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有時候腦子裏想的是一回事,實際說出來做出來的卻又是另一回事,隻聽六毛照樣還是帶有幾分火氣地說道,你不明白誰明白?啊!你告訴我!你若是真不知道蜂蜜是怎麽回事,那麽你這個什麽銷售總監還真是白當了!


    而雖然聽到六毛一而再再而三地懟自己,但劉長貴還是不僅沒有生氣,相反他心裏同樣是又高興了幾分,當然這可並不是什麽他賤,如果這樣也算是賤的話相信沒有多少人不想要這樣的賤。


    試問劉長貴的目的是什麽?而六毛的態度又是如何?


    劉長貴現在的目的就是要混淆六毛,忽悠欺騙六毛,要在他麵前表現出他的無辜,讓六毛這個人已經當了個傻幣之後還要再當一次。那麽對六毛生氣很重要嗎?也或許很重要,但相比較劉長貴的目的呢?根本無足輕重,若是成功地讓六毛再次當個傻幣,那麽這股子成就,這股子玩的六毛團團轉的樣子豈不是更讓人高興,更讓人帶勁?


    看看六毛剛開始的態度就知道了,從一見到劉長貴直接機關槍一樣地對劉長貴發出他的質問,他的怒氣,可劉長貴不過是簡單地對六毛說了兩句話,就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六毛口中釋放出來的怒氣已經沒有那麽深了,而是變得悄然散去了許多,待現在劉長貴隻要對六毛再次釋放點善意,溫暖讓暴躁的六毛感受到平靜,那麽不用多久,也僅僅是三言兩語便能夠讓六毛的怒氣完全消散,起碼是對劉長貴消散,沒見現在六毛連個髒話都已經沒有了嗎?


    而劉長貴又是真的沒有怒氣,或者不想要對六毛釋放出他的怒氣嗎?當然也不是,沒有人能夠真正做到平常心,做到人欺辱上門了,還一副始終笑嘻嘻異常平靜的模樣,隻不過有的人能忍,有的人不能忍,有的人懂得控製怒氣這把武器,有的人則隻會被怒氣這把武器給支配。


    用手握住武器然後揮刀出去所能造成的傷害可是被武器強行拽住自己然後揮刀出去遠遠比擬不了的。


    劉長貴正是知道若他也是像六毛一樣見到自己便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固然會讓人感受到他的生氣,但誰在乎?沒有誰會在乎你生氣或是微笑,你再怎麽生氣又關我們什麽事呢?除了能讓你的氣喘籲籲地傷了自己的肝火,對別人又有什麽影響呢?容易生氣,不懂的控製自我情緒的人在劉長貴看來是最沒用的,他可不想要像六毛一樣做出一副生氣的樣子,除了能傷到自己之外,其他誰也傷不到,他要的是把這股子氣積攢下來,然後一股腦地戳到六毛的痛處,而不是自己生氣的後果卻是讓六毛這個造成自己生氣的人無關痛癢!


    就像現在劉長貴就是一下子把六毛撒在他身上的氣給全然釋放了出來。


    六兄弟你先坐在這裏消消氣稍等我一下。劉長貴對六毛說完便接著對人事張總監說道,老張,你幫我把生產科於主任叫來,我倒要問問六兄弟說的這是怎麽回事。


    而六毛再度見此,並且發覺劉長貴言語中同樣也是有了幾分怒氣,察覺到他的怒氣根本不是對自己,而是對他說的生產科於主任不滿,心裏更是越發確定了這次的事件還真有可能是個湊巧之極的巧合,否則劉長貴完全不必要擺出這一副模樣,甚至真實到連生氣都模擬的這麽真切。


    但六毛卻是沒有注意到劉長貴暗自傳給老張的眼色,也正是收到這個暗號,老張才明白了老劉這是在打什麽打算。


    點點頭,個性一直十足的老張仍舊沒說什麽話便轉身離去。在慶功宴上找到生產科主任然後路上和他簡單說了下劉長貴的打算,告訴他他要怎麽配合,便很快帶著他一塊再度回到了亭子這裏。


    見到劉長貴,老張再次對他點點頭示意已經把事情和於主任說過了,放心好了。


    而劉長貴見到老張給他的暗號,也是心裏鬆了口氣,心想還好找的是老張,否則若是找老王,他還真不一定能理解自己給他的眼神是什麽意思,就算僥幸領會了,依他的個性也還真不見得會出現什麽幺蛾子來。


    你怎麽回事!啊?我問你咱們的蜂蜜你有沒有動手腳?劉長貴見到老張帶著生產科於主任回來了之後,直接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對他說道。


    而於主任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演戲的天賦,隻聽他見到劉長貴這個上司對他的怒吼卻也不惱,而是同樣平靜並作無辜狀地攤了攤手對劉長貴說道,劉總,您這話是什麽意思?我怎麽可能會對咱們蜂蜜動什麽手腳呢?劉總這話問的我還真是很納悶啊!


    心裏對他這幅平靜無辜話語卻又微微帶點氣憤的語氣頓時滿意無比,心想還不錯,隻見劉長貴繼續吼道,你說你沒動手腳,那你告訴我咱們客戶六毛說他從咱們這裏買的蜂蜜出了問題是怎麽回事?你他媽別告訴我你作為生產主任不知道這回事。


    我怎麽知道!誰知道他是不是在咱們這裏買的,指不定就是來搗亂的。生產科於主任嘴裏嘟囔道。


    你說什麽!劉長貴直接一吼。


    我說他說不定就是來搗亂的。這次他卻是直接抬起頭直視著劉長貴直接大聲說道。同時不等劉長貴開口又接著說道,什麽幾把爛客戶,誰知道在哪裏弄的爛蜂蜜怪到了咱們頭上。


    我尼瑪!勞資在你們這裏買蜂蜜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你他媽告訴我我是來訛詐你們的?我去你碼的!這次卻是不用劉長貴說話,六毛直接上前吼道,同時眼角也注意著劉長貴他們。


    劉長貴見此趕緊上前拉住六毛,不停地說道,六兄弟先消消氣,先消消氣,消消氣。然後轉身繼續換個臉,臉色嚴肅,鐵青地說道,我再問一遍你有沒有在蜂蜜裏動手腳。


    沒,於主任下意識說道。


    嗯?劉長貴再次惡狠狠地盯著他。


    是又怎麽樣?他媽的,勞資一天天的工作容易嗎,可他那次來不是一副頤指氣使看不起人的樣子,而這也就算了,可他


    他什麽!媽了個巴子的,老子被你害死了!你是做什麽的你不知道嗎?你他媽是來這裏賺錢的,不是來這裏當大爺的,工作這麽久心裏這點逼數都沒有嗎?劉長貴不等他說完,直接打斷毫不客氣地說道。


    我當然知道我是來工作的,可劉總你不知道他,


    他什麽?哪來那麽多唧唧歪歪的,既然知道你是來工作的,不好好工作還整出這麽多幺蛾子作甚,不想幹了嗎?劉長貴心想這家夥怎麽還沒完了,我都打斷你一次了,還不知道是啥意思,若真有這種事情發生,那我肯定不會打斷你,而是讓你原原本本或者再加點料說出來,可我現在是來找你演戲的,可不是讓你來寫劇本的,你竟然還給老子編起故事來了,這他媽完全是自己給自己挖坑跳。你能保證你的什麽故事一點漏洞都沒有,你能保證聽了你的什麽故事六毛就會信了?就算你能,可我可不想聽你這什麽故事,我要的是保證,而不是萬一。念此劉長貴再次毫不客氣地打斷他還要說什麽,編什麽故事。


    但劉長貴是不想聽,他也的確是生產科於主任的上司,可以出麵打斷他,不過六毛可不是,六毛本來就十分納悶心想自己到底是哪裏得罪雨蜂巢的地方了,現在見問題可能出現在這裏,自然是上前接話說道,我怎麽了?哪裏招惹你了?還有我怎麽不記得什麽時候對你頤指氣使過?


    見到六毛果真站出來發問,劉長貴眉頭一跳,心想他媽的你這家夥最好祈禱你編的故事還算不錯,否則就算你之前配合的還算不錯值得表揚一番,但,,


    不過於主任可就等著六毛發問呢,他本來是想自己說,在這次機會麵前好好表現表現,爭取讓所有大佬都滿意,然後給自己再提拔提拔那就最好了,但卻兩次都被劉總給打斷,心裏雖然鬱悶但畢竟是上司,心裏縱然再想表現自己卻也不敢對其有所不滿,不過現在見此自然非常高興,心想這可怪不得自己,誰讓這是人家主動發問的,不過因為劉長貴先前的阻止,他麵上還是故意做出了一副征求劉長貴意見的樣子,但卻也是暗暗做了決定,哪怕劉總監真的不顧麵子再次出言打斷自己,自己就全然當做沒聽見,直接將自己內心的構思說出來,反正現在有六毛這個擋箭牌在前麵,自己事後也完全可以說是沒辦法,顧客問了,真的是不能不說。至於說劉總監點頭同意了,那就更好,正好也符合自己的心意,反正自己無論如何也都是要盡可能地在這次四方大佬都在場的場麵上好好表現自己,最好也把自己提到一個總監的位置,做成生產總監。而且說真的這個機會還是蠻大的,之前沒有這個職位是自己沒有這個機會,而現在機會有了,自己又有資曆何愁不會把自己提到生產總監的位置上和劉長貴平起平坐?


    哼!你還記得有一次你來我們這裏進貨對我說的話嗎?隻聽他對六毛氣衝衝地說道。


    六毛聽罷雖然仍舊很氣,可卻是完全納悶,根本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什麽進貨時對他說的話,踏馬的,我有見過你嗎?貌似現在還是第一次見罷。你要說別的什麽地方得罪你了,我還不怎麽疑惑,可你竟然說什麽是因為我對你說的一句什麽話,我勒個去,大哥咱們何曾見過?!臉色十分詫異地說道,我記得我們好像才是第一次見麵吧!


    於主任聽到六毛這樣說,心裏突然發覺自己設定的劇本有些不對,按說他應該要問自己說是哪句話,或是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記得,然後自己再痛心憤恨地告訴他是什麽,可現在他卻竟然問自己我們見過嗎?這一般人就算是沒見過,可一方這麽問他了,他也不會是這麽肯定地說沒見過吧,起碼也要多問幾句確認下才對。這!嗨!沒事,不要在意這些細節,自己就全給他忽視掉就好了,隻見他我行我素地繼續說道,什麽話你不會忘了吧!哼!你忘了我可不會忘!你可知道我們每天為你們都做多少事情?從原料檢驗到選料配料,再經過預熱,低熱融蜜解晶等等再到最後的成品檢驗,分裝大大小小一共十六道工序,而每一道工序都需要我們細心細心再細心地照料檢驗才最終能變成成品銷售到你們的手上,再經由你們銷售出去。可是!你們仗著你們是我們的銷售商,覺得沒有你們我們的蜂蜜跟本賣不出高價,便次次來對我們這些生產人員頤指氣使,說這裏蜂蜜不好,那裏細節做得不夠,我去尼瑪的,勞資們整天做這個能不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還用輪得到你們這些外行過來給我們指導?而這也還罷了,我們全都當做沒聽見好了,反正我們本來就沒打算聽你們嘴中的這些爛話。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我們頤指氣使之後還看不起我們,竟然還說我這種人就隻配做打雜的,根本沒有一個管理的料,也難怪在雨蜂巢做了這麽久竟然還隻是個小小的主任,連個總監都沒有當上。


    一番慷慨激昂地言辭結束,看到在場的眾人人人聽了自己說的話愣在原地,於主任很是滿意自己在腦海中模擬了無數遍的話術,心想看你們這次還不給勞資升總監。我說了這麽多工作的不容易,還又提了提我在雨蜂巢的資曆,現在還等於說也是在忽悠六毛,讓剛剛路上張總監對自己說的劉總監的計劃有個準備時間,可以說同樣是在給雨蜂巢立功,那麽資曆有了,工作還很繁瑣,更是有了功勞,三者齊發你們這些領導難不成還真是鐵做的,能無視自己的這些,而就不給自己提總監職位?


    生活本來是很平靜毫無波瀾的,就算塵埃落定回歸田野鄉間也是一天天地感受風的寂寥,雲的淡薄,基本上每天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但生活的起點是平靜的,回歸落幕也將是靜默的,可生活中卻是不平靜的,我們在這樣的生活裏卻是被動的萬萬平靜不下來的。每天我們在平靜的生活中麵對不平靜的人,事,物,就如六毛一般,他根本沒有想到雨蜂巢會突然對他來這麽一出,他的意願是每天安安心心地看著自己的店鋪一點點壯大就好了,可生活中的人,事,物,卻總有能把六毛這個平靜安靜的心態打破,就像他來雨蜂巢本以為是能夠一下子得到自己的答案,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得罪了雨蜂巢然後立馬讓雨蜂巢賠償給自己損失,可結果卻是答案隻不過是這個於主任隨便編出來的,卻根本不會告訴六毛真正原因,如六毛的願,也正如於主任一樣,哪怕他在腦海裏設定了無數次言辭,自己怎麽說最好,可六毛同樣根本沒有按照他設想的回答,而是另行做出了回答。而就算於主任強製性地忽視六毛,而就是按照自己設定的話術去說,可強行加上去的結果就真的能夠好嗎?一開始便都已經超出了預料之外,又怎麽可能結果還是會按照他自己設想的去發展呢?


    生活本無趣,是你的笑,我的美讓平淡的世界有了色彩,有了波動,讓平靜的生活起了漣漪變得不平靜起來。


    但既然一生中早已注定生活中不平靜,那麽與其被動去承受我們生活中的不平靜,何不主動去讓生活變得不平靜,給枯燥單調的生活去塗抹多彩繽紛的色彩及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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