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同意嗎?”杜嘉伊小心翼翼的問。


    艾莉的表現令她莫名的不安。


    果然,對方苦笑道:“等一切都安排好,他不同意也隻能同意了。”


    杜嘉伊心中一沉,神情轉為擔憂,“梅姨,我能問下……你跟舅舅之間,發生了什麽?”


    明知道不便插手別人的情事,可她實在太好奇了。


    艾莉緩緩垂下頭,海藻般的長發將她精致的臉龐掩藏在陰影下。


    氣氛變得沉悶起來,遲遲等不到回應,杜嘉伊訕訕的起身,準備去開燈,這時艾莉突然開口,“別開燈。”


    語氣淒涼。


    杜嘉伊遲疑一下,又坐回去,窗外最後一抹霞光也退下去了,隻留下淡淡的殘影。


    艾莉幽幽的歎口氣,“我得了癌症。”


    輕飄飄的一句話恍若千鈞巨錘擊打在杜嘉伊的心上,她脫口道:“不可能。”


    之所以這麽肯定,是因為於整個故事而言,她開了上帝視角。


    原書中艾莉雖是個一筆帶過的小角色,卻糾纏宋澤騫到最後。


    直到結尾宋澤騫客死異國,艾莉還以未亡人的身份替他辦理了後事,那是艾莉最後一次露麵,作者甚至沒正式給她安排個結局。


    從某種程度來說,艾莉跟杜嘉伊扮演同樣的角色,都是對女主後宮糾纏不清的糊塗蟲,隻是杜嘉伊作妖的範圍比較大,又是第一男主霍修宴名義上的未婚妻,因此戲份遠比艾莉吃重。


    正因如此,對著艾莉,杜嘉伊總有種同病相憐的親近感。


    “肯定是誤診!”杜嘉伊篤定的語氣令艾莉十分意外。


    想到這可能是對方在安慰自己,她無奈的牽了牽嘴角,“不會錯的,我已經複查過了。”


    杜嘉伊腦子亂糟糟的,從她穿書以來,故事線就沒按正常進度展開過,龍景跟幾位男主的感情的發展簡直可以用“龜速”來形容。


    可慢歸慢,大方向並沒發生改變,從上次飯局判斷,可以確定龍景正在發展傅承鄞這條支線。


    種種跡象表明,除了個別細節崩壞,故事大體還是可控的。


    艾莉患癌……怎麽會發生這麽大的變數?


    就算是個無關全局的小人物……杜嘉伊心中一寒,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或許她的上帝視角,也沒那麽可靠,人在書中,身不由己,命亦不由己。


    “梅姨,我們再去檢查一下,好嗎?”杜嘉伊顫聲說。


    盡管希望渺茫,她還是想再驗證一下,多希望發生在艾莉身上的一切隻是個bug。


    艾莉緩慢卻堅定的搖頭,臉上帶著疲憊的苦笑,“嘉伊,我不想再失望一次。”


    不抱希望,也就不會失望……


    杜嘉伊呆坐許久,再開口時,聲音開始沙啞,“梅姨,什麽時候的事?”


    艾莉看著她,眼神漸漸有了溫度,“上次住院前。”


    “所以……”不是意外,艾莉是真的想自殺?


    杜嘉伊並沒把話說完,太殘忍了,她說不出口,眼淚不自覺的模糊了雙眼。


    艾莉笑了,“嘉伊,你這樣,我很欣慰,原來我還沒那麽討厭,這世上真的有人關心我的死活。”


    杜嘉伊再也忍不住了,哽咽起來,“不止我,梅姨,還有承鄞、舅舅,我們都需要你。”


    提到宋澤騫,艾莉眼神一黯,她站起身,可能是動作太猛的緣故,她在原地晃了晃,幾乎摔倒。


    杜嘉伊趕緊上前扶住她,眼中滿是擔憂,“梅姨,咱們盡快住院,我照顧你……”


    艾莉站穩後擺擺手,“沒用的,不過是拿痛苦換壽命罷了。”她嫣然一笑,又恢複平日的嫵媚風情,“更何況,我還要穿比基尼,才不要留疤呢。”


    杜嘉伊喉頭一梗,對方拿到診斷已經有段時間了,肯定已經深思熟慮過,不會因她幾句話就改變主意。


    除非勸說的人是宋澤騫。


    剛興起這個念頭,就聽艾莉用警告的語氣對她說:“嘉伊,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我的情況,不許對姐夫講。”


    “為什麽?”杜嘉伊脫口問道。


    話出了口,她慘笑一聲,艾莉的想法並不難理解。


    看杜嘉伊的表情,艾莉知道她猜到了自己的心思,也不解釋,隻是含笑再度強調了一遍,“幫我安頓好姐夫,嘉伊,拜托了。”


    說完就離開了。


    天徹底黑下來,窗外的燈光點點,照不亮杜嘉伊的心。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沮喪,如果劇本說改就改,她算什麽?


    突然,辦公室裏燈光大亮。


    杜嘉伊沒防備,被雪白的燈光晃得眯起眼睛。


    許群山靠在辦公室的門口,雙臂交叉,看起來既慵懶又不羈。


    “心情不好?”許群山淡淡的問。


    杜嘉伊納悶,“你怎麽知道?”


    許群山笑道:“你一向如此,不開心了,就把自己藏在黑暗裏。”


    杜嘉伊心中一動,她很少在許群山麵前展露消極的一麵,對方卻如此了解她!


    “你怎麽知道?”


    許群山輕輕咳嗽一聲,開始顧左右而言他,“用不用我給你拍張照片?”


    “拍照……幹嘛?”杜嘉伊愈發聽不懂。


    許群山笑道:“發給杜先生啊,讓他看看杜小姐有多敬業,大晚上還在酒店加班。”


    饒是心情沉重,杜嘉伊還是被逗得展顏一笑,她以為許群山隻是開個玩笑,誰知對方竟真掏出手機對準她,“擺好姿勢。”


    杜嘉伊無奈,隻好配合著做出辦公的模樣。


    感覺許群山的鏡頭一直對準她,卻不提拍沒拍好,杜嘉伊不耐煩的問:“好了沒?”


    許群山盯著手機中的影像,目光中帶著不自知的深情,半晌他收起手機,“好了。”


    頓了頓,他又恢複之前的隨性,“走,我請你吃飯。”


    杜嘉伊笑道:“吃夜宵會長胖的。”


    “這頓飯非吃不可。”許群山一下下的按動燈的開關,辦公室裏明明暗暗。


    搞的跟恐怖片似的。


    杜嘉伊有種不好的預感,她皺眉罵道:“別鬧了,怪嚇人的。”


    她說話時,正好卡在燈光全亮的時候。


    本以為許群山會聽話照做,誰知下一秒,伴隨一聲輕微的按下開關的聲音,屋裏又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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