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天賜看看薑梔,抿了抿薄唇:“我先走了。”


    薑梔頷首,語氣陳懇道:“今天真是多謝你了。”


    安天賜搖了搖頭:“不必客氣,明天我再過來。”


    說罷,也不等薑梔開口,就與黎初一塊離開了。


    薑梔若有所思地看著兩人的背影,直到人沒影兒了才關上病房的門。


    小戈一把抱住薑梔的大腿,撒嬌道:“媽媽,你今天回去都做什麽了呀?”


    薑梔摸了摸小戈的腦袋,笑著道:“賺錢呀,媽媽賺了好多好多錢,等咱們回去,你們就都能去上學了,開不開心?”


    小戈歪了歪腦袋,問道:“我,三哥,還有櫻子姐,都去上學嗎?”


    “當然。”


    小戈高興的蹦得老高:“真好,真好呀媽媽。”


    柱子眼神也亮晶晶的,小聲附和道:“真好。”


    張櫻子卻有些不好意思,想說什麽,但看看小戈和柱子高興的模樣,又不好說出反駁的話來打破這個氣氛,便也跟著笑。


    薑梔側眸看了看她,問道:“黎初過來做什麽?”


    這個時候的男主脾氣桀驁,想到什麽做什麽,而且正是青春期,他應該是對張櫻子產生了些微好奇,不然不會“屈尊降貴”跑到醫院來,這是兩人緣分初始。


    在黎初離開沁縣之前,會給張櫻子留下地址,兩人就會成為筆友。


    一提起黎初,張櫻子臉色就沉了下來。


    她有些無語,傲嬌道:“誰知道他過來幹嘛,說些不著邊兒的話,我聽不懂。這種有錢人家的小孩可能腦子有問題吧,每天太閑了,反正我是不惜的理他。”


    薑梔聞言,嘴角一抽。


    她覺得張櫻子現在產生了一種名為“仇富”的心理。


    小戈看了看張櫻子,嘟囔道:“我覺得黎初哥怪好的,還陪我和三哥玩。”


    張櫻子氣呼呼地看向小戈,似乎很不滿自己這邊出了個“小叛徒”。


    薑梔看著兩人玩鬧,搖頭道:“行了,我去打水,洗漱一下睡覺。”


    她拿了印著牡丹花的洗臉瓷盆來到醫院統一打水的地方,這裏有一排水泵,有人在洗漱刷牙,有人在洗衣服,還有人在接熱水,大家臉上無一例外都掛著死氣沉沉的神色。


    醫院,最是人生百態的地方。


    薑梔打了水回去,洗漱完,大家才躺下進入夢鄉。


    小戈和薑梔一張床,睡在裏側。


    薑梔給他掖了掖被子,又起身看了看睡夢中都擰著眉頭的柱子。


    燙傷就是這樣,晚上睡不安穩。


    她抬手輕輕拍著柱子,腦海裏捋著小說情節。


    黎初既然對張櫻子產生了好奇之心,那兩人大概率還會走上小說裏的老路,即便有她插手,張櫻子可以比小說裏提前成功許多年,應該也阻不了後續黎初老媽棒打鴛鴦的心。


    她本以為劇情改變就不會再發生了,沒想到不論路有多偏,最後都會重歸主線。


    那施南珠早六年回上京,會不會又有什麽變故?


    薑梔絞盡腦汁想著小說劇情,想著想著就趴在床邊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


    她做夢了。


    夢中,施蓮舟被眾人簇擁,居高臨下看著她。


    他一字一頓,語氣冰冷漠然:“薑梔,你賣兒換糧,狼心狗肺,自私自利,害的幾個孩子一生不幸,你該死。”


    薑梔看著夢中的自己腿被打斷,像死狗一樣趴在街頭垃圾桶旁,奄奄一息。


    “薑梔,你該死。”


    “你該死!”


    薑梔猛地睜開眼。


    入目的,是柱子擔憂的眼神,他小聲道:“媽媽,你怎麽了?”


    薑梔喘著粗氣,指尖掐著掌心強迫自己保持鎮定。


    她定了定神,抬手摸了摸柱子的腦袋,輕聲道:“媽媽沒事,你怎麽醒了?”


    柱子抬手拉住薑梔,安撫道:“媽媽是不是做噩夢了?不怕不怕,夢裏都是假的。”


    薑梔看小家夥一板一眼的告訴自己夢裏都是假的,不由失笑,心頭卻依舊沉重。


    她知道夢中都是小說裏曾出現過的,是劇情安排給她的悲慘結局。


    雖然她有信心不會像原主一樣中招,被引誘染上賭癮,但施蓮舟這個人一身戾氣,百無禁忌,什麽事都做得出,他要想神不知鬼不覺除掉一個人,絕對能想出一百個法子。


    即便她把孩子都找回來,也不敢肯定施蓮舟會放過她。


    這麽想著,薑梔靜謐的杏眼裏就漫上一層狠色。


    她不能活在心驚膽戰的恐懼中,她不是原主,她信奉的是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劇情困不住她,若施蓮舟以後真要下手,她也不會做那個任人搓圓捏扁的軟柿子!


    她必須趁著這個時間壯大自己,壯大到即便施蓮舟也不敢隨便動手的地步!


    一時間,薑梔渾身像是卸去了什麽重擔,眉眼間的神情都堅毅了許多。


    柱子有些好奇地看著薑梔,喊了聲:“媽媽?”


    薑梔還沒說話,張櫻子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薑姐,柱子,你們倆起得這麽早。”


    外麵,天還黑沉沉的。


    薑梔抬手看了看表,早上六點鍾,她笑著道:“不早了,已經六點了,你們餓不餓?”


    柱子搖了搖頭,張櫻子則道:“都六點啦?在沁縣待了兩天,人都變懶了。在鎮上的時候,天不亮就起來給我爸抬豬,到點還要去廠子上班,哪像現在這樣。”23sk.


    張櫻子有些唏噓,清閑日子真是太可怕了。


    薑梔把柱子的手放進被子裏,說道:“你們再睡會吧,我出去買早點。”


    她起身看了看小戈,他還窩在棉被裏睡得香。


    薑梔又囑咐了一句,才出門。


    ……


    八十年代的早晨,空氣涼涼的,一股新鮮的空氣迎麵而來。


    薑梔深吸一口空氣,繞著醫院外的路小跑了幾百米。


    她也該把自律的生活撿回來了,什麽都離不開健康的體魄。


    等她跑步回來的時候,醫院外邊已經支起了一個又一個賣早點的攤子,攤子桌麵上的大瓷盆裏放著熱騰騰的油條和燒餅,油條一根2分錢,大餅鹹口的3分一個,甜口的4分。


    薑梔坐下吃了一碗豆腐腦和兩根油條,又打包了早飯,才回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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