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嘉伊拾起日記本,心中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緩緩翻開扉頁,歪歪扭扭的稚嫩筆體映入眼簾。


    正中位置寫著三個大字——杜嘉伊。


    下麵有另一個筆體添上一行小字,“是個小狗把大門。”


    在這行小字上麵,又橫劃了幾道粗線,緊接著下麵多了個括號,裏麵寫著“公主”兩個字。


    記憶的大門轟然撞開,杜嘉伊想起來了。


    小時候,在法國馬賽,為了教她學寫中國字,杜青山要求她每天都要寫日記。


    這個日記本,還是她的小夥伴送的。


    剛收到禮物時,杜嘉伊開開心心的在扉頁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小夥伴偷偷在下麵添的那行字,本意不是罵她,是杜嘉伊借著教中文的幌子,告訴對方那行字的意思是表達友好、喜歡。


    於是小夥伴開開心心的寫下來,以做祝福,卻把杜嘉伊氣哭了,對方這才知道那行字的真正含義。


    明明錯在杜嘉伊,小夥伴卻好脾氣地賠禮道歉,還端端正正的在下麵寫下“公主”兩字表達歉意,表示杜嘉伊是他心中永遠的公主。


    多年後,杜嘉伊故地重遊,曾經找過童年玩伴,卻被告知對方已經不在人世了。


    她信以為真,傷心的哭一鼻子,沒想到,那人居然默默來到她身邊,陪伴她這麽久。


    原來許群山,就是她童年時的小男友!


    杜嘉伊又驚又喜,卻又暗暗磨牙,臭小子真能沉得住氣,瞞得她好苦!


    想通這個關節,從前很多相處的細節線索便浮現出來,杜嘉伊小時候喜歡看書,許群山便把房間布置成書屋。


    還有許群山的手表,迪通拿限量款,雖然值錢,卻不是年輕人喜歡的款式。


    杜嘉伊突然想起來,小男友六歲生日時,她沒什麽東西可送,便從老爸的藏表中偷偷摸了一塊,大方的送給對方。


    大大的表盤戴在小男孩細瘦的手腕上,顯得十分滑稽,杜嘉伊都覺得說不過去,對方卻很喜歡,愛不釋手。


    沒想到,這塊表許群山竟戴了這麽多年。


    見杜嘉伊望著日記本發愣,杜青山納悶的問:“這什麽玩意兒?”


    因為是從許群山房間裏拿出來的,他壞笑道:“這小子品位夠特殊的!”


    杜嘉伊回過神兒,眼珠一轉,“老爸,你是不是有一塊迪通拿限量款表?”


    “何止一塊?記不清了。”杜青山苦笑著展示一下手腕上的智能手表,“都是年輕時的愛好了,現在……我隻戴這個。”


    杜嘉伊心中暗笑,幸虧老爸不記得了,否則許群山天天戴著賊贓在他跟前晃悠,早露餡了。


    “你怎麽突然想起來問這個?”杜青山起了疑心。


    杜嘉伊隨口敷衍道:“你那些手表……也得單獨弄個房間存放吧。”3sk.


    杜青山略一思忖,緩緩搖頭,“不用那麽麻煩,改天找個二手店,價格差不多……就出了吧,反正我也不愛戴了,還能回回血。”


    杜嘉伊知道,老爸的手表隨便拿出來一塊都價格不菲,而且都極具收藏價值,多數都已升值到有價無市,別說全部出手,哪怕隻賣幾塊,也足夠她揮霍好一陣子了。


    可這些都是老爸幾十年間潛心淘來的,賣了怪可惜的。


    不得不承認,宋澤騫對杜青山的打擊,更多的是在心理上。


    以杜青山的實力,無論如何都不會淪落到賣表度日的程度,可他偏偏這樣提了,可見心中多有沮喪,同時也對女兒懷有愧疚。


    杜嘉伊笑道:“咱大家大業的,哪用得著賣東西回血?還是留著吧。”


    杜青山也不糾結,當即點點頭,“也好,就留給我未來姑爺吧。”


    “呸,誰稀罕。”杜嘉伊臉上一紅,低頭走開。


    折騰了一上午,總算把許群山的東西安置妥當,杜嘉伊累得香汗淋漓,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再次翻開玫粉色的日記本。


    實在難以想象,上麵那些流水賬出自她手,完全就是在混字數,實質內容少的可憐,有時候光描述天上雲的形狀就寫完大半頁,還有的字實在不會寫就用拚音替代,杜青山每隔幾天檢查作業時,就在拚音旁邊把字寫下來,以方便杜嘉伊學習生字。


    無意中翻到一頁,杜嘉伊發現有人用紅筆分別圈了“群”、“山”兩字。


    她腦中靈光一閃,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小時候,她把自己的中文名字寫給許群山看,許群山試著寫了幾筆,嫌第二個字太麻煩難寫,於是向她抱怨怎麽會取這麽怪的名字。


    杜嘉伊耐心的解釋說,她的名字是老爸隨意翻字典,然後閉眼睛在上麵指出一字,如是重複兩遍後取的。


    她剛出生時,就有不少大師上趕著要幫她取名,都被杜青山回絕了。


    杜青山覺得自己費半天勁搞出來的作品,可不能讓別人奪了命名權。


    然而他自己又沒有更好的想法,這才想出盲指詞典的餿招。


    孩童時期的杜嘉伊並不覺得此舉荒唐,反而覺得老爸特有創意,得意揚揚的向許群山炫耀。


    如今在日記上看到紅筆圈出來的兩個字,杜嘉伊大致猜到許群山名字的由來了。


    也是個懶惰的家夥。


    杜嘉伊隻寫了幾個月的日記,開學後,就把這項計劃擱置了,後來日記本也不見了,原來是被許群山偷走了。


    “混蛋,你到底瞞了我多少事!”杜嘉伊鬱悶的自言自語。


    完全無意識的,她摸出手機,撥打許群山的號碼。


    仍然是空號。


    杜嘉伊並不失望,在此之前,她已經撥打好幾次了。


    總覺得在未來的某個瞬間,這個號碼可以撥通,許群山會在電話那端,以他一貫的不耐煩語氣說道:“杜嘉伊,你又怎麽了?”


    “都說了,事情辦完我就回去,催什麽催?”


    “就知道你會這樣,老子提前注銷手機號,有先見之明吧!”


    杜嘉伊仿佛看到對方那張臭臉,她咬了咬嘴唇,飛快翻出許群山的微信,在輸入框打幾個字,“你瞞得我好苦!”


    然後點擊發送。


    消息後麵彈出個紅色歎號,提示杜嘉伊她不是對方好友。


    杜嘉伊攥緊手機,許群山,除非你不回來,否則看我怎麽收拾你!


    她有信心,許群山一定會回來。


    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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