇,他給了大王一巴掌,此乃大錯,可大王如此……”


    皇帝冷笑,“逆子,你還有何話可說?”


    “阿耶,是他自己撞上來的!”


    衛王一臉憤怒,看著躍躍欲試的模樣。


    楊鬆成沒動,甚至還在心中期待了一番。


    皇帝的身邊有好手,衛王若是敢衝著他動手,那就熱鬧了。


    “尋人來問!”


    皇帝看樣子是準備要秉公處置此事。


    韓石頭親自去尋目擊者。


    一共尋了十餘人進宮。


    宮外已經亂套了。


    “衛王這是瘋了?”


    “他瘋不瘋不知道,不過打斷重臣的腿,這事兒不能完!”


    “是啊!兔死狐悲,陛下當會處置了他!”


    “哎!潘勇的腿斷了,那戶部侍郎豈不是空了?”


    “是啊!”


    有資格的官員都急匆匆的回去,或是尋關係,或是去籌謀。


    宮中,淑妃得了消息後,不禁捂額歎息,“這該如何是好?”


    隨後她令人去打探消息。


    皇後聞訊笑的很欣慰,“那條瘋狗,終有倒黴的一日。”


    外麵各種反應,衛王卻依舊如故。


    十餘人在殿外等候。


    大理寺卿也在,他有些委屈。


    這事兒不該是臣來辦嗎?


    為何陛下親自出手?


    “誰敢添油加醋,誰敢胡言亂語,重責!”韓石頭出來問話。


    第一個開口的是官員。


    “臣就看到潘勇的身體晃動了一下,隨後就撞到了大王。”


    第二個是小吏,“小人看到潘勇迎了上去。”


    第三個……


    “臣看到大王閃避了一下,沒避開。”


    第四個,“大王閃避了。”


    殿內,皇帝看了衛王一眼。


    “朕的兒子也是他能欺淩的嗎?打得好!”


    潘正這是飄了!


    楊鬆成心中暗恨。


    隨後二人告退。


    並肩走出了大殿。


    衛王淡淡的道:“叫你的狗離本王遠些!”


    楊鬆成愕然。


    難道這事兒還有假?


    可那些官吏不可能會被衛王一一收買。


    這事兒,不對!


    他出宮去尋了潘正。


    “就是他自己撞上來的!”


    “你再仔細想想!”


    潘正仔細想了想。


    “衛王髒兮兮的站在前麵,突然晃動了一下,下官厭惡,就躲避了一下,他……”


    “他如何應對?”


    “他好像也動了一下,隨後下官又動了一下……”


    見到髒東西,閃避是第一反應。


    兩個仆役相對站著,開始複盤。


    一個是衛王,閃避一下,另一個仆役也跟著閃避。


    “對,就是如此,下官擔心被他撞到。”


    “可在外人的眼中,是他在躲避你!”楊鬆成冷冷的道:“你這是飄飄然了嗎?”


    “下官發誓沒有……”潘勇發了無數毒誓,可楊鬆成依舊拂袖而去。


    “老夫真的冤啊!”


    ……


    臨安。


    嶽二一家子正在吃飯。


    妻子趙氏先數落了嶽三書今日弄髒衣裳的事兒,接著數落了嶽二。


    “擺個攤都擺不好,就會碰瓷,可碰瓷難道能碰一輩子?沒得被人看不起!”


    這話傷男人的心。


    但嶽二卻笑道:“伱還別說,貴人也喜歡碰瓷。還和為夫學了。”


    “誰?”


    “衛王!”


    “他學著玩的吧?”


    “不,他的天賦,比為夫還厲害!”


    嶽二喝了一杯酒。


    “天賦異稟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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