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梔一路跟著那個車間管理員,半道上還從機械蓋上順走了一件煉鋼廠的工作服。


    煉鋼廠內部車間很大,七拐八拐,管理員終於來到了一個寬敞明亮的辦公室。


    薑梔站在門口擺放著的大盆綠植後,將自己縮在陰影裏,聽著裏麵的動靜。很快,辦公室裏就傳來了王鵬飛略顯油膩的聲音:“什麽事?”


    管理員諂媚道:“王工,門外有個女的找你,說是欠你的錢,過來還錢的!”


    他隻是個基層管理員,平日裏得巴結好領導才能幹好這個工作,王鵬飛不僅自己是八級工,他哥王鵬磊更是財務部門的領導,廠裏不少人都討好他們兄弟倆。


    “女的?欠我錢?”王鵬飛有些疑惑。


    “是,還長得很漂亮哩!”管理員表情有些曖昧。


    “漂亮?!”王鵬飛語氣變得驚疑不定,還猛地從座位上起身,木椅拖拉地板出發刺耳的滋啦聲,足以彰顯他心頭的慌亂。


    管理員不明所以,還以為自己會錯了意,結結巴巴道:“……是是……漂亮呀……”


    王鵬飛臉色陰晴不定,拉開椅子,在辦公室裏走來走去,思慮了片刻,還是決定打保守牌,揮了揮手,不耐煩地道:“讓她走!”


    門外,薑梔臉上忽的湧出一抹冷笑。


    “不想見我?錢不要了?”薑梔把頰側的碎發撩至耳後,閑庭信步般走進辦公室,明明是輕緩的語調,臉上的表情卻滿是冰冷和凶戾的,宛如丟失幼崽的母狼。


    這話一出,王鵬飛一個哆嗦,臉上肥肉都跟著顛了顛。


    他條件反射性地往門口看,在看到薑梔的那一刻,眼珠子一顫,但很快就反應過來,笑眯眯地道:“原來是薑同誌啊,今天怎麽有空過來找我?你身上穿的這是……?”


    管理員也是一愣,不悅道:“都說了你這種外人不能進廠裏來,你怎麽不聽?!”


    薑梔似笑非笑地看著王鵬飛,聲音冷寒:“哦?我不能來啊?王工,錢你真不要了?”


    王鵬飛因為驚懼而不自覺的粗喘,心底的漣漪已經翻湧似海。


    難道薑梔這麽快就知道了?


    王鵬飛幹笑一聲,像是不懂她在說什麽:“你欠我什麽錢了?我不知道。”


    “哦,那我兒……”


    薑梔剛說到這裏,就被王鵬飛給打斷了。


    他一掌撐在辦公桌上,一手指著茫然不知的管理員,滿麵陰沉道:“你,先出去,把門帶上!”


    管理員在原地愣了一下,旋即低頭哈腰的走了。


    辦公室一時隻剩下薑梔和王鵬飛。


    王鵬飛一下子就卸下了虛偽的麵目,把自己肥碩的身軀摔進椅子裏,冷笑著看向薑梔:“我倒是小看了你,竟然這麽快就找到我這裏來了。”


    薑梔沒提虎子的事,而是慢慢踱步走到王鵬飛的辦公桌前。


    她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拂過鋪著綠絨布的桌麵,上麵擺放著一張相框,裏麵是王鵬飛和一個同樣身形肥胖的男人,想來就是他哥哥王鵬磊了。


    而除了相框,桌上還放著有線電話,搪瓷茶杯,另有兩盆小的發財樹。


    “還真是奢華的配置。”薑梔嘖嘖有聲。


    王鵬飛被她這一係列的動作給弄懵了,但看著她纖纖十指,以及漂亮的麵孔,纖細的腰肢,綠豆大的眼睛裏忍不住泛起不安分的光。


    他突然笑道:“薑梔,你是個聰明人,我欣賞你,有些事不需要我多說吧?想要你兒子也成,就看你怎麽做了。”3sk.


    說著,他就悠閑的靠在椅子上,粗胖的手指還猥瑣的揩了揩嘴角。


    薑梔斂眸輕笑。


    她輕輕一躍,半坐在桌上,一手向後撐著,一手摩挲著綠絨布桌麵,纖細修長的雙腿交疊著,瑩白的脖頸微微揚起:“哦?我不太懂。”


    王鵬飛望著麵前尤物一般的女人,呼吸更重了些。


    他如狼似虎的眼神緊緊盯著薑梔,惡狠狠地道:“我要錢,也要你!隻要你乖乖聽話,事成之後,我保證讓你兒子和你團聚,怎麽樣?”


    說著,他的手就不安分的向薑梔探了過去。


    薑梔笑了笑,一雙波光瀲灩的杏眼中似隱藏著煞氣。


    王鵬飛手伸到一半,就霍然捕捉到她眼底的冷意,不由渾身一顫,好似一盆涼水從頭澆到腳,一下子把他澆了個清醒。


    他剛欲退開,一條長腿就橫掃過來,狠狠擊中他的胸口!


    王鵬飛哀嚎一聲,狼狽的滾到地上。


    薑梔靈巧的撐著桌麵一躍,一把鋒利的水果刀霎時出現在手中,她手持刀柄,以鋒利的刀刃緊緊抵住王鵬飛脆弱的喉管。


    她美眸微眯,眼中寒光迸射,殺機四溢:“王鵬飛,我兒子在哪?”


    王鵬飛感受著抵在喉嚨處的鋒利寒氣,眼神有些畏懼,但他知道薑梔不可能殺他,她不敢成為一個殺人犯!


    這麽想著,他就有恃無恐的冷笑道:“你敢動我,我就不能保證你兒子能全須全尾的回來了。”


    薑梔嘴角的笑意拉平,平靜地道:“你真當我不敢動你?”


    話落,她利索的踩住王鵬飛的手腕,笑了笑,手起刀落,伴隨著王鵬飛殺豬般的淒厲叫聲,一根粗胖的手指已經從他手上脫落。


    王鵬飛臉色煞白,疼的想要翻滾,卻被薑梔死死踩著手腕,像一隻不能動彈的螞蚱。


    “放……放我——啊……”王鵬飛疼的話都有些說不清了,整個人都如風中淩亂的落葉,哆哆嗦嗦,渾身的肥肉也發出了規律的震顫。


    薑梔拿著染血的水果刀,輕輕拍了拍王鵬飛滿身橫肉的臉,語氣含著淡笑:“現在肯說了嗎?我兒子在哪?下一刀會落在哪兒我就不敢肯定了。”


    王鵬飛感受著刀尖所指,唯恐薑梔手不穩。


    他大口喘著粗氣,緊咬著牙道:“我……我說。”


    說話間,他猛地一頭撞開薑梔,瘋了似的爬起來打開辦公桌的抽屜,染血的手胡亂的從中摸出一把槍,因為缺了一根手指,上膛不太利索。


    但在薑梔反應過來時,槍口已經對準了她。


    薑梔瞳孔微縮,垂在身側的手蜷了蜷,卻沒有多少懼怕。


    王鵬飛則是冷汗直流,有種劫後餘生的後怕感,他猙獰一笑:“你這個臭娘們,下手倒是狠,老子今兒要直接把你斃了!玩你的屍體!哈哈哈!”


    他話音一落,就欲要扣動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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