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陰雨蒙蒙。


    杜嘉伊穿了一身男女同款的運動衣,把長發挽在頭頂,塞進帽子裏。


    許群山剛幫她化了個妝,效果相當好,絕對是親媽見了都不認識那種。


    “看不出你還有這本事!”上車後,杜嘉伊不停的照鏡子,讚不絕口。


    許群山淡淡一笑,比起化妝,他的手法更偏向易容,某種程度而言,這是他保命的本事之一,“以後混不下去,能改行做化妝師不?”


    杜嘉伊“噗嗤”一笑,“做化妝師可太委屈你了。”


    “哦?那你說我適合做什麽?”許群山含笑配合。


    杜嘉伊眼珠轉了轉,“以你的姿色,賣身吧,絕對能賣個大價錢!”


    說完捂著嘴“格格”笑起來。


    半晌,感覺車裏氣氛不對,她心虛的看向許群山,果然,對方一臉陰沉。


    真沒幽默細胞。


    “抱歉,我就是開個玩笑。”她訕訕說道,心裏暗道大意了,咋能給點陽光就燦爛呢?許群山是何許人也?


    好吧,她也不知道對方底細,隻依稀明白人家是她得罪不起的人。


    許群山麵無表情的開口,“真能賣個好價錢?”


    杜嘉伊有些惱,殺人不過頭點地,她都道歉了,還想怎樣?


    見她不吭聲,許群山催促道:“問你呢。”


    杜嘉伊把心一橫,顧不得害怕,“應該可以吧。”


    “能賣多少錢呢?”許群山又問。


    這家夥,還沒完沒了了!


    杜嘉伊很不耐煩,隨口回道:“能賣一千萬,滿意了吧。”


    “哦!”許群山仍是那副死德行,臉上毫無波瀾,“與其賣給別人,不如賣給你,拿錢來!”


    杜嘉伊:“……”


    啥情況呀,她有點懵。


    “我……我沒那麽多錢。”她訥訥說道。


    不是,她幹嘛要買許群山?


    這貨腦袋瓦特了吧?


    沉默一會,許群山淡淡的說:“看在大家這麽熟的份上,給你算便宜點,打個……零點一折,十萬你總掏得出來吧。”


    看他一本正經的神情,不像開玩笑,杜嘉伊有點怕怕。


    “十萬也沒有。”她咽了咽口水,“別忘了我是個死人,戶頭上的錢不能動的。”


    “哦——”恰逢紅燈,杜群山一腳踩下刹車,然後轉頭看向她,“那就算你個熟人價,不要錢了,讓你白嫖總行了吧。”


    杜嘉伊:“……”


    “許群山,你是在跟我講冷笑話嗎?”她弱弱開口。


    許群山臉上綻放笑意,“當然!”


    “你是不是對‘幽默’倆字有什麽誤解呀?”杜嘉伊手撫胸口,太可怕了。


    綠燈亮起,車子重新駛動,許群山笑道:“怕你一會緊張,活躍下氣氛。”


    杜嘉伊長籲一口氣,“我謝謝你哦!”


    “待會,你要是看到某個人……可千萬別傷心,不值得。”許群山緩緩開口。


    杜嘉伊聽得糊裏糊塗,“你指的是誰?”


    “很快你就知道了。”許群山垂下眼簾。


    杜嘉伊撇嘴,真能賣關子,好在她馬上就能知曉答案了,才懶得跟他刨根問底呢。


    車子停到路邊,杜嘉伊一怔,“到墓地了?”


    許群山看她一眼,“稍等,我去買束花。”


    正要下車,被杜嘉伊拉住,“幹嘛花那錢?我又沒真死!”


    好有道理呀,許群山被逗笑了,“所以呢?”


    杜嘉伊又鬆開手,“去吧去吧,不過別買白菊花。與其留在墓地做麵子工程,不如討好我這個大活人。我喜歡玫瑰,各式各樣的玫瑰都喜歡!”


    許群山的眼神變得溫柔起來,他點點頭,“好。”


    他下車鑽入花店,不多時,又空手出來了。


    杜嘉伊緊盯著他上了車,詫異的問:“玫瑰花呢?”


    不滿的撇了撇嘴,“不會是反應過來,連給活人買花的錢都省了吧?”


    許群山先是一怔,隨即笑出聲來,寵溺的摸了摸杜嘉伊的後腦,“你這小腦袋瓜,整天都在想什麽呢?”


    頓了頓,他解釋道:“我留下卡片,讓把花送家裏去了。”


    “哦!”杜嘉伊又開心了,“多謝!”


    許群山無奈的搖頭,“沒人提醒你,玫瑰其實很俗氣嗎?”


    “我就是個大俗人,玩不來高雅的。”杜嘉伊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待會有瞻仰遺容環節嗎?”


    許群山愣了愣,搖頭道:“不清楚。”


    “還有你都不知道的事?”杜嘉伊嘖嘖稱奇。


    許群山翻了個白眼,“我又不是操辦白事的……”


    杜嘉伊很憂愁,“但願省略掉這個環節,人家是被燒死的,多難看。”


    餘光感覺許群山在瞪自己,她莫名其妙的轉頭看去,“幹嘛?我說的不對嗎?”


    “被燒成焦炭躺在棺材裏被眾人圍觀的人是你嗎?”許群山沒好氣的問。


    杜嘉伊搖頭,“不是,可別人都以為那是我的屍體嘛。”


    “你是想給誰留下好印象呢?”許群山的火“騰”的一下子竄起來了,但他仍極力保持風度,盡量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道。


    杜嘉伊幽幽的歎口氣,“好多呢。”


    老爸、梅姨、南宮喬、劇組同事、酒店員工……


    許群山心裏也在默默點名,霍修宴、傅承鄞、宋澤騫、孫劍棠、廖晨星……


    就該讓這些家夥看見那具焦屍,越恐怖越惡心越好,從此徹底斷了這些人的念相,免得總是惦記他的嘉伊。


    “你想什麽呢?”見許群山一會咬牙,一會冷笑,杜嘉伊有點害怕。


    這家夥不會是麵部神經出問題了吧?


    許群山瞥她一眼,冷冷的說:“與你無關!”


    杜嘉伊顯然不信,小聲嗶嗶,“可我咋覺得……”


    許群山一記眼刀射過來,她立刻慫了,“既然跟我沒關係,我就不問了。”


    伸了個懶腰,為了參加葬禮,她起了個大早,此刻天還沒大亮呢。


    “沒睡好?”許群山問。


    杜嘉伊連忙搖頭,“睡好了,就是有點餓。”


    許群山左右張望一下,車子轉入窄巷,停到一家早餐店門前。


    “你吃什麽?我去買。”杜嘉伊很有眼力價的主動請纓。


    許群山含笑下車,“還是去店裏消消停停吃完再說。”


    “會遲到吧?”杜嘉伊憂心忡忡的問。


    “怎麽?擔心錯過瞻仰遺容環節?”許群山似笑非笑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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